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有没有明白自己的立场,我俩的关系?”鬼柳指着自己的胸口。 这话,我似懂非懂。所以眼神也说不上迷茫,只是定定的望着他。 鬼柳有些疑问,又问黑哥:“话说,这么个白货你怎么认识的?” “捡的。”黑哥说完,又补了句,“白捡的。” 我听着别扭,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倒是鬼柳更是惊讶,“这狗屎运也太好了。这货就是个璞玉啊,让你捡了漏,若是开悟了,怎么会跟你这种人混迹。” 这话我听了也疑惑,但黑哥却不为所动:“挑拨的话少说。说正事儿,我带他来找你,是做生意的,送上门的生意不做,你是那种人么?” 见黑哥不上套,鬼柳收了戏谑的语气,对我道:“小白,既然你是准备来跟我做生意的,那我就先免费告知你下,我们的立场。简单而言,你这是在与虎谋皮,跟恶魔做交易呢。啧,我还真是好人。” 我没有回应。 “我属阴,你属阳,天生的对立。”鬼柳指指自己又指指我,“咱俩是注定势不两立的人。我跟鬼做生意,鬼是我的朋友。但鬼对你来说是永远也不可能相见,你身上的气息是什么?是树气!树气是什么?是人和动物都难以利用的至阳,若是强行灌注,会被灼烧,只能慢慢炼化。所以,鬼不可能近你的身。这样的你简直就是世间恶鬼的大敌。不过嘛,反正你现在还没这个意识。既然你要跟我做生意,我就跟你说说我的规矩。” 鬼柳沉思了下,道:“首先是钱,不是冥币,拿东西对我没用,我要的是活人用的钱。或者,是等值的任务。我手上可是有很多活儿的,你给我做事,抵钱。当然,没钱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接活,赚钱。” 这家伙……我看着他,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掮客,“果然是生意人。”我说。 他听这话很开心:“那是,我可是从小就做生意的。你上次欠我的,是打算用钱还还是用力气还?” 我欠他的……这话我明白,无非就是说之前告诉了我关于空明鱼和冥玉这种事情,“你开价。” “爽快!我就喜欢跟爽快人做生意。”鬼柳轻拍了两下手,道:“十万。这只是告诉你空明鱼和冥玉的事,其他算我赠送的。” 十万……我没有这么多钱……有些犹豫。陆爽倒是可以拿出来,而且他一定会拿给我。但,一来我不想牵扯到他更多,二来,问这些事,本就是我的意思,不能让他来为我各种任性买单。否则,未来这种事情估计会数不胜数,无底洞,会拖死他。二来,黑哥其实也是在接活,我既然答应跟他合作,以后或许也是金钱的来源。 抬头看看黑哥,他摊摊双手,我皱皱眉,罢了,借钱口难开。“能赊账么?”我问。 “你已经赊过了,年轻人。”他哼哼的两声,像极了奸商,但话却不假。“想要咨询,麻烦先把上次的账结了。” “我没钱,说活吧。”没有再废话,我总觉得黑哥和鬼柳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下了套,让我往里跳,不然呢?跳就跳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要你帮我带一样东西出来。”鬼柳果然很满意我的回答。 “什么东西?”我心里一动,难道是明器?如果我做了,是不是就触犯法律了?如果这东西再卖到国外,那我不成了民族罪人了……“犯法的事儿我不干。” “哈哈。”他极力忍住,似乎忍的腹痛,不得已弯下腰来。 黑哥没笑,淡淡道:“行了。”对鬼柳道,“我替他答应了。说说这次的任务吧。” 鬼柳止住笑,问我:“他答应的,算不算?” 我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既然黑哥知道我的原则想来也会有分寸。“算。你说吧。” “好,你接了这活,跟这次的任务有关,那我就可以免费提供信息。不过,你要付钱。”鬼柳指指黑哥。我彻底无语了,这人眼里出了钱还有什么? 黑哥不说话,居然悠哉哉点上一颗烟,才道:“先不说你这人小气。这钱怎么我都不该付。原因有二,第一,作为给你拉活介绍人,我本就该知道任务内容,而且你还欠我介绍费。第二,这次的任务本来马六该带我来,但没有,你来了,就说明你有这义务告诉我。服不服?” 鬼柳被黑哥这一串儿给堵了回去,居然真的在思考,似乎在想是不是这个理儿。看了黑哥一会儿,鬼柳叹口气道:“你吧……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罢了罢了。