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传来，把石明的思绪打乱，看着天色也不早，有些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难道是那帮警察？ 开门后，唐樱穿着素白色的衣服，身上的孝服还没脱下，直直的看着石明。 “你怎么来了？” “那把刀是怎么回事？” 女孩声音里没有往日的柔弱，只有质问，冰冷冷的情绪让面前的石明心里也生出一股寒气。 “什么刀？樱子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 “石明，别和我装糊涂。小区下水道发现的刀具是我家的切肉刀，那把刀太重我爸病了就一直没用，他在世时突然没了，我当时还奇怪。” “你家的刀突然没了，我哪里可能知道原因？” “他后来和你一直鬼鬼祟祟的，现在刀不明不白的沾了血，丢在下水道里，怎么可能和你没关系？” “好了，樱子，刀是怎么回事，晚上做梦好好问你爸。你最近是忙着丧礼太累了，想的太多了，那刀山的血说不定是你爸后来瞒着你切肉的，掉下水道也说不定是无意之间掉进去的。这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你看你这几天奔丧人都受了不少，我看着可心疼了。” “你心疼个鬼？你的话，也只有鬼才相信。石明我告诉你，等我爸下葬后，你给我老实交代，他生前和你两人到底干了什么？” 关上门，石明靠在门口，静下心听着门外的动静。随着女孩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才舒了一口气，慢慢倒在门口，眼神空旷的看着客厅，想着刚才的事情。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真的大意了，唐樱这个女孩以前虽然感觉性格上，不像外表所表现的那么柔弱，但是现在看起来何止是如此，简直是大智若妖。 回想起来，作案前，自己在她家里一直话就不多，没想到她竟然从他父亲生前的异样里，轻而易举的发现自己的关系。闭上眼，石明思索如何完美的敷衍唐樱，他明白即使自己的计划完美实现，但是唐樱的胡搅蛮缠可能直接让警察改变他们的思路，自己坚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夜色渐渐沉淀，看着一抹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射入房子里，石明双手摩挲在一起，在寂静的房子里，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翌日，石明回家时，感觉小区气氛不太对劲，往常现在热闹的小区里，好像掺杂着严肃。一打听才知道，上午来了警察，在小区里挨家挨户采集指纹，搞得小区里的居民人心惶惶。 “高警官，怎么回事，这么早就在我家门口，不会故意守我的吗？” “你说对了，有些事情我们想咨询你，有时间吗？” “你们来了，我就算没时间也要抽出时间来吗。” 上了五楼，家门口，高健和一个他没见过的警察，就在他家门口呆着，好像就等他回家。看高健自动站在那人后面，直觉告诉石明这人的身份不一般，闲聊了几句，感觉对自己无害，开了几句玩笑，打开门让他们到家里坐下。 “这是我们队里的张队长，我们一起来的。” 原来是他，看着一起来他家的两人，想起赵凯说的，高健和张光两人之间的矛盾，石明心里飞快的运转。他们这次过来谈话，自己是不是可以搞点小动作，利用两人的矛盾，误导他们。 “你们等下，家里没热水，慢待了两位。我家里一般不怎么来人，我自己一般就买些饮料，我去烧点水。” “不用的，我们就问些事情就走了。” “没事的。” 进门后，石明装作一副失礼的样子，安排两人做在沙发上后，急急忙忙的跑到厨房烧水。不理会两人的谢绝，他明白接下来的谈话时他计划的关键，自己从进门后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要自然又不能出错，让对方怀疑。 而家里没水，自己辛辛苦苦烧水这一印象，可以在第一时间让对面的警察放松警惕，同时也会因为自己不断上门显得礼亏，好让接下来的调查让自己稍稍占据一点主动。很多人都会觉得警察调查你，被调查的人就一定是被动的一方，其实也不尽然。 说到底，警察也是人，无论他是交警、刑警之类的，没有证据证明你违法，在现在的法制社会下，他们就不能对你怎么样。自己作为被调查者，要利用自己身边的环境，变被动为主动，无形之中让对方的优势减小，这样自己的压力相对更少，谈话也会更加自如。 