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朵看着杜十八娘,一本正经道:“大姐,你误会了!本公子开的是脂粉店,不是青楼。” 杜十八娘一挥团扇,斜眼瘪嘴道:“得了!公子你就甭装了,外头谁不晓得公子要在长安横街开青楼呢!咱明人不说暗话,那些糊弄人的话你就甭再搬出来说了。” “呃,这个……”花朵朵被窒得说不出话来,郁卒得几乎要给她跪下了。 “公子真是好眼光啊!在长安横街这等地段开青楼,那可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公子就等着打开门让银子哗啦哗啦流进口袋来吧!” 杜十八娘甩着手绢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刮躁得让花朵朵恨不得封住她的嘴巴。 花朵朵忍下想要掀桌的冲动,揉着眉心道:“大姐,你真是误会了!豆蔻坊真的只是脂粉店,本公子今儿要招的是脂粉店的女掌柜,不是青楼的老鸨。所以你可以请回了!” 花朵朵实在无力再与她纠缠,便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杜十八娘手中的团扇“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朵朵,“公子,你这是要赶奴家走的意思吗?再也没人比奴家更适合当这个掌柜了,你真的确定不要奴家?” 花朵朵斩钉截铁,“再确定不过了!” 杜十八娘滕地一下站起身来,满脸怒气地指着花朵朵,“满京都谁人不知我杜十八娘手段了得!凡是经我杜十八娘手的青楼画舫无不赚钱的!你不用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一阵异象透过杜十八娘手中的纱绢钻进花朵朵的鼻翼间,熏得她一阵头晕。 “啊嚏!”花朵朵不由自主地打了声喷嚏,她连忙屏住呼吸,侧过头小心避开那块香得腻人的手绢。 花朵朵打开折扇,扇开鼻尖熏人的香味,这才摇着折扇慢悠悠道:“本公子怕用了你,会更后悔呢!” 杜十八娘面容一阵扭曲,“别给脸不要脸!老娘要不是看在你这儿地段好,来往客官非富即贵,你当老娘乐意纾尊降贵来屈就你这小庙啊?” 花朵朵笑眯眯道:“实话说咱们这庙还真是不大,容不下您这样的大神呢!要不大姐您还是请回吧?” 杜十八娘气得狠狠地跺了下脚,头上的蝶簪一阵颤动,“臭小子,你还蹭鼻子上脸了是吧?” 花朵朵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大姐您别生气嘛,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咱虽没缘分与大姐公事,但日后还是欢迎您常来咱豆蔻坊坐坐啊!” “哼,不识抬举!就算你抬十八抬大轿来请,老娘也不屑来!”杜十八娘说罢一甩手绢,转身就要往外走。 “欸,大娘,您的扇子啊!”花朵朵不慌不忙地唤道。 杜十八娘猛地顿住脚步,转身怒气腾腾地捡起扇子,对着花朵朵啐了声,又气汹汹地走了出去,留下满室浓郁的熏香味。 花朵朵笑嘻嘻道:“好走,不送啊!” 待杜十八娘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花朵朵一把瘫软在椅子上,无力地挥手道:“快!快些开窗!我不能呼吸了!” 碧丝连忙打开窗子,捡起花朵朵扔在一旁的扇子轻轻地给她扇风。 “小姐,你没事儿吧?”碧丝几个满脸担忧。 花朵朵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要是再来上几个这种货色的,你们就等着给你家小姐准备后事儿吧!” 秦桑忍不住一阵偷笑,“小姐,方才看你应付得蛮得心应手的嘛!看那大娘都给你气跑了呢!” 花朵朵抬眼睨了她一眼,“是吗,我倒是看你方才瞧热闹也瞧得蛮开心的嘛,要不下一个再来这样的就交给你来应付?” “别啊小姐!奴婢应付不来啊!”秦桑哭丧着脸一阵求饶。 “扑哧!”碧丝几个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笑,气得秦桑一阵跺脚。 这时云三期期艾艾地踱进来问道:“小姐,方才那个大娘不合心意吗?” 云三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花朵朵就满肚子郁气。 “臭小子,你还敢来问我?这是来应聘的吗?这简直就是来砸场子的!”花朵朵满脸抓狂。 “呃,这个……”云三心虚地低下头。 花朵朵没好气地瞪了云三一眼,“这样的货色你也好意思带上来,敢情大哥你真当咱们是开青楼的啊?” 云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的这不是看没人来应征嘛,难得见到有人愿意上门来,也甭管好坏,先带来给小姐过目过目了。或许经这一冲,来应征的人儿就多了呢!” 燕草生怕花朵朵真的怪罪云三,连忙从旁帮腔,“小姐,三哥说的也有些道理,他也是一片好心,您就别再责怪他了。” “对啊对啊!