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嗯。” “嗯。” “那我开始了。” 客房里,冯九吟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支撑着夏卿歪歪扭扭随时都要倒下去的身子。 曲子琰和陌尘一人伸了一只手在冯九吟身上。 “呼” 他轻轻呼了口气,双手突然使力。 一阵掌风从他身侧呼啸而过。 曲子琰看似漫不经心的传输着内力,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牢牢地盯着夏卿的脸。 陌尘则是看着曲子琰微微出神。 冯九吟的表情难得的严肃,一直嬉皮笑脸的他这次认认真真的注视着夏卿,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敢忽视。 开始之前他向花老头要了一颗还魂丹。 毕竟夏卿身体里的内力太强劲,一个不小心他自己都很有可能被反噬。 花老头站在一边看着三个年轻人满脸严肃的救着他的关门弟子。 他心里有些不快,不是因为他救不了夏卿,而是因为他仅剩的三颗还魂丹一下搭进去了两,现在他自己就剩下了一颗。 这是他的师祖练了十年才练出来的珍贵药丸啊。 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神药啊。 夏卿这丫头今天要是醒了,一定要让这丫头知道,他这做师傅的牺牲有多大。 “噗。”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夏卿突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快了,现在逼出了一口,把她胸口淤积的那些都吐出来就能醒了。“ 冯九吟暗暗加了把劲。 “圣女大人!你要去哪里?” 大厅里,一直坐在主位的楚翘刚刚起身就被阿竹抓了个正着。 “没就是去解个手。” 楚翘别了别额头上的发,笑的有点僵硬,“你在这里看着,如果有什么事情了记得来找我。“ “去去茅厕找您?” 阿竹感觉自己的嘴角抽了抽。 “当然不是”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 奇长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楚翘的话。 “福泽万民,祈福安康。今日的祭祀典礼,正式开始。请圣女大人出来祭天地,祭先祖。” 完了。 这要是出去了,不到结束是跑不掉了。 可是她也清楚不出去的代价只会更大。 角落里,阿宇的眼神带着威胁。很明显他看出来了她要逃跑。 楚翘拍了拍衣服,“阿竹给我倒杯水备着,念完有点渴了。” “是,圣女大人。“ 楚翘大踏步的走到门口,从奇长老手中接过香。 经过一群跪在一边的长老外戚。大门外,来观赏祭祀的百姓们也跪在那里,本来吵闹的环境瞬间气氛就不一样了,变得肃穆起来。 “请圣女大人祈福!” 奇长老递过香后,也跪了下来。他一跪连那些在外面维持秩序的侍卫们也都跪了下来。 “咳敬恭明神,宜无悔怒。旱既大甚,散无友纪。鞫哉庶正,疚哉冢宰。趣马师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无不能止,瞻卬昊天,云如何里” 楚翘顺着奇长老的祈福语背了下去。 这些繁复却又好听的祈福诗她从小就被要求背诵。 以前有一个专门负责教她这个的夫子,每日跟她一起颂诗吟对,她从小就是男儿性子,皮的很,那夫子经常被她的恶作剧弄的很狼狈,但尽管如此那夫子还是很负责任的把她教会了。 后来她长大了点那夫子就不见了。 也要谢谢那夫子,教会了她这些,不然今日这样的情况,她可能就得出丑了。 虽然嘴上背着这个,但她此时的心思不在这里,而在里院那个房间里。 那个冯九吟不知道进来了没有。 夏卿的伤他能治好吗? 现在醒了吗? 她越是背,这些想法就越是冒了出来。 “礼毕,请各位起。“ 楚翘漏背了一段,但她还是很淡定的结束了祈福词,转身扶起了跪在那里的奇长老。 一个没见过的女侍拿着长拐,递给奇长老。 “谢圣女。” 他扶着长拐,目光炯炯。 “今日您似乎背少了一段,不过无妨,接下来的仪式不要出错就是。” 他说的很轻,但还是引起了旁边的长老们的侧目。 不过这群老狐狸们自然不会表露出自己听到了这种事,他们诚惶诚恐的在那里低着头,一副虔诚的模样。 “现在要颂功德了。前圣女的功德,桌上那张纸上,读出来就是了。“ 奇长老用眼神瞟了瞟那张白纸。 “可别读错了,圣女大人。” 这次的话引起了周围的一阵轻笑。 “自然不会,我眼睛还没花呢,奇长老。不像您,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记性也不好了。有些事情说忘就忘。” 楚翘转身,脸上挂着微笑。 “接下来,我要赞颂前任圣女,我的母亲的功德。跪。” 周围刚刚站起来不久的众人又跪了下去。 楚翘拿起祭桌上的白纸。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这些都是哪门子的功德就连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知道她的母亲做了这么多的好事吗? 不过既然被抓来这里了,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毕竟,下面的人都看着。 楚翘抬头看了看天空,湛蓝的天空一片云朵都没有,蓝的彻底。 周围是祭桌上的祭品散发的味道,有些贡品还是特地派人去外面买的。 “圣女楚辞氏,锡兹祉福,惠我无疆,子孙保之。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 此刻整个苗疆的人们都聚在这里。 此刻没有人说话,唯一的声音便是楚翘念颂诗的声音。 她的脸上透着威仪,念诗的声音铿锵有力,一点也不像是个弱女子。 她在想,如果,如果她的母亲没有死,那这一切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噗。” 里院,夏卿吐出了最后一口黑血。 冯九吟的脸上已有一层薄汗。 但他没顾得上擦,就扶着夏卿躺下。 被子上已经有血污。花老头忙从边上的柜子里翻出一条新的给夏卿换上。 许是被子一开一合让只着中衣的她有点冷,夏卿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花前辈,护心脉的药,那一颗过来。” 冯九吟连头都没回,只将大手伸到花老头面前。 花老头虽然气的牙痒痒,但为了夏卿,他忍。 “给。“ 他将药塞给冯九吟。 “谢谢。” 冯九吟想都没想就把药给夏卿灌下。 做完这个他这才一把坐到椅子上。 “可累死我了。曲子琰为了夏卿我可真下了功夫了。” 他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了,不用半个时辰,就该醒了,那时候一定会饿,你等下给她备点东西吃。” “真能醒?” 曲子琰靠在床柱上,他比冯九吟看上去轻松多了。 “是啊,不然我来这干嘛,来玩吗。不就是来让她醒过来的吗。“ “辛苦你了。” 还没等曲子琰说什么,陌尘就说话了。 “这倒不是辛苦” “你要找的人,我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