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吗?” 希北风笑着道:“其实,我觉得每个人都会多多少少会产生这种心理,可能是以前也可能是以后,人的一生那么长,总有一些不该出现的想法会出现,难以克制,但也可能其实不是你我所真正希望的。就像一些事情,嗯,墨菲定律。” “什么定律?”解诸无语道。 希北风道:“大致是这样的: 一、任何事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二、所有的事都会比你预计的时间长; 三、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 四、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听起来好像很玄乎的样子。”解诸道。 希北风道:“玄乎是玄乎,不过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或者说是可能性,就是上面说的事情,总是无可奈何地会出现。不过我还是祈祷,大家都不要出现这种事情的好,因为我希望大家好好的。” “那你自己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自然是要更加好好的了。” “那如果不能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不能的话,似乎也没有办法,只能认命了不是?” “不是喊着要逆天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喊着要逆天,但其实,逆天哪里有那么简单,而且无论是正是逆,其实都在天的道之中。水向下流,那是因为重力,而我们能让水往上流,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反方向给他增加了一个力,或者是直接附加,或者是间接附加。这其中所遵循的道,难道不也是天之道吗?” “哦,不说天了,说你。”解诸道。 希北风道:“说认命是吧?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我也不想认命啊,只是不得不认命。其实,我很怕死,怕得怎么说呢?很怕很怕,怕到真到了那一刻,可能会哭吧。” “这就丢脸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丢脸什么的,有什么关系,你想哭就哭,那是你的事情,我想哭自然也能随意大哭,只不过平时被压抑了,不敢哭出来而已。但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刻,可能真的也许或者……” “会哭?”解诸道。 希北风道:“好吧,虽然按真心话来说有点说不出口,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插科打诨混过去,老实说的话,到了那个时候,我想哭,要哭,但能不能哭出来,还得看周围情况。因为人活一世,又不是活一个自己。周围的人,总得顾及着点。心里苦,但是宝宝不哭。” “矫情。”解诸道。 希北风道:“人都是矫情的,只不过多跟少而已。话说这也不能算是矫情吧。” “也算。”解诸道。 希北风道:“行,反正帽子我接着了,只要不是绿色的,怎么都好。刚才说道哪里了,怕死,会哭,嗯,然后呢,这两件事情过后,最重要的是什么?料理后事啊。” “自己的后事,自己料理?”解诸道。 希北风道:“自己的后事有什么可以料理的,不对,应该说如果只局限于自己的话,那就没有什么事情好料理的,人死万事空。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料理的。关键是周围人啊,其实最好还是能有一个替代品。” “替代品。”解诸道。 希北风道:“例如说,儿子,女儿,或者徒弟也勉强算半个吧。” “然而,都没有怎么办。”解诸道。 希北风道:“是啊,怎么办呢?都没有的话,连个替代品都没有,该怎么办呢?不知道啊,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等着,默默地等着,傻傻地等着,直到自己完蛋。” “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解诸道。 希北风道:“何止是可怕啊,想一想都觉得想死,而真等到了那样的时刻,死都可能会被觉得是轻松的。” “剩下的人该怎么办?”解诸道。 希北风道:“剩下的人,该怎么办呢,只能问他们自己了。但是死人,还是得先想想,到时候自己玩完了,其他人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就是凉拌吧?” “死前能为其他人安排好,能找到自己的替代品,这种事情,想想的话,其实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完全可以的。”解诸道。 希北风道:“是可以啊,但是总有一些事情,会在不经意间到来,猝不及防防不胜防,总有一些人会忽然离开,可能是无声无息,也可能是在你眼前就那样消失了,还可能是慢慢地在你的眼中一点点消逝。” “话题越来越恐怖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是越来越恐怖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话是这么说的,但具体是什么恐怖呢?不清楚,只能隐约去感知。在我看来,最恐怖的莫过于,人将死,却无一物给周围的人,只能带给他们悲伤。” “结果的话,还是早早结婚生子,怎么也有个替代品比较好,对吧。”解诸道。 希北风道:“对啊,说真的,以前挺抗拒的,但是生命这东西,不都是这么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吗?总抗拒结婚也不是个办法。” “然后,你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就是想告诉我,你想结婚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结婚又不是养猫养狗,怎么可能说结婚就结婚呢?不过虽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认真思索一下,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不,很困难。”解诸道。 希北风道:“物质上确实如果真要要求很高的话就很困难,但是精神上呢?往往很多人,并不是因为物质的原因,不信你去问问那些最终没有结婚的,那些人到底多少是因为物质原因不结婚的?很难说有多少吧。” “一半一半?”解诸道。 希北风道:“好吧,就算是一半一半好了,那你觉得,哪一半才是更困难的。” “物质吧。”