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銮回来了,他变了,额间一朵紫色火焰。 他端坐在长凳上,像个老人似的,桌子上放了一杯茶,脸上表情万年不变,眼睛好像看穿了一切似的,几天之间,他好像经历了很多事一样。 陈子婴将玉簪还给了他,并告诉了他经过。 他接过玉簪,也没惊讶,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妖怪还没有死,他以后一定还会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 “以后一定还会回来?”陈子婴吃惊了。 杜子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茶。 “我说杜子銮你这个王八蛋,吃我家的和我家的,快过来干事啊!”胭脂从后院走了进来,穿着一件褶皱围裙,双手叉腰,脸色漆黑黑的,那是被炉灶给熏的。 杜子銮说出去休息一下,半天都没回来,她只好自己去加柴,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她很愤怒。 三天的时间,天香楼在胭霞的建议下,重新开张,生意还是很红火,只是以前招待客人的美女胭霞,脸上多了一层轻纱,再不肯以娇好的面貌来吸引客人。 往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胭霞这样,反而每日来吃饭的人比以前更多了,所以也十分忙碌。 在陈子婴面前看透了人生的杜子銮,在胭脂的面前,连连求饶,对方已经忍不住走了上来揪住了他的耳朵。 “我的姑奶奶,你快放了我吧,我这…这去干活了。”杜子銮歪着脑袋,苦苦求饶。 “还有说了多少次了,把你额间的那个玩意用头发遮起来,被人看见了,当做妖怪抓起来,丢下江边,我看你怎么办?”胭脂气呼呼的。 杜子銮苦笑,“遮起来很难受啊…不,一点也不难受,马上就遮起来,马上。” 看到胭脂眼中的怒火,他立刻改口。 “喂,小厨娘,我的菜好了没?”一个客人转过头问道。 “啊!还有菜!”胭脂大惊失色,慌忙的跑进了后院。 “小弟先恭喜陈兄升职了。”杜子銮抱拳。 “呀!”胭脂大叫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杜子銮匆匆跑进后院。 “菜菜菜……糊了。”胭脂结结巴巴的。 后院传来的动静,令人发笑。 陈子婴也忍俊不禁。 “先生来了?”胭霞带着两个小女孩款款走来。 “狐狸精。”神识中的梦凡冷哼一声。 啾啾,地上的小狐狸叫了两声,歪着脑袋,好像在表示喊我什么事? “笨狐狸。”梦凡噗嗤一笑,挑逗了一下小狐狸。 “啾啾!”小狐狸炸毛了,很是很生气的蹦了一下。 陈子婴没理会这一鬼一兽,朝着胭霞点了点头,“即将出一趟远门,这两个孩子还需要拜托你照顾一段时间。” 胭霞奇怪道,“不是说去九江做太守吗,为什么不带上……?” 陈子婴笑了笑,胭霞突然醒悟,对方此去恐怕不仅仅是做太守那么简单了,盈盈一拜,“先生当万事小心,这两个小女孩我会照顾好的。” 有了胭霞这句话,这样子,两个小女孩的事儿也就安顿好了,临别时,殷婷殷莲依依不舍,可也知道大人们有不得不做的事,也不哭不闹,弄的陈子婴很不好意思,毕竟当初答应过西门豹的。 南方一百一十州,九江太守管九州,不大不小,但位置却是极其重要的,沿海,产盐和粮食,而且是南方的中枢纽带。 占据九江,可得江东,然后取丹阳,再固江而守,缓缓图腾河,迅速的南方一半就会被占领,这是陈子婴所担心的。 赶马上任,陈子婴带着诏书和一只小狐狸。 钱塘离九江也并不远,三天的时间快马加鞭就到了,初入九江城是早晨,因为带着任务,所以十分的仔细,城池高而厚,易守难攻。 这里不能丢。 来到太守府,出示了诏书,通判看了,学政也看了,他们点了头,陈子婴这个太守也就正式上任了。 在大燕,通判管兵,学政管民事,太守管辖这二人。 事情出乎意料的容易,让陈子婴知道,官府中的通判、学政高层并没有投靠了王良,那么对于自己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和学政、通判吃过接风宴,学政陆丰开口邀请道,“大人,你来的正好,今夜有一场诗会,有名的才子佳人都会去,大人不如也去吧。” 陆丰是个五十多岁的饱学宿儒,和他谈古论今也很愉快,当即就点了点头,文人骚客,哪个不希望参加这种诗会一举成名,陈子婴不一样,纯属为了看看民风民情。 “不知道大人下午可有什么安排?”陆丰也是个保守者,陈子婴比他年轻,只是在官位上高他一些,哪怕是在吃饭这种场合,也会高声大人,而不是更亲切的叫法。 陈子婴答道,“我想在这九江城好好的逛逛。” “可惜我要准备诗会,怕是不能陪同大人一起探查民风民情了。”陆丰有些可惜,又对着通判命令道,“大人的安全不能忽视,就让祁通判派两个武艺高强的士卒保护大人吧。” 祁通判,又叫祁阳,本是当地民兵,在勤王军大战反王时,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擢升为这九江的通判。 大燕重文轻武,通判虽掌管一地的兵马,官位却是还要低上一级,对于老古董来说,官大一级大死人,平常时陆丰对祁阳都是这样的语气。 又吃了一口饭,祁阳闷声道,“知道了,我会亲自保护大人,另外陆大人,你可以走了。” 陆丰的脸色不好看了,可陈子婴还在,他不好发作,朝着官大一级的陈子婴做了一楫,转身甩袖而去。 貌合神离,这就是现在九江最大的问题,陆丰和祁阳是王八瞪绿豆,互不顺眼,这也就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这才是九江现在最大的危机。 祁阳高七尺,眉长鼻挺,脸色白净,他看着健壮,饭量也不小,陈子婴和陆丰都已经吃完了,他还在吃。 陈子婴也不嫌他烦,知道看着他吃饭也会让对方心烦,他索性抱起小狐狸,又找来小二要了个鸡腿,一点点的撕下其中的肉喂着小狐狸。 一个大楼大口大口的吃,一个慢慢的喂。 渐渐的祁阳停下了碗筷,也不嫌脏,撸着袖子擦起嘴;陈子婴也停下了喂食,细条慢理的掏出一条丝巾,一点点的给小狐狸擦着嘴角的油腻。 “大人,我吃完了,你不是要去到处看看嘛,我们走吧。”祁阳起身。 陈子婴点了点头,放下小狐狸,走了出去,陆丰已经付账了。 九江是南方最繁华的地方之一,街市上的小摊、商铺、客店等也十分的多,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热闹,陈子婴时不时的与祁阳交谈,听他介绍这里有名的店和事。 嗒。 偌大的皮鞭声,陈子婴转头,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鼠头,他年龄四十左右,身材瘦小,手里的皮鞭却抽的有劲。 被抽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衣不蔽体,手里还拿着个破碗,破碗里有着一些铜版,应该是个小乞丐,那碗里的钱是他行乞得来。 皮鞭抽的小孩子身上道道血印,疼的大叫,可街上的人熟若无睹,小孩子被迫屈服,将破碗递了上去,那老鼠头的人冷哼一声,将钱取走,骂骂咧咧的。 不过怎么说,这样对一个小孩子来说都太过分了。 陈子婴看不下去,走上前去,祁阳跟着,面色阴沉,万万没想到在他制辖的地方还会发生这种事,还被新来的上司发现个正着。 这个可恶的老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