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笑声的是一个少女,二八年级正值青春年华,巧笑嫣然,虽然笑的时机不太合适,让希北风和白多义都有点儿郁闷,但是看着她开怀的笑容,却不自禁地将那一点不满收起,反而彼此相视一笑,互相摇摇头就不去理会小姑娘了。 见他们都不理自己,连开口絮叨两句都没有,小姑娘也是有点讶异,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真是两个怪人,棋下得那么臭,没有自觉也就算了,居然还好像棋逢对手一样。” 白多义正在收拾棋子,听到这话,不禁开口道:“棋士的事情你懂什么?” 希北风赞同地道:“没错,棋士的事情,你个小姑娘懂什么。” 少女一听顿时就不满了,哼道:“我一个人打你们两个,还让一只手!” “下棋让一只手有什么意义吗?”希北风好笑的道。 白多义楞了一下,不禁发笑:“这面生的小姑娘倒是有趣得很,下围棋居然还让一只手……” 小姑娘这个时候才发觉说的话有点问题,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绯红,确实,下围棋让一只手也没有用啊…… 瞧着她不好意思地样子,希北风微微一笑便不再理会,继续收拾棋子,很快就跟白多义两个人把棋盘清理出来,正要放上两个黑子的时候,小姑娘却又忽然有动作,竟然是娇蛮地把好看的小手放在棋盘上。 希北风无语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白多义同样看向小姑娘。 “我叫姚悦墨,你们呢?”小姑娘笑嘻嘻道。 希北风楞了一下,好笑道:“希北风。” “白多义。”白多义差点白了小姑娘一眼,道:“现在可以把手拿开了吧,这样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也就是我跟北风兄两个人度量大,换别的棋士现在能直接让人把你赶出去。” 姚悦墨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根本不把这警告放在心上,也没有对两个人露出什么感激地心情,而是以自我为中心地道:“我让你们24个子,你们轮流上,或者一起上都可以!” “24个子?”希北风直接愣在当场。 白多义缓过神来后,几乎想掀掉棋盘,简直岂有此理了,一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小姑娘,居然要让他24个子,这岂不是在羞辱他?就是对上一个刚刚学棋的人,让24个子都玩不转吧,而对方居然真的要让他24个子,而且还嚣张地说两个人一起上也没有问题? 希北风脸色也有些不好,这里下棋可没有限制时间,两个人一起合计的话,鲜少会有自乱阵脚的情况,他自信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现在两个的话起码也是上层水准,跟名士打自然打不过,但是跟一般高手过过招还是没问题的。 而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要让他24个子? 这特娘的简直是羞辱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先来!”希北风回过神之后就应战了,没错,既然有人这么瞧不起他,那他就要狠狠地打对方的脸一次! 白多义似乎也转过弯了,尽管觉得下这种棋是一种羞辱,但是反过来说的话,虐得人家小姑娘昏天黑地,好像也是一种反击的手段,当即便说道:“好,那我第二盘,小姑娘可不要输了一次就不敢下第二次了!” 姚悦墨自信地道:“别说一两盘,就算是一二十盘我都下!” “真够狂得。”希北风摇了摇头。 姚悦墨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顿时道:“狂什么狂,老实说,我同时跟你们两个下,让一只手都能赢你们!” “……”希北风都不知道该吐槽哪里好了。 “那好,就同时下!”白多义忽然笑了笑,有点贼兮兮地样子,他可不想让希北风占了便宜,接着第二次小姑娘就哭着跑路了。 “没问题!”姚悦墨一口答应。 希北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旁边又挪过来一张桌子,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一个个侧目看过来,待发现小姑娘一对二的时候,才稍微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样子,然而接着看到两个大男人齐齐无耻地摆上了24枚黑子,登时就彻底傻眼了。 “有辱斯文!”有人怒声道。 “有辱棋馆!”有人愤愤道。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老夫看不下去了!”有个老头子走过来。 希北风和白多义两个人相视一笑,一点儿都没有欺负小朋友的自觉,对付熊孩子就该让对方知道好歹,否则以后出门还这样的话,早晚得让人收拾得体无完肤,与其以后铸下大错,还不如交给他们好好地疼爱一番。 姚悦墨安坐,不动如山,对于周围人的声援并没有太大感触,要说的话还是她欺负两个臭棋篓子了。她拿起白子左右落子,啪的一声,便令周围激动的人顿时安静。 行家出手一看就知道有没有。 众人这个时候都明白了,姚悦墨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那落子的姿势,非十年不能练成,而且还得是那种每天都在下,甚至是多数时间都在下的人才能拥有的气势。 白多义和希北风均是愣了一下,异口同声地道:“娘亲的,好能装。” “……” 周围一帮男女老少,均是满头的黑线,尤其那些个糟老头子,更是吹胡子瞪眼的,两个需要别人让24子的臭棋篓子,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装? 啪啪啪! 三个人落子的速度都非常快。 那是自然的,希北风和白多义自认稳操胜券,下起棋来想都不用多想,两个人的神色云淡风轻,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告,丫的他们根本没有用脑子在下棋,而是用脚丫子在下棋! “这他娘的是在用脚丫子下棋吗?” 很多人的心里都冒出这样一个问题,看着希北风和白多义两个人装得不能再装的表情,若不是很清楚他们被让了24个子,恐怕都要错以为是两个名流棋士了! 