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点动手先把这土埋回去!”
猴子是牵羊的羊倌,对于这情形,自然不可能毫无办法,“娘的,没立碑起包的竟然也算是坟头土,书上骗我!”
言罢,几人纷纷动手,三两下便已是将这些刚挖出来的泥土推了回去。
而随着这血棺被掩埋,这四周的动静也就逐渐消歇了下去。
翘起的棺盖好似合拢,这四周的雾瘴也没再朝着血棺涌入,里头渗出的尸水也就到此为止了。
猴子见状也是长松了口气,而后腿一软,直接原地坐下。
宁义同样擦了擦额头上的黄豆汗,蹲下身子,“能解决不?”
“能,有法子,就是得前辈搭把手。”他说着抬头看了眼司徒红。
“好。”
柳白替她答应了下来,而后又催促道:“最好快些。”
城里事急,他在这耽搁不了太久的时间了。
猴子听完也是当即起身。
他先是取出一个好似罗盘模样的东西,围着这血棺四周转了转,大致确定了方位之后,又在这地面圈下了四个圈。
“前辈,麻烦你把心火之气放在这,肝木在这,这是肾水,这是脾土…肺金不用,这太过锋芒毕露,会直接起棺的。”
司徒红得了柳白的令,自然是全都照做。
柳白不太懂这些,只是默默看着,然后又见着猴子取出了好几样老物件,同样是摆放在了好几处位置。
他估摸着这应当是按照八卦位置摆放着。
最后这猴子绕着转了一圈,回到这血棺棺椁的正前头,拿出了最开始的血钱以及神香。
“前辈,还得你来在这烧纸点香,最好佯跪一下,还要带点哭腔说话。”
猴子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为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蹲在柳白肩头的小草也在看戏,然后又在柳白脑海里边嘀嘀咕咕地说道:
“公子,这猴子还有点本事嘞,骗鬼的活计都晓得。”
都是出来混的,司徒红也没有太过讲究为难,全都照做。
而随着她开始点火烧纸,猴子也就站在了这血棺正后方,神色肃穆。
司徒红带着哭腔,插下了第一根神香。
猴子见状便用一种奇怪的腔调吟哦道:“孝子贤孙一叩首,良辰吉日起坟头。”
言罢,他蹲下身子从这坟头抓了第一把土,紧接着便是朝着宁义以及柳白疯狂的使眼色。
好在,两人都不是蠢的,见着这情形,便是疯狂的挖土。
坟头土都是刚刚填回去的,所以很松,没几下就挖出来了一个大坑。
猴子起身,两人跟着停下,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
在哭腔声中,司徒红又插下了第二根蝇头香。
猴子又吟哦道:“孝子贤孙二叩首,死人不过活人由。”
这下都不用他提点了,柳白两人自是开始挖土。
一停一顿之间,很快就是到了第三柱神香插下的时候。
“孝子贤孙三叩首,今日当收他日骨。”
猴子说完便是连忙张嘴朝司徒红无声的说道:“快烧纸。”
字少,司徒红也看懂了唇语。
随着纸钱被烧起,猴子双手一挥,二话不说便是开始疯狂的挖土,柳白跟宁义亦是如此。
不过一会功夫,这血棺上边的坟头土便是被挖出来了,依稀间也能看到底下的泥土被这尸水浸湿,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猴子却是不管不顾了,此刻的他两眼放光,一把拿起了旁边的撬棍,然后又对着宁义使了个眼色。
他俩显然是老搭档了,宁义看着立马从他的手里翻出来了一双好似某种动物肠子做的手套。
司徒红依旧带着哭腔在烧纸。
猴子的撬棍已是伸进了这棺盖边缘的缝隙里边,然后他二话不说,直接猛撬。
这场面,让柳白见了都是有些心惊。
可出奇的是,刚主动开棺涌出尸水的血棺,此刻被猴子撬开,却是没有丝毫异样。
雾瘴没有涌入血棺,里头也没有尸水渗出。
眨眼间,这棺盖便是被猴子撬出了一道足以伸手进去的缝隙。
蹲在旁边的宁义立马俯下身子,把戴着手套的双手伸了进去,然后…开掏!
起先是从里头摸出来了一件好似染血的寿衣,颜色乌黑,边角处还是用的金丝,看着颇为珍贵。
只是这寿衣上边却是多了把裁缝剪,这裁缝剪正剪在这寿衣胸口的位置,像是卡在那,剪不下去了。
只是这么一会功夫,猴子就已经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了,额头上的汗水也是滚滚滑落。
宁义第二次伸手,则是从里边摸出来了一个咬钱蟾蜍,只可惜,这蟾蜍嘴里的钱币却是已经消失。
猴子见到这东西,眼前一亮,可身子却是颤抖着尤为明显了。
“最…最后一次!”
宁义没有废话,双手伸进去甚至都没摸了,直接抓了一把就出来。
而也就是他双手带着东西离开的那一刹那,猴子松开了撬棍,血棺的棺盖“砰——”地一声合上。
依稀间,柳白好似看到这血棺的边缘处,好似有着一双白嫩纤细的女人手缩了回去。
司徒红手里的血钱适时烧完,猴子则是躺在地上止不住的打着摆子。
与此同时,他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寸皮肤都在开始出血。
眨眼间,他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饶是如此他依旧不忘说道:“快,快埋。”
宁义脱了手套已是疯狂的将这些坟头土推回去了,没有烧纸的司徒红也赶忙过来帮忙。
因为…这雾瘴又已经开始朝着这血棺涌入进去了。
柳白一边推土,却又感觉到了什么。
这宁义最后摸出来的那样东西,好似在吸引着他…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只见最后抓出来的这样东西,竟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棋盘!
而且还是象棋的棋盘,这世界也是有着象棋的,名字也差不多,叫做“象戏”。
所以柳白也并不是很惊讶,他只是不知道,这棋盘为何会对他产生吸引?
难道说是聚气之物?
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功夫,随着坟头土都被推了回去。
血棺的动静也随之消失,眼见着情况都已经安定下来,柳白也是转头看向了猴子。
只是这么一会功夫,这猴子浑身上下就已经被血包裹住了。
整个人也都化作了血茧。
“这…他不会没了吧?”柳白没有说那个死字,但是在场的几人都能明白。
宁义起身摇摇头,“不会,这是他们牵羊人避灾的手段。”
好似回应宁义所说的话似得,化作血茧的猴子也就动了动,紧接着,这血茧从他胸口处被剖开。
就好似有人将他从中间一分为二似得,猴子的身形从中钻出,不管是头脸还是身上的衣物,都不带一丝一毫的血迹。
所有的血液好像都被留在了那血茧里头。
只是…柳白多看了他几眼,却是发现和先前相比,这猴子的额头上多了条抬头纹。
他好像苍老了一些。
所以说,他们牵羊人避灾的手段,是用寿命挡灾?柳白猜测着。
猴子起身后抖了抖身子,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别的问题之后,当即说道:“红羊台前不分肉,出去再说。”
“好。”
几人各自收起自己的东西,确认没有其他遗漏之后,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去。
来时五人,回时四人。
却也没有一人有着疑惑,或是有着伤感。
一路顺畅无比的从神前河冒头时,柳白才发现,这天色已然临近傍晚,可那埋着血棺的山谷里边,却始终都是那白蒙蒙的天,让人分不清昼夜。
等着都上了岸,宁义便是去了稍里些的林子边去看那具尸体。
可是刚走进去,他就喊了声。
“那女尸…没了。”
“没了?”
留在外头的三人回去一看,发现果真,原先那摆放裹尸布的地儿,只留下一摊水渍。
宁义已是蹲下身子,稍稍看看,而后抬头说道:“尸水,而且和血棺里边流出来的那些,很相似。”
“什么?你别吓我。”猴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然后跟着蹲下,但不过片刻他就起了身,嘁了一声。
“这他娘的尸水不都这样,伱还能玩出花来不成?这跟血棺里边的不都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