“看见她了?哦。” 睿王把掉在棋盘上的棋子拾起来。 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甚至于连惊讶都没有。 “还以为你会惊讶一下,毕竟,一个死人,突然活过来了” 百攸时将手中的棋子一枚一枚地收集起来。 “你怎么知道那时候她死了。没有人看见,她到底死没死。” 睿王的眼里,闪着淡淡的光。 “那时候执刑的是皇兄身边的大太监,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结果是什么样的,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百攸时嘴边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如果真的如你所想,那今日的这件事情,岂不就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吗?” “是啊,是个好机会。舞姬小姑娘是可以开始动起来了。” 醉翁亭外,月色正浓。 几片墨云狂傲地遮住了月亮,月色被遮的严严实实的。 一阵风终于是吹散了这几片墨云,月光却仍不是那么的亮。 “也不知道,宫里的月色,是不是与我们这里一样的” “能有什么不一样呢,不一样的一直只是人心罢了” 夏卿睡不好。 这里的舞姬们都是睡大通铺的,没有特例。 大家都是一排人一起在司舞房打地铺睡觉。 现在已经是初秋,司舞房这里的被子有些不够暖和了。 夏卿畏寒,还没躺多久,手脚已经冰凉。 她慢慢推开刚刚滚到她身上,然后就抱着她不放的朱砂,又小心翼翼地抽出被身边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子握住的手。 做完这些她突然有些疲惫。 身上又有了热意。 司舞房有一扇巨大的窗台。这窗台很奇怪,是没有装上窗扇的。 从司舞房的三楼这个窗台往外看,能看到京城的大街小巷。 司舞房可以说是整个宫里除了观星台,最高的建筑物了。 白天从这里可以很轻松的看见京城的大街小巷。 夜里,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夜晚的京城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好多个守夜人穿遍一条条街,穿过一个个小巷子,将手中的小灯笼的灯光照向京城每一个角落。 大点的宅子外挂着的灯笼,一闪一闪地,虽然只是小小的,但是像极了小时候她在深山里看见的萤火虫。 她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夜晚的风,有些凉。 她抱住自己的腿,将自己紧紧地缩在一起。 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很暖和。 好像,好像被一个人轻轻抱住一样。 她,为什么,还是在贪恋那份早就应该忘记,从不应该奢望的温暖呢。 外面的夜色,有些暗,有些阴沉沉的。 明天,是不是会下雨呢? 夏卿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明天,会更好些吧。 “皇上,夜深了,您该翻个牌子了。老奴好去通知娘娘” “今夜朕很累,不想去后宫了。你叫她们今夜歇着吧。” 寝殿里,一个穿着黄袍的男子正在批阅奏折。 他正是当今圣上,程青。 宽大的黄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大,比起一般的男子,他的身材有些瘦弱。 他缓缓站起来,修长的身子伸了个大大得懒腰。 “上次你跟朕说珍妃的身子不爽利,现在怎么样了?” “禀告皇上,珍妃娘娘已经好多了,只是娘娘她一直盼着皇上您去看看她” “德才啊。” “是皇上。” “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 男子微微偏了偏头,如刀削出来般的侧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坚挺的鼻梁让他的脸看上去更加英挺帅气。 他的嘴角下垂着,有些不悦的模样。 “皇上恕罪。” 叫德才的太监急忙跪下,“腾”的一声响亮无比。 “珍妃的病,该治的还是得好好治。多余的事情,你去告诉她,少做。” “是是。奴才,奴才会告诉珍妃娘娘的。” 男子拍了拍后脑勺,“朕要去沐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皇上。” 德才仍然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好,朕现在便要过去。” “奴才这就去吩咐给皇上摆驾” “不用了,今日朕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泡,不要让人来打扰朕。” “这这” 德才这才敢抬头了,但是这次抬头他却是更加害怕了。 “你可以带人在外面守着,没有朕的同意,谁都不准进来你起来吧。” “是。” 德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立马打开门。 几个宫女进来给程青换衣服。 程青张着手,在那里沉思着。 烛光照亮了他的脸。 白皙的肤色,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瑞凤眼,两条远山眉,坚挺的鼻子,一张薄唇此刻正眯成了一条缝。 有些阴柔的长相让这位年轻的帝王看上去少了些威严,却多了几分难琢磨。 他虽然瘦,却是很高。 几个宫女垫着脚为他更衣,脸蛋上都浮起了红色。 皇帝比起先皇,那是年轻又英俊。 想着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宫女绝不在少数。 只是这个皇帝大人却是不怎么喜欢女色。 就连去后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后宫里养着一群娘娘,却不见他有很喜欢哪一个。 就连皇后的位置都还是空着的。 甚至有流言说这位好看的皇帝是喜欢男人的。 喜欢的还是他的十皇弟,睿王爷。 明黄色的浴袍松松垮垮的罩在男人身上,他有些不耐烦的拉了拉领子,将身边围着的宫女遣开,他皱着眉,大步往外迈去。 德才见他这幅反应,心里已经清楚了。 他招来一个小太监,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就急忙跟上走在前面的皇帝大人。 小太监听完德才的话,朝外面的人使了使眼色。 “你们几个,去领罚吧,以后不用在御前伺候了。” “啊!大人!大人饶命啊!” “大人我们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宫女们被外面进来的男人牢牢地抓住。 “因为,你们的想法太明显,惹皇帝大人不舒服了。” 那小太监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寝殿里,又恢复了平静。 程青泡在汤池里,蒸汽蒸着他的人,脸变得有些模糊。 他屏退了宫人,因为知道,今晚,会有人来找他。 汤池的水热的恰到好处,让他有些困倦。 这池子,是他父亲想事情时最爱来的地方。 他不知为何,也喜欢在想事情时来这里。 好像一来到这里,他就可以放松下来。 所有麻烦的事情好像可以暂时抛到脑后。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