很快，随着厨房里的电水壶加热的声音传来，石明回到客厅，坐在两人对面，面带微笑和他们说道：“说吧，什么事情，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们。” “石先生，是这样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没见过。” 张光直接步入了主题，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陈德的照片，拿到石明手里，让他仔细查看，然后盘问道。 “这个人就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是吗？真的……”石明就像演练过一样，眼里闪现出一丝迷茫，瞪大了双眼，张着嘴巴，嘴里微微的细语着。 “凶手自己已经承认了罪行，并且在他家，我们找到了作案凶器。” “他就是被雇凶的凶手吗？他现在在那里，我想好好感谢他。” “感谢？” “对啊，没了我爸，我的生活越来越好，难道不该感谢他吗？” “对不起，案件没完结之前，按规定任何人都无法探视他。等下，你刚才说被雇凶？你怎么知道的？” 本来对石明父亲被人杀死，竟然还要感谢对方的回答有些错愕，待想到高健与他所说这对父子之间破裂的关系后，也就明白了，不过还是因为规定，拒绝了石明。 但是石明嘴里顺口说的话，却引起了张光的警觉。按道理来说能知道这件案情是交叉犯罪的背后内幕的，只有他们刑侦队的警察和真正谋划这件案子的凶手，可现在石明竟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石明是凶手？ 张光有些错愕的看着石明，然后转头看向高健，脸上充满了狐疑。不只是他，他身边的高健同样如此，虽然两人因为高健对石明的了解情况，已经排除了他作案的可能性，但是石明竟然知道案情可让两人大吃一惊。 “是赵警官告诉我的，我以为是高警官的安排。” “赵警官？赵凯？” “是的。” “什么时候？” “稍等下，我看下挂历。恩……找到了，是八月九号下午。” 说着话，石明走到门口的挂着挂历上，当着他们的面掀开挂历的封面，速度不快很是悠闲，同时自己的身子故意往他们看挂历的一边斜着，慢慢吞吞的在挂历上摸索着，然后隔了一小会说出了时间。 对面的两名警察看着石明的神色语气，不像是做作，心里已经确认了。放下心里疑惑的同时，看着石明掀开的挂历，很快，两人都像注视到什么一样，齐齐站了起来，走到石明身旁，端详着挂历。 看着两个警察激动的样子，石明心里知道，鱼已经咬钩了。厨房里的水壶响了，那是水烧开的声音，他装作急迫的样子，急急地跑到厨房，留下两人对着挂历探索。 此时的张光和高健，认认真真的看了挂历后，坐回了沙发，两人相互望着，然后莫名的笑了起来，因为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熟悉的味道。 “看来，赌约还要继续。”张光自嘲的说道。 张光说完后，靠在沙发上，想着挂历上的信息。挂历上面，在每天的日期下面，都有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不过在八月五日之前成了分水岭。 八月五日之前，上面写的生活信息的字迹显得粗狂，而之后的字迹很细腻，看得出来之前都是石涛的笔迹。让两人得到重要信息的正是石涛的笔迹，可能是经常喝酒的缘故，石涛记忆力不好，他总会把后一天要做的事情写在上面，主要是上班时间。 得到这个信息的张光心里豁然开朗，即使凶手不是石涛的同事，他只要去过石涛工作的地方，再看到挂历上，石涛的第二天的活动安排，很容易的就可以熟悉石涛。而只要观察过几次，到时候让陈德按照他的安排，实施杀人犯罪，根本就不需要和石涛有多少联系。 新的线索非常重要，配合着在这个小区发现的杀害吴玉的凶器，以及凶手与陈德联络的公共电话亭的位置，一瞬间，张光有了这么一个想法。自己和高健所想的凶手其实根本没有那么谨慎，他们最初只是陷入了对凶手安排整个计划的误解里。 这时候，石明端着一个托盘，里面三个冒着热乎乎水气的茶杯，跑着碧绿的茶叶，远远的都有一股香气传来。 “来，两位警官，喝杯茶姐姐伐。” 石明不说，张光和高健两人还没有察觉到口渴，现在毕竟是夏天，身体很容易缺水。 吹着茶杯上的热气，稍凉后，抿了一口茶水，几人无话。石明是真的无话可说，可另外两位却是在想着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