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带着蔫头蔫脑的儿子李长桦来了,脸上的笑容透露着一股市侩感,但是也难掩其淳朴的本性。 “李婶大驾光临,北风有失远迎。”希北风促狭地说道,他一见李婶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事相求了。 李婶讪讪地笑了笑,早前儿子李长桦想加入北风帮,结果却因为看她脸色放弃了,老实说现在求到希北风头上,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但为了傻儿子的前途和未来着想,就是舍了这张老脸她都得来。 跟在她后面的李长桦更不好意思,都到了希北风的门口,还打起了退堂鼓:“娘,咱别这样行不行。” “你个傻小子给我闭嘴!” 李婶横了儿子一眼,果真让后者立刻如小鸡一样闭嘴低头,方才笑着望向希北风道:“北风阿,婶不会说话,就直话直说了。其实婶吧,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您说吧,就冲您当日为静姐忙里忙外的,但凡能做到的事情,北风义不容辞。” 希北风微笑着道,滴水之恩不说涌泉相报,起码也得回报个一桶吧,再者看这情形应该跟李长桦有关,对于这个热血的小子,他还是挺喜欢的,能帮自然是要帮的。 李婶脸上笑容愈加灿烂,管希北风名声怎么样,能帮上她的忙最重要,再者她看希北风也绝非什么坏人,能帮她的人还能是坏人啊?! 她看希北风的眼神越加柔和:“其实吧,婶是想让你给我家傻小子引荐一下,让他能拜叶乾老爷子当师父!” 希北风愣了一下,接着便哈哈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要说拜叶前辈为师的话,不需我出面,只要他诚心去拜师,相信叶前辈都不会将他拒之门外的。” 李婶瞥了眼自家儿子,无奈地叹了一声道: “北风阿,这你可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叶老爷子早就不收亲传徒弟了,就连武馆的学生也很难得到他的指点,一般的事务都是由子侄徒弟代理。若说武馆还在的话,长桦想要进去习武,想来叶老爷子也没有不收的道理。但现在吧,婶其实是贪心了点,想让长桦给叶老爷子当个关门弟子,那样婶以后就是死了,也能笑着离开。” 话到最后李婶的声音都有些颤了,满是鱼尾纹的眼角闪烁着几点泪光。 李长桦哽咽地道:“娘,别这样好吗,儿进不进武馆,当不当叶前辈的弟子都是一样的。” “傻儿子,怎么能一样阿。”往日里颇为凶悍或者说风风火火的李婶,此时眼里满是慈祥温柔之色:“咱们市井小民一辈子才等来这么个机会,不好好把握住的话,日后到了下面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娘。” 李长桦颤声道,他年纪不大,不过好歹也是适婚年龄,从小又是苦着过来的,自然知道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然而却抹不开那个脸。他想帮叶乾纯粹是出于感恩,而如果现在拉上希北风去帮他拜师,岂不就是挟恩图报的小人了?早知道他就不该跟娘亲炫耀此事! “咳咳。” 希北风没好气地道:“拜个师而已,现在叶老前辈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徒弟跟儿子也差不多,说不好人家很高兴地收下长桦了呢?都不用想太多,现在时间有点晚,明日我跟你们走一趟就是。” “真的?”李婶道。 “真的。”希北风无语的道。 李长桦犹豫着开口道:“这么去拜师真的好吗?前辈又或者其他的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施恩望报早有图谋。” 希北风笑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凭本心做事便好。若你之前没有想过,又何必担心别人怎么看,若你之前想过,更不必担心别人怎么看,既然如此,便坦坦荡荡为所欲为。君子不以小人之心度你心腹,小人更不以君子之心度你心腹,是君子还是小人,不在于你我,而在于他们。君子以你为君子,小人以你为小人,既如此,又何必担心,你总不能奢望小人也赞你一声真君子吧?” 李长桦怔住,站在原地久久无话,蒙在双眼的迷雾似要被拨开。 李婶讶异不已,既惊于希北风的歪理,也惊于不是一根筋胜似一根筋的儿子,居然好像有开窍的趋势了! 希北风忽悠完李长桦后,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世上小人虽多却不比君子多,君子似多也不比小人多,更多的还是如他这样的普通人。 前脚刚救了人家,后脚就要拜人家为师,被人质疑也是正常的。不过这又如何,施恩望报是道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是情怀,不要情怀固然俗了点,但有道理讲道理乃是大道理,前提只要不过分就行。 拜个师,给人家白送个老实儿子,这个好像也不过分吧? 何止不过分啊,就叶乾目前的现状,李长桦这一去,基本上等同于干部下基层送温暖,亲手给孤寡大爷洗脚了! 如此催眠了自己之后,希北风就目送还在悟道状态的李长桦和满脸欣慰的李婶离开,回到自己的窝里继续修炼。除了傍晚的时候跑去静姐帐篷接受大小姐的投食,不对,是爱的供养,其余的时间他都是很勤奋地修炼,最终把每日三点钱之力都修炼满,战斗力终于从33点提升到36点。 灾民级需要修满100点才能进入贫民级,他现在也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进度。 爽是挺爽的,但是荷包吧,也即是储金戒空空的,只剩下一千四百钱币,用不了几天就告罄,等队伍扩充之后,必须尽快找只肥猪下刀子放血才行。 