解诸道:“毕竟钱难赚,精神好改。” “好吧,这么说的话,其实也勉强说得通。”希北风道:“但是对于那些打死都不结婚的人你想说什么?” “往死里打。”解诸道:“我觉得,那样子,大概他们就知道,要不要结婚了。” “那不是让他们知道,那是强迫他们认命吧?”希北风道。 “人活着,就得认命,刚才您也说了,认命。”解诸道。 希北风道:“这个还没有到认命的程度吧,不结婚又不是会死。” “所以啊,往死里打,不结婚会死,那就得结婚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你这想法也是够阴暗的,我得替你以后的子女祷告,千万不要是不婚族,否则的话,还真的得被你打死。” “打不死的,我就不信真的有打死不结婚的。”解诸道:“真体验过死亡的恐惧,我就不信他们连结婚这件小事都办不到。” 希北风道:“啊你头佛,善哉善哉。愿唯一的神,带你这只迷途羔羊返回正道。” “我什么时候成了迷途羔羊,明明是那些跟世人不同的人才是迷途羔羊好吧。”解诸道。 希北风道:“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世人的吗?” “有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我觉得是有的。” “那就有吧。”解诸道:“只不过,我虽然看不起世人,但是更看不起被世人看不起,或者是被世人裹挟着的人。” 希北风笑道:“在我看来,你就是其中一个。” “没异议。”解诸道。 希北风道:“那好,也算我一个。” “你是被看不起的,还是被裹挟着的。”解诸道。 希北风道:“被看不起过,也被裹挟过,至于现在,不关心了,认命了。” “在这一点上,倒是痛快地认命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没办法,人就得认命,而且,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更要痛痛快快地认命,节省精力去对抗那些不想认却不得不认的事情。” “不得不认,那还不干脆点认了算。”解诸道。 希北风道:“不得不认,但就是不能干脆利落地认,还得磨磨蹭蹭,讨价还价地认。” “这是到市场上去买菜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我觉得虽然不是,但是也接近了,反正都是要认,那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爽快点认,留点精力在那些重大的事情上,讨价还价,就算吃亏,也得捞一点回来。” “万一更亏了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更亏了也没有办法,有那么一句话我还是挺认可的,宁可拼命过后输了,也不要放弃之后赢了。” “这难道不应该是个笑话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从结果上来看,是个笑话。但是从前面的进程来看,不是那个人是个笑话,而是这个世界,可能是个笑话。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认命了。” “那如果,拼命了有三成的胜率,放弃了有五成的胜率,你会怎么选?”解诸道。 希北风道:“拼命虽然只有三成的胜率,但是拼到最后,三成就可能变成十成,而放弃呢,你放弃的时候有七成胜率,但是另外的三成,你能断定,不会在你真正放弃后,就迅速飙升到十成,让你的七成胜率成了个笑话?”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我觉得很小。”解诸道:“而且,从那个形式来判断,果断放弃比较明智。首先胜率高了四成,翻了一倍不止,其次的话,对面的人越拼命,说不定输的越快越惨。不要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您之前可是说了墨菲定律的。” 希北风笑着道:“好吧,也可能。那个拼命的人,说不定也在害怕着,到底拼了会不会输得更惨,然后就果断输得更惨了。倒是便宜了你这个中途放弃的人。” “算是便宜吗?不过是各自的选择和计算罢了。”解诸道:“本身选择胜率小的选择,就是一种错误,更不用说建立在这种错误基础上的胜负了。七成,就是七成,跟拼命还是放弃无关。三成也是一样。结果说到底,拼命和放弃,看似相反,反很可能跟最后的结果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最大的。” “一切,好像都已经预定好了。”希北风道:“所有的人只是遵循着命运的轨迹走到了自己应该到的地方吗?” “大概如此。”解诸道。 希北风道:“然后,总有人不信命,哪怕认栽了,认命了,也还是不信那个命。” “那就等死吧。”解诸道。 希北风道:“或者,这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命运,不得不选择,不得不走到那一步。”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会拼命吗?”解诸道:“你是那种放弃七成胜率的放弃,选择了三成胜率的拼命的人吗?” 希北风道:“毫无疑问,肯定不是的。” “那就对了嘛。”解诸道:“结果,你就是想把人坑死,然后站在坑的边上,看着那个人怎么跳都跳不出来,最后被人活埋了。” 希北风道:“我没有那么狠,顶多是在边上看着,不鼓励也不抨击,看着他的命运轨迹。” “旁观者?”解诸道。 希北风道:“还是当旁观者最轻松,不用去想太多,只需要观察这就可以。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当人类的记录者,记录着人类直到灭亡的那一刻。” “万一,没有那一刻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那就再好不过了,说明我可以长生不死了。” “……”解诸无语道:“我怕你到最后想死。” 希北风道:“到最后想死,那也是我的自由,起码我能拥有这个自由,而不像其他人没有选择的自由。” “您继续做梦吧。”解诸道。 希北风道:“我也想继续做梦,不过很可惜,我的理智告诉我,这种梦千万不能做,否则的话,哪一天就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解诸道。 希北风道:“因为不可实现啊……之前不是说了,人是不可能长生不死的,总会遇到一些事情提前结束掉生命。你能保证自己几十亿年不出意外吗?我觉的很难,基本不可能。如果你觉得还能的话,我继续提问,你能保证自己几万亿年不出意外吗?如果还是能,我就继续提问,直到数字无限大。” “好吧,确实不可能。”解诸道:“那最后,长生不死的课题,有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