小姐您绕过云大哥这一次吧!”碧丝几个收到燕草的眼色,连忙也附和道。 花朵朵好笑地看着燕草,“我今儿算是知道什么叫女生外向了。我还没舀你的三哥哥怎么着呢你就心疼上了,要是真罚了他你还不得恨死我这个主子了?” “小姐,你胡说什么呢!”燕草满脸绯红,不依地背过身去。 云三挠着头一脸傻笑,见碧丝几个都捂着嘴一脸促狭地看着他笑,云三这才后知后觉地窘红了脸。 花朵朵笑眯眯道:“罢了!看在燕草的份上,今儿且饶你一次。” 云三高兴地裂开嘴巴,“谢小姐不罚之恩!” 花朵朵佯恼地抬眼瞥了他一眼,“先别高兴得太早!眼下正好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上回让你寻来的妇人你藏在何处了?即刻去把她带过来,按原先的计划行事。” 云三不解道:“如今不是已有人上门来了吗?想必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应征吧?为啥还要花钱聘人上门呢?” 花朵朵叩了叩桌面,沉吟道:“被杜十八娘这么一折腾,也不晓得外头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为今之计还是要让那妇人上门来辟谣。” 云三忙应声道:“是,小的这便去办!” 花朵朵连声叮嘱,“下次再有杜十八娘这样的人上门应征,不用带上来了,直接拒了吧!” 云三连忙点头,“是!小的明白了!” 说罢偷瞅了燕草的背影一眼,不舍地转身奔了出去。 杜十八娘走后不久,云三花重金请来的枪手林娘子也上门来了。 她在醉仙楼优哉游哉地喝完一壶上等香茗,扫完花朵朵赏给她的一桌子点心。这才领着银子感恩戴德地走出了醉仙楼的大门。 林娘子按花朵朵的吩咐,典着肚子施施然地朝不停张望地人群走去。 “这位大姐,你方才是去应聘豆蔻坊的掌柜了吗?”一位蓝缎衣裳的妇人上前迟疑地问道。 林娘子点了点头,“是啊,刚见过豆蔻坊的少东家呢!” 旁边一位红缎绸衣的妇人紧张地问道:“那少东家可曾说豆蔻坊做的是青楼生意?” 林娘子讶异地挑眉,“怎么会?方才少东家头一个问奴家的就是有没有在脂粉店做过呢!还问了好几个关于胭脂水粉的问题,只是奴家都答不上。” “这么说来,豆蔻坊真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咯?”红缎绸衣的妇人一甩手绢,冷笑道,“哼,方才那杜十八娘还信誓坦坦地说豆蔻坊要开青楼呢,真是瞎扯啊!自个儿得不了好还想着碍咱们的路,真真是可恶!” 众人一听这话儿,顿时就喧哗开来。 那头杜十八娘散播的流言还未传远,这头有良家女子去应聘豆蔻坊掌柜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先甭管豆蔻坊开的是脂粉店这事儿是否可信,但如今既然已有人敢去登门,出来后也没见她少半根头发,其他人自然也是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若是真做成了豆蔻坊的掌柜,那可是一大肥差啊! 每年五千两银子的高价,许多人忙活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攥到这个数呢! 消息传出去后,很快上门应征的人便蜂拥而至。 一开始前来应征者中有混菜市口的,有渡船的,有种田的,甚至有当屠妇的,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可谓是积聚了长安城最底层的穷困人家了。 大家伙儿显然都是奔着那巨额的月银而来的。 花朵朵硬着头皮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应付得头都大了。后来索性让云三提高门槛,只让有相应工作经验的人上门。 门槛提高了后,总算来了几个正常的应征者。 这些人的确是有做脂粉生意的经验,只是可惜的是都没有当掌柜的魄力。 有些甚至唯唯诺诺的,身上又满身市井气息,花朵朵又如何放心把偌大一个豆蔻坊交到这样的人手上呢? 作为掌舵之人,掌柜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 若是掌柜选的不好,偷奸耍滑或是胆小怕事还是事小,最怕的是给豆蔻坊招来事端。 何况豆蔻坊面向的还是长安城最尊贵的客人,要是掌事的没有半点底气,又如何撑得起诺大一个店面? 因此花朵朵只能狠起心肠一个个否决了。 那些应征者满怀希望的来,最后却一个个满脸遗憾地离开了醉仙楼。 如此持续了三天后,花朵朵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了。 她瘫软在软塌里,有气无力地对碧丝道:“得了,白忙活了,还是让你家公子帮忙寻一个来吧!” 花朵朵话音刚落,一个衣着朴素、面容沉静的妇人吱呀一声推门走了进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