啪啪 不知不觉中,希北风和白多义两个人的落子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两个人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优势在不知不觉中被消弭掉,而且几条大龙岌岌可危,乍一眼看上去好像都连上了,但是关键的地方均被卡主,随时可能被反杀。 这让他们两个人都是额头冒出汗来。 而此时,姚悦墨却是松了口气,两个臭棋篓子的战斗力比她想象得要厉害上一点,不过还好也就是一点,不然今天岂不是阴沟里翻船了? 啪—— 希北风和白多义两个人渐渐地陷入长考之中。 连带着其他人都不禁代入他们的位置,思考着在这种局势下怎么才能够翻盘,想来想去似乎都想不到什么办法,最后只能佩服地看向姚悦墨,虽然对面是两个臭棋篓子,但是让了24个子还能如此漂亮地反杀,这战斗力就是他们都不如啊! 达拉—— 终于,希北风和白多义两个人,都是随意抓起两枚棋子放到棋盘上。 “投子了。” 围观的人唏嘘,在擎天城最好的棋馆四方棋馆内,两个大男人被让24子,最终还是败给了一个小姑娘。尽管两个大男人代表不了这里的平均水平,但也不是完全的新手,好歹生面孔的希北风是个标准的臭棋篓子,而白多义也是这里出了名的臭棋篓子。 这件事情说不上美谈,但也可以让人在这里唏嘘风传一段时间,时不时拿来感慨以至于笑一笑两个臭棋篓子的水平之差简直令人发指。 “咳咳。”白多义脸上有点挂不住,前后局势翻转,让他差点怀疑人生,不过秉持着一贯的厚脸皮,他还是总结道:“姚姑娘棋下得不错,就是后面的时候有些焦躁了,日后沉淀下来,怕不是有成就棋圣的可能。” 希北风亦是点点头道:“白兄此话深得我心,我也看好这位姚姑娘,不过她下棋确实还有不少问题,夸也不能夸过头了,得好好敲打一番才能成大器!” “北风兄说得是!”白多义望着希北风的眼神含情脉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情绪愈发强烈。 姚悦墨看着两个人这么一来一回地说着,嘴唇动了动有几句话想说,但是太过粗俗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棋坛败类!” 虽然明显不够到位,但还是有人替姚悦墨说出了感受,一时间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两个大男人被让24子输给一个小姑娘,这输了也就是输了,居然好意思现在还回过头来指点人家小姑娘,忒不要脸面了。 白多义气得牙痒痒,不过表面还是平心静气的样子:“各位前辈注意多做点养气功夫,否则围棋也就只能下到这儿了。” 一大帮人听到这种话后特别不爽,顿时就有一个老头子道:“白家小子,你省省吧,但凡你出来这里一天,你爷爷就不好意思出来这里一日,就你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我看你是骨头又痒了,等着回家挨揍。” 希北风瞧了瞧这老头,稍微有点面熟,想了一下不是最开始过来看他和白多义两个人对局的老头子么。 白多义不屑地瞥了眼老头子道:“我爷爷估计就在后院里跟高手对决,哪像韩爷爷您,进去后基本撑不到中盘就退出来,现在是越来越少进去了。” 被称为韩爷爷的老头脸上一红,吹胡子瞪眼道:“瞎说,老夫不过是为了提高外面人的棋艺,才勉为其难地过来指点你们的!” “原来如此。”白多义笑着道:“小子的意思也是一样,要是我出全力的话,这位姚姑娘五十手之内识相的话就得认输。我是怕打击她的自信心,怕棋坛少了一位有潜力的棋士,才故意被让24子,不然小子就是不用脑下,那锋芒也是藏无可藏!” 众人愣住,对于他的无耻已经无话可说。 啪! 希北风拍了一下桌子,感同身受地道:“果然白兄才是我的知己,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姚悦墨满头黑线,本来她还觉得白多义和希北风两个人挺有意思的,明明都是臭棋篓子却不自知还瞎吹嘘,但是等到现在她入了两人的套,顿时就浑身不对劲,恨不得撕了两个围棋界的奇葩! 韩老头扶额道:“白家小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反正是没有人会再跟你下棋的,另外我觉得你小子回去后,得先准备好,不然我怕你家老爷子回家后,能打断你一条腿,让你三个月别出来丢他的脸。” “胡说八道,我爷爷肯定得以我这种才华横溢,堪称棋界巅峰的孙子为荣!”白多义信誓旦旦地说着,但说完后就给希北风打了个眼神,准备和这位刚刚结交的“诤友”、知己,找个地方好好耍耍。 希北风心中好笑,不过面子有了,也不打算继续留着丢人,微微点头就要离开。 然而,这个时候姚悦墨却不爽道:“喂,你们两个是想逃吗?” “下棋而已,我已经知道你的实力了,没有必要再下,毕竟你不是我们的对手。”白多义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希北风淡然点头:“再回家学个五十年,估计能跟我们对上五十手。” “什么?” 一大群人全跟日了狗一样,不过偏偏两个人都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顿时叫他们无语得只能把话咽回去,与其再听着俩混蛋瞎扯,还不如让他们赶紧滚蛋来得实际,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你也无法让两个根本不要脸的人丢脸。 姚悦墨可没有大人们那么实际的想法,当下又对两个人道:“如果你们要是怕了,我可以让你们36子!” 噗—— 众人被惊呆,让24子虽然胜得漂亮,但是让36子就悬得很了,要是让两个混蛋赢了,岂不是以后天天吹,怎么能行呢? 白多义目光有点儿贼,瞥了眼希北风之后,见他微微摇头,心中也是稍微冷静了一下,如果刚才小姑娘也没有出全力,这待会被让36子还输的话,这辈子不是都翻不了身了? 希北风正是如此想的,但是就这么跑掉的话,想想确实有点丢人。 于是他便清理了眼前的棋盘,自顾自地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以黑白棋子轮流交替各下了五十手,随后淡淡地点头起身,拉着白多义走向外面,好似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轻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句不屑的话语在众人耳边回荡: “这是我和白兄随意下的布局,谁能下得更好算我们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