第二日早晨。 李婶精神奕奕早早地来了,身边则是顶俩黑眼圈的儿子李长桦。 希北风揶揄道:“怎么,该不会是兴奋得睡不着了?” 李长桦无奈的摇摇头道:“我昨晚一直在想北风哥你说的话,但是却一直想不通,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就对了。 希北风笑呵呵的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先去见了叶前辈再说,万一人家压根就不想收你呢?” 李长桦闻言不免一震,缓过来后有些怅然若失地道:“真那样的话,倒也轻松了一点。” 李婶没好气的看着不争气的儿子道:“轻松个什么?一点诚意都没有,叶老爷子怎么收你当徒弟?到时候你就是给我跪在他老人家门前三天三夜都得给我跪进去!” 希北风忍俊不禁,摆了摆手就带着头往前走。 幽怨地跟上他的脚步,李长桦心中颇为无奈,真是信了希北风的邪,亏他还思索了那些话整整一夜,随时都有种顿悟的错觉,没想到果然真的是错觉。 不久之后,他们到了目的地附近,远远就看见有三个人站在叶乾帐篷外面,而零零散散围观着的几个人则是好奇地议论着。 “你们说他们能拜师成功吗?” “难说,都多少年不收徒弟了,虽然现在是落魄了,但是架子怎么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没了吧。” “虽然得再磨一段时间,但我看能成,好像里头有个人昨天帮了叶老爷子一把。” 听着这些话语,李婶不禁蹙起眉头,居然被人抢先了! 李长桦眼神复杂,心理压力更大了,因为叶乾帐篷外面站着的三人之中赫然有储睿,现在看来对方也是求着要拜师的,而且好像还吃了闭门羹? 储睿之外的两人是一对俊秀男女,神态气韵颇为相似,站在那儿宛若金童玉女,着实抓人眼球。 “那一男一女认识吗?”希北风开口问道。 李长桦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地道:“认识,男的叫娄皓日,女的叫娄皓月,一个英俊潇洒,一个天生丽质,还是双胞胎兄妹,家里又有万贯家财,在我们那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气,想结亲的人早就把他家门槛踩烂了。” 李婶看着那娄皓月,忍不住啧啧道:“儿啊,要是你能拜入叶老爷子门下,我看也不是没有机会娶那个娄皓月。” 李长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老娘可真敢想。 希北风笑了笑,打了个手势,就朝着那三人的方向走去。 李长桦犹豫地停在原地,然而下一刻就被他娘李婶给拽着跟上了希北风的脚步,脸色立时就变得生无可恋了。储睿昨天也算是出手了,人带着两个家财万贯的俊男美女过来都没能拜师成功,他就算有希北风帮忙,恐怕也未必能成功吧,万一给人嘲笑不自量力怎么办? 储睿注意到希北风的到来后,脸色第一时间就变了,眼神怨毒地盯着后者,坏了他的好事,让他损失了钱之力,还差点声名扫地,这仇早晚他要报! 娄皓月觉察异常,待希北风走近之时,不客气地呵斥道:“走开点,不要扰了我们拜师!” 娄皓日亦是不满地望向希北风:“速速离开,若扰了我们拜师,定饶不了你!” 无视了两人的责问,希北风戏谑地看向储睿道:“储兄动作还真是神速。” 储睿的脸色十分难看:“别一口一个储兄,我可不敢当你这种卑鄙小人的兄弟!今天你若是敢坏了他们拜师之事,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拜师?”希北风稀罕地道,以他的推测恐怕这储睿早前出手帮忙除了想赚点名声之外,恐怕心里亦是有所图谋。 储睿面露自豪之色:“我当然拜,但奈何叶老爷子不收娄家兄妹,我自然没有抛弃朋友一个人拜师的道理!我可不像某些人,敌友不分自私自利。” 李长桦尴尬的道:“储大哥,昨日之事都是误会。” “误会什么?”储睿讥讽地道:“以后也别叫我储大哥了,你大哥是他,不是我,我当不起你一声大哥!” 李婶已从李长桦嘴里知道昨日原委,现在又是求着希北风帮忙,对于储睿这等沽名钓誉妄自尊大之人,心中不屑脸上亦是不假颜色:“储小子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昨日要不是北风小哥在,恐怕你也免不了被人打一顿!” 被李婶当众落了面子,储睿难堪不已,脸色涨红牙关紧咬,双拳握得死死地,若是四下无人,他非要给这婆娘点颜色看看。 “储大哥不必介怀。” 一旁的娄皓月宽慰着道,接着转头看向李婶等三人,眼里满是讥笑之色:“不过是几个村夫愚妇,犯不上跟他们计较。” “你骂谁呢!”李婶怒道,枉她还想着讨人家当儿媳妇,看来这种女人要不得! “我骂人了吗?事实本就如此,穿得这么寒酸,不是村夫愚妇又是什么?”娄皓月鄙夷地上下打量穿着粗布麻衣的三人。 “你!”李婶气愤不已,但也无可否认这事实,他们却是很穷。 李长桦脸上羞红,却是变得有些畏畏缩缩,他们根本无法与家财万贯的娄家相提并论,其中的差距甚至让他生出一种乞丐仰望大官的自卑感。 见他如此,希北风不禁眉头微蹙,冷冷地对娄皓月道:“口口声声村夫愚妇,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说到底你现在就是个无家可归被收容在安置区的灾民!知道什么叫灾民吗?需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写?小姐!” 娄皓月闻言脸色刷的就涨红了,她向来都是被人众星拱月地捧在天上,如今居然有人敢骂她是个灾民! 娄皓日见妹妹受了欺负,目光顿时变得十分不善,高傲而又不屑地道:“哪里来的泥腿子,竟敢如此放肆!我娄家岂是你这等低贱贫民可以侮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