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眼尖,左顾右盼中,已是见了此石碣,立时便黯然起来,旁边自有他的小徒弟秦震见了闻仲色变,忙问道:“老师,却不知为何无故变色?今我军已是离了西歧,定可安全回转朝歌,老师且莫在悲怀。” 闻仲下山之时,他的师傅金灵圣母偶感天机,与闻仲言‘你一生不得逢绝字’,今闻仲见了这绝龙岭上的绝字,又思起陆飞先前所言,心内暗叹,悔不该先前不听陆飞言,若是走淮水经五关,也便见不得这绝龙岭了。 正自在这里胡乱思想,忽听得前方快马奔来,乃是前去探路的一员副将,此将面色蜡黄,至了闻仲身边,气喘吁吁的报:“禀太师,前方现了一人马,粗粗一看,密密麻麻,无旗号,在过得半刻,就将与我等相遇。” 闻仲听报,心内一惊,忙问:“你可瞧仔细了?确实无旗号?装扮上可瞧出是何处军士?” 副将但言:“皆为布衣,着实看不出真伪。” 闻仲却也没了计较,下了一令,叫全军暂停,一催墨玉黑麒麟,欲亲自去瞧个清楚。 上边陆飞与云霄早已望见那一路人马,今又见闻仲去探,忙跟在闻仲身后,以保闻仲无恙,将将行近那一路人马,却那军中飞起一人,此人无坐骑,无祥云,待离的近些,方才瞧出,竟然如雷震子般,肋下有双翅,双翅展动,如大鸟一般。 须臾间,那人已近,陆飞自是知这人是谁,如若记错,该是黄花山上二大王辛环,这一处离黄花山尚远,怎的这辛环等人不安心在黄花山上呆着,却偏偏要望这绝龙岭而来? 辛环飞翅来至近前,把眼瞧了瞧闻仲,忙收了双翅,伏于地下,口中叫道:“那一人,可是闻仲闻太师?” 闻仲自是有些奇怪,瞧来瞧去认不得此人,遂开口言道:“这位义士哪里来?怎的识得闻某?” 辛环听了确是闻仲,面上一喜,言道:“回太师,我兄弟四人在黄花山上落草为寇,早就欲投门朝廷,奈何一直无门路,前日遇十余骑,打的是太师旗号,我四人一问之下,方才知太师无辜兵败,我四人便集了寨内喽罗,前来相助太师,太师容颜自有那十余骑告之,故一眼便认出。” 这闻仲听了,心内生疑,按理来讲,如若真有败兵在战祸起时便逃了出去,也该在无凶险时停上一停,探一探将帅情形,怎的就会先一步赶往朝歌?脑中思量时,已是开口言道:“却不知那十余骑在何处?” 辛环把手望身后众军一指,言道:“此些将士听了我等欲助太师,倒是未曾离去,现今就在我军中。” 闻仲自是言道:“速速领我去瞧。” 辛环领命,前行带路,闻仲自是随着,陆飞在身后却是暗自叹气,前一番来时,劝了闻仲走淮水,经五关,为的便是不遇这四位大王,不曾想回时,却还是碰上了面,想来这真该是天意使然。 此一时,陆飞心内已是隐隐觉得,自己几多算计,费尽心思,似乎也阻不得许多事情,只有几件略微欣慰之事,便是云霄现今还得以全身,更有陆压与自己结拜兄弟,再一则便是得女娲娘娘垂怜,赐山河社稷图,又助自己得了三个白玉小儿,照女娲娘娘临别时所说,自己还要多多倚仗这白玉小儿。 心内已是打定主意,待保得闻仲回了朝歌,便不在过问封神榜之事,好生研究三个白玉小儿,在使些言语劝了云霄,熬过百多年,等到封神之期过,那时便在也无须如此耗费心神了。 如此寻思,几人已是至了黄花山众喽罗军中,自有黄花山另三位大王来迎,这三位乃邓忠、张节、陶荣,与闻仲见了礼之后,自有辛环领了那十余骑过来见闻仲,闻仲只一眼,便认出这十余骑中一副将,确实是自己部下,心内释然,询问几人为何先行至此。 那员副将言道:“末将等人在遭袭之际,奋力杀出,正欲与太师去汇合,却未曾想被一风吹起,昏昏中落地,却是已经至了前不远绝龙岭处。我等在绝龙岭徘徊数日,却又找不得出路,直至前日,方才找对了路,想去青龙关请些救兵,巧遇几位义士,又有不少喽罗,更听了几位义士要进朝廷,我等才领其而来,便再此遇了太师。” 闻仲听得有奇风将这十余骑吹来,虽是惊奇,却也理不出头绪,见了黄花山众喽罗数量倒也不少,又见邓忠等人相貌异常,辛环更是有双翅异相,心内也便有些欢喜,不去想那奇风,自是与几位大王商议起行军之事。 陆飞却在后边苦笑,不消说,那阵风定是阐教门生所为,算算时间,成汤营刚刚遭劫之时,自己与云霄离的尚远,便算有阐教门生使法,自己也是见不到,而那绝龙岭地势并不复杂,这十余骑能在此数日却寻不得出路,那也不消说,更是阐教门生所为了。 虽是想通此点,陆飞却又有一事不明,若说来时遇了这黄花山四位,一同去了西歧,倒是会有性命之忧,可是现今闻仲已决意回了朝歌,别说多了黄花山这些人马,便是在给他五万精兵,闻仲也不会贸然回转攻打西歧,却不知阐教这一番算计究竟是为何故? 陆飞这边在想,那边闻仲已是问邓忠:“邓将军,却不知黄花山上共有多少义士?” 邓忠自笑道:“托了太师福,我黄花山每日都有新丁加入,属前些时日最多,现今一算,已是有两万余众。” 闻仲未曾想黄花山会有这多喽罗,奇道:“怎的会有这多?” 邓忠面露难色,犹豫间,终是开口言道:“太师却不知,近日来我黄花山的,多为朝歌难民,来的那些人,口中都言,朝歌城内,当今天子失了皇后与两位贵妃,疑是城内乱民所为,正满城搜查。行令之人乃费仲、尤浑,这二人行事,富贵人家出些钱财,可保无灾,可怜贫苦百姓,若无奉贡,便会被指为乱民,锒铛入狱,这才使离朝歌人越来越多,我黄花山所聚,也急剧增多。” 闻仲听了这言,大怒道:“这天子,怎的不听我言,竟还使费仲、尤浑这两个贼子,待我回了朝歌,也不与天子知会,但找到这二贼,先斩后奏,也好断了朝歌生祸之根。” 大抵是闻仲心已乱,未曾想,黄花山离朝歌何其远,便是有难民出朝歌,也多数找些闲居村庄落脚安身,更何况黄花山与朝歌之间,有一青龙关相阻,那些难民才多大的本事,怎的就能穿了青龙关,又能寻到这黄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