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花朵朵端着热粥进来时,苍柏已经给老爷子换过衣裳了,青竹和燕草也熬好药进来了。 花朵朵放下粥,转头看向青竹和苍柏,“行了,你们俩先下去休息一会儿,这儿有我和燕草就行了。” 青竹连忙摇头,“姑娘咱们没事儿的,老爷子这儿离不得人,还是让咱们留下来吧,好歹还能搭把手。” 苍白也急忙点头,“对对对,咱们不累!姑娘你别赶咱们下去!” 花朵朵唬起脸道:“行了别啰嗦了,瞧你们这一脸国宝样,怕是也有好些天没好好休息了!赶紧下去吧,别杵在这儿碍眼!省得你们病了我还得连带照顾你们!”花朵朵佯装不耐烦