怕了你了。” “本来就是,我这是得理不饶人而已,说吧,支锅的是马六,腿子是麻子,掌眼是谁?”黑哥说到。 这里面专业词语太多,我有点头晕,但这两个人都没想给我解释。 鬼柳道:“你自以为是了,支锅的不是马六而是胡麻子。掌眼是你们那边儿的,京城的人。是谁我不知道,只有麻子和马六清楚。马六是腿子,也是掌眼请来的元良。胡麻子是谁,你可能不是很清楚,他可是圈子里有名的远彩。”说罢,瞅了我一眼,“本来姬老二和我,都是马六拉得伙,升爷、姓孙的、陈燕儿是麻子叫来的人。我知道你对商墓有兴趣,所以跟马六推荐了你。姬老二把小崽子带来见世面,马六就已经很不满意了,说了不要分成这才应下来。结果你一声不响的带这么个蛋子过来,胡麻子嘴上不说,六爷那边儿心里什么滋味儿,你清楚。连带着都牵扯到我,你说怎么办?” 黑哥咧嘴一笑:“我叫他来,你们该高兴才对。有这么位爷,保着你们一群贼。” 鬼柳不说话,冷冷的看着我,半晌才道:“他自己还迷着呢,不开窍的货,要来何用。” “这话也对也不对。不过马六要是有意见,我不担心,楚老爷子欠这小子一个人情,天大的事儿都能过去。”黑哥讪笑着。 鬼柳沉默了片刻道:“这事儿怕只有你知我知,你这是想要张扬?” “当然不,好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黑哥嘿嘿一笑,道:“你也这么觉得吧。” 鬼柳不说话,看着我,过了一会儿,笑了,对我说:“小子,你听得懂么?” 我看着他,也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懂。又怎么样?” 鬼柳笑笑,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对黑哥说:“算了,我俩还是当坏人吧。当好人太累。” “哈哈,我也这么想。所以让他自己去闯吧。”黑哥过来拍拍鬼柳的背。 鬼柳推开他,道:“谁当年不都是自己闯出来的,”然后指着我道:“你自己的事儿自己去理清吧,想要我告诉你,就得付钱。” 我从刚才就一直愣神,听到他这么说,不禁莞尔,这人又绕到钱上了:“我知道了。”其实,如果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应该是最简单的事儿了。 “哈哈。”黑哥大笑。 “小声点儿!”鬼柳捂住他嘴,“怕没人知道么?有人上来了,你们先走。” 黑哥点点头,给我示意。我明白,跟着他迅速离开了。 没有回仓库,而是直接回了马六那边儿。黑哥让我一人在东屋,自己出去。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和马六说这话去了院儿里。我猜……多少跟我有关。 隔了一天,鬼柳和黑哥,顺带捎上我。总感觉我就是那个买一赠一的赠品似的,三个人坐着胡麻子的小破三轮儿,沿着小路往村外走。 这三轮儿后面是个棚子,外面看不到里面。这样一来,就不会惹人注意,毕竟小村儿里老是来些外人,还是很醒目的。胡麻子在这里有三四年了,打幌子说是这屋子原主人的远方亲戚,重金买下来的。然后接管了他“远方亲戚”的苗木林,又倒腾起了根雕生意。 这是鬼柳事后告诉我们的。 姓孙的是某高校教授。 “考古的?”我问。 鬼柳点点头:“业内大牛。” “考古教授和盗墓贼搭伙?”我有些不信。 鬼柳看了看我,有看看黑哥,显然懒得跟我解释。 黑哥吃着花生豆,跟我说:“这考古的跟盗墓的本就是一江水有两岸景,一个锅里吃饭的。盗墓有盗墓的行规,考古有考古的讲究。低层次的考古,那技术还不如资深盗墓的有良知。” “你这话不对,出发点不同。同样是杀人,自卫和故意是两种概念。”我道。 鬼柳不说话,喝着啤酒笑:“你跟他说话就是对牛弹琴,没发现这小子一根筋儿么。” 黑哥不理会他,对我道:“盗墓的有三脚猫,考古的也有新手。有些盗墓的就跟强盗似的,重量不重质。但凡见到古墓都要去偷,要么不小心要么故意毁了不少好东西。考古的新手也有不懂技术,把个文物弄的一团糟,是不? 这个我同意。 黑哥又道:“还有些盗墓的,祖传的也好,师父授的也罢,讲的是行规。像胡麻子这种远彩,真的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反正现在怕是不会接手一般的事儿了。起码,不会只是为了钱。” 这话我倒是知道些。话说,“远彩是什么意思?” 鬼柳不耐烦的道:“远彩就是探墓的,这技术就跟工程似的,需要技巧和精准,最简单的就是洛阳铲和探针,定位。” “那掌眼呢?” “就是幕后老板。”黑哥不动声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