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众人无语。 解诸一脸蛋疼的样子道:“老师,你这不是……” “我这是怎么了?”希北风笑着道。 “这不是……”解诸说不下去了,心说这货怎么心里连点数都没有,居然还需要他支支吾吾地来提醒。 “有什么你就说啊,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反对过你们提出问题。” 希北风笑着道:“也没有反对过你们对我进行一定程度的攻击,当然了,人身攻击最好还是不要,免得我真的突然生气,赏你们几戒尺吃一吃。” “呃——”解诸蛋疼地沉默,这话说得他还敢继续提意见吗? 其他人多数也是呵呵一声,然而还是有个特例出现,赢龙呵呵两声道:“既然解诸不敢说,那我就说说,他的意思是,老师这不是心里想反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爽的时候你随时可以反,只要不怕被镇压就行。” 希北风笑着道:“当然了,要说我的话,那是一点反的意思都没有。你们是受害者,还有反的理由,我的话,虽然也是被上层的人折腾得恼火,但到底算不上是受害者,生活也还,呃,最起码现在还能吃个温饱。等哪天我饿肚子了,饿得快要死了,应该就会反了。” 话一说开,解诸也就跟着说道:“也就是说,老师眼里根本没有城主府?” “谁的眼里有城主府?”希北风笑了笑,道:“很多人眼里都有城主府,不过却是把他当成一个怪物。也有很多的人眼里没有城主府,只不过这个没有,也同样是把他当成了怪物。真正眼里没有城主府的人,往往不是咱们这些平民,而是城主府里的人。” “一竿子打死了?”解诸道。 “一竿子打死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这一竿子下去,估摸着得有半数以上的高层翻船。”希北风道。 “我看不止半数。”解诸呵呵道:“能有个一成的人不翻船,都算我输!” “你输了又如何?”希北风问道。 “没怎么样啊,图个嘴快过瘾。”解诸无所谓地道。 “有长进。”希北风道:“反,自然是不可能反的,至少是现在来说,为什么要反?反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如果日子还过得下去,为什么要反?反了之后,我怕连日子都没得过,直接一命呜呼。所以,我为什么要反?” “那您眼里的城主府,难道不是有了跟没有差不多,有的时候有了还比没有更惨?” 解诸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道:“其实,没有城主府,好像也不是不行?咱们需要的只是各种帮助我们沟通交流的组织,但是头顶上的城主府有必要存在吗?就不能各行其是?非得全部都抓在他们手里?” “骚年,你这思想危险了。” 希北风道:“不否认也有那样的社会或许会不错,但是从个人的素质出发,以及从野心勃勃的野心家出发,那简直就是个乱糟糟的世界,反正我是不敢奉陪,宁愿头顶上压着个城主府。” “那是您愿意。”解诸想了想道:“果然您提的那种公有社会并不符合我的理想,还是没有城主府,大家都随便过日子的世界,比较适合我。” “适合你兴风作浪吧?”希北风懒得吐槽了,摇摇头道:“就此打住,咱们看下一则论语”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解诸无奈,既然被扯开话题了,那就只好老老实实顺着捧场道:“又是有子。” “人家就乐意刷个存在感,而且关键人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没理由因为别人的怀疑而不写上去吧?”希北风说完后,又自顾自地翻译了一遍出来。 有子说:“讲信用要符合于义,(符合于义的)话才能实行;恭敬要符合于礼,这样才能远离耻辱;所依靠的都是可靠的人,也就值得尊敬了。” “这话说得,真是很变通。”解诸道。 “信近于义,言可复也。咱们讲究诚信,但也不是所有说出去的话都要履行,因为有些时候你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答应的事情,会在下个阶段变成另外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希北风道:“打比方,你答应一个老友,以后他有难的时候,刀山火海也要救他,但是等他十年后来找你救他,你却发现这人已经没了良心,一言不合就杀了别人一家老小,还强制性圈圈叉叉别人家妻女,给别人戴上绿帽子。这个时候你还能兑现你以前的诺言吗?” “显然是傻了才兑现。”解诸道。 “没错,就是傻了才能兑现以前两肋插刀的诺言。” 希北风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你当初答应帮助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肯定是想着老友是个好人,以后出问题了也是被别人坑害,那自然不能不救。但是后来你发现,不是别人坑害老友,而是老友坑害别人,这就与你当初的心情想法背道而驰了。再履行当时的诺言,就相当于是背叛当时的自己,背叛现在的自己的道。” “嗯,继续。”解诸淡淡道。 “呃。”希北风楞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好吧,看第二句。恭近于礼,远耻辱也。恭敬要符合于礼,这样才能远离耻辱。这里面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尊敬别人自然是要的,但是这个尺度,就得好好把握了,要符合于主流的礼仪制度,不能过于低三下四,那样会被你尊敬人和另外的许多人看轻看贱,从而导致耻辱。” “看来以后对老师也不能太客气。”解诸笑着道。 希北风无语,摇摇头叹了一声,道:“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所依靠的都是可靠的人,也就值得尊敬了。这句话其实历来有不同的解释,你们现在听到的这个,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吗?” “……”众人无语,这不是老师该做的事情吗? “其实,我看到这翻译的时候,也是懵逼的。” 希北风道:“后来我想了想,反正都是瞎讲,不如就干脆用我的方式去解读好了。所以我的解释是,你去投奔一个人寻求庇护,那个人却不觉得你带来麻烦,始终对你保持着跟以往一样的亲近态度,那么这个时候你就是完全居于其门下,以他为主当他的门人,也没有什么问题,并不算是你委曲求全,也不会说是有辱斯文,更不是单纯的利益交换。” “怎么觉得这话很像一种……”解诸无语。 “你想说是粉饰是吧?”希北风笑着道:“其实这种情况跟你们是一样的,虽然你们住在夜衣这里被他包养,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看轻你们,也没有觉得你们待太久给他带来太多麻烦,而是一直以一种很平常的态度亲近你们,那么你们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又怎么样?就是以他为宗主,成为他的门客,又怎么样?” “怎么觉得有种拉人的意思?”解诸满头黑线。 “咳咳。” 希北风道:“好了,第一重翻译意思就到此为止,咱们看阴谋论部分好了。信近于义,言可复也。除了刚才我们说的,随着时间事件人物的变化,有些话有些承诺如果还履行的话会变质,其实还有另外一些情况,其中比较典型的就是被胁迫答应的条件。” “兵不厌诈?”解诸道。 “也算是这样。”希北风笑着道:“其实,这一重意思可以直接放到第一重意思里面去,毕竟孔子他老人家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被人围住胁迫性命,无奈答应不去某个地方,甚至还发誓了,结果后面还是果断去了那个地方。” “直接杀了才能确定孔子不能去某个地方吧?”解诸无语道:“这是什么绑匪,要不要脑子了?” “人家或许是要点面子呢?”希北风道:“他们以为孔子这个以信义著称的老实人不会干出什么出尔反尔的事情,却没有料到孔子这个人并不迂腐,直接摆了他们一道。连对神发的誓言都不管,当然了,老人家是这么回答的,被逼发的誓言,神是不会听的。” “这……还真是不要脸。”解诸服气地道。 “咳咳,老人家嘴上还是挺敬畏神的,不过那个年代的神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神,其正统解释是指天地造物,也就是大自然万物之存在的造化根源。至于其他的,像咱们这个年代流传的神,基本上都要打入淫祀的行列,是被他们唾弃的。” 希北风稍微解释了一下,便回到正题道:“除了孔子那个发誓后就违反誓言的故事,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没脑子说出去的话,不过以这些圣贤的想法,应该是不会把没脑子答应人家的事情,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进来一起考虑的,如果真那样的话,诺言两个字也太轻贱了吧? 但是日常情况却是少不了的,有些人谨慎一辈子,说不好一场大醉或者是一场风月,就稀里糊涂地丢了晚节。所以啊,做人,千万不能迂腐。做事,不要总盯着表面,要看本质。变通是好事,前提是守住你的本,守住你的道。” “那要是没有本,也没有道呢?”解诸道。 “那种人,不在我教育的行列里。”希北风呵呵道:“可能孔子老人家还会试一试能不能改造一下人家,但我的话,只有一句话,珍爱生命,远离小人和煞笔。” 众人无言以对,心说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小人,做人连这点自觉性都没有,堪忧。 “恭近于礼,远耻辱也。” 希北风道:“前面说了低三下四的尊敬,可能会引起别人反感,那现在就说一种不那么低三下四,但是却比较过度的尊敬。说起来就是捧杀。一个人有三分才华,你出于尊敬,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帮他吹九分才华,来个天下才共一石,君独得八斗,把这个人架在火上烤。” “这不止是耻,而是可恨了吧?”解诸道。 “反正最后还是要招致耻辱的。”希北风道:“有些人确实不是心怀歹意,但是过度地吹捧自己尊敬的人,这一不小心就容易帮你尊敬的人招来无数非议,你让那个你尊敬的人怎么看你?是该怀疑你是个没脑子的东西,还是该怀疑你居心叵测?无论是哪种,人家至少都是要疏远你的。” “是个好办法,看来有空的时候,我得去帮老师扬名去!”解诸啧啧地道:“相信到时候又是一场好戏!又是一场大戏!可比之前明先生的戏码好看多了。” “之前的戏码还不好看?”希北风无语道。 “雷声大雨点小,没意思。”解诸道。 讲堂内众人基本都是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在理,雷声大雨点小,真的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枉费他们已经准备好看大戏了。 “看热闹不嫌事闹大。”希北风吐槽了一句,便继续道:“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其实这个因字,也有人解释为姻亲,或者是承袭。从前面两句来看,差不多可以说是讲了两种人,朋友和上司,最后来谈姻亲,也不是没有道理。故而也有解释为,姻亲也是亲,转过去归宗也没有问题。或者说是承袭的时候,直系已经没人了,你个旁系的过去,也算是挺合理的事情。” 解诸无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两种解释那么狭隘呢?” “所以我就强行把他们放到了阴谋论里面了。” 希北风阴险地笑了笑道:“当然了,更阴谋的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你真心想找个人投靠的时候,就得先过去白吃白喝考验人家的耐性,如果还能始终对你保持亲近,那么你就可以选这个人当你的主公了。” “好黑……”解诸扶额。 众人皆是无语,这种解释,真是有子听到了,也要跳出来打死希北风。 “黑不黑的见仁见智吧,反正我是觉得并不黑,只是有点太过机智了。” 希北风哈哈地笑道:“要是让我遇到这种上门来钓鱼的家伙,估计我直接就能一脚给丫的踢出去,过来投奔人还要讲究个屁,老老实实当下属才是王道,免得哪天我突然来一出狡兔死,走狗烹,传出去大家都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