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朝阳初升,野外训练基地上空的薄雾还没完全散去,一阵阵彻整个营地的尖利而急促的哨子声响就已经打破了这晨曦的静寂。 这是新兵集合的号令。 搭满了帐篷的营地立时骚动起来,从睡梦中扎醒的新兵们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这惊扰了他们美梦的噪音,一边急急忙忙穿戴好军装,钻出帐篷,小跑着朝集合地点奔去。 稀薄的雾霭中已经站着了令新兵蛋子们脊骨发凉的罂煌教官以及五个身材高壮、一脸凶相的副教官。 徊蝶在队列里站好,耳边是乱糟糟的脚步声,陆续赶来的新兵蛋子们在寻找着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 徊蝶伸手轻轻拍了拍额头,晕沉的大脑还留着浅眠中的不舒爽,昨晚的那一场“肉体厮杀”让她需要强打起精神才能忍受着腰肢的酸软、下面火辣辣的灼痛以及睡眠不足的疲乏走到这里来,不过所幸并没有发烧。 不得不佩服高端科技研制出来的特效药,在那样夜凉霜重的环境中赤身裸体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那么长时间,兼带着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运动,第二天竟然还能保持正常的体温,简直是奇迹,就是那个使用过度的地方也在抹过药膏之后没有了那种撕裂般的痛楚,虽然还残留着被侵犯过后的难受感觉,但勉强可以忍耐得住。 队伍终于安静了下来。 罂煌教官手执着黑色的皮鞭,迈着方正的军步走到队伍前面,那双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在队伍中一扫而过,散发出的威严气势让底下那群新兵蛋子们禁不住又挺了挺腰杆。 “你们今天的集合——零分。学员来得比教官还晚,你们有没有清楚到底谁才是长官?如果明天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先去做一百个俯卧撑再来归队。” 一百个俯卧撑并不吓人,吓人的是这一百个俯卧撑是在背着二十公斤的铁块、手掌心撑在钝角玻璃渣子的情况下完成的。一百个俯卧撑下来,半条命就没了。 “还有,集合的时候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连脚步声也不能有,这是第十九区的要求,听清楚了吗?”洪亮的嗓音携夹着凛然的气魄直逼向底下那群挨训的新兵们。 “听清楚了,教官。”整齐而响亮的回答,但很不合时宜地,一声跟不上众人步调的咕哝声横生生传来,虽然轻微,但怎么能逃过罂煌教官灵敏的听觉? “把刚才嘀咕的话再大声说一遍!要只字不差!” 拿着皮鞭的教官在一名棕红色头发的新兵跟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很不小心把心中的不满情绪泄露了出来的小菜鸟。 “教……教官……”吓坏了的小菜鸟哆嗦着嘴唇弱弱地喊道。 “第三次你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罂煌教官翕动的唇瓣缓慢地把话吐出来,平淡的语气,包含的却是骇人的威胁。 “我,我刚才说……说的是,是……走路怎么可能……不……不发出声音?这……这个要求也……也太严苛了……” 棕红色头发的新兵声音发颤地说道,布满惊恐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教官的脸色,但这个向来深藏不露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从那刚硬的脸庞上是绝对窥探不到他内心想法的。 “你,去做一个小时的倒立。别露出这种惶恐的眼神,说了实话不代表就能免除惩罚。担心做不到?……”教官无视颤巍巍发起抖来的小菜鸟,“会有方法让你做得到的。” 罂煌教官说着,对旁边的一名副教官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名副教官马上就小跑了过来,领着那名新兵走了。 其他原本也有些怨气的新兵蛋子此刻都被吓唬得噤若寒蝉,暗暗猜想着那个倒霉菜鸟会凄惨成什么模样…… “今天要进行的是匍匐特训。”杀鸡儆猴完了的罂煌教官又开口道,“二十分钟的早餐时间,十分钟的换装时间,十分钟队伍集合时间。四十分钟后,我要看到已经排列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的队伍,清楚了吗?” “清楚了,教官。”这下是真真正正没有丝毫杂音的响亮而整齐的回答。 “解散。” 罂煌教官解散命令一出,新兵蛋子们齐刷刷地敬着军礼,行着注目礼目送着罂煌教官转身走到一边,这才自由散去。 但鉴于罂煌教官刚才的那一番训话,即使是解散了,新兵们离开时也是如履薄冰地尽量不发出声响。 匍匐特训时需要穿上专门的特训军装,外形和普通的迷彩服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在手肘和膝盖处加了一层厚厚的护垫,同时配套着要戴上黑色的皮质厚手套。 四十分钟后,同样换了一身特训军服的教官带着五名扛着长管步枪的副教官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 徊蝶瞅着那个远远朝自己这里走来的男人,炫金色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从背后笼罩着他,那身暗灰色的紧身迷彩装以及黑色皮手套衬得他英姿飒爽,在身后紧跟着的五名高猛壮实的军官簇拥下,气势磅礴地迈步走来,他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虎虎生风,人未到,慑人的气魄就已经压逼了过来。 有的人是天生的军人,在徊蝶看来,罂煌将军无疑就是属于这样的一类人,浑身都散发着军人的特质,高大威猛的身型无论穿上什么样子的军装都帅得出类拔萃,即使是硬朗的五官、严肃沉稳的神色,也标准得堪称军人的楷模。 在徊蝶打量着罂煌教官的同时,男人也同样在打量着她。 修身的特训迷彩装让纤细的少女因为骨架单薄而呈现出来的那股软柔感削弱了很多,烘托得她那抹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挺英气更加明显,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眉宇间的凛然气势却一点也输给其他的新兵。 感觉到男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徊蝶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慌忙移开了视线,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斜睨着男人——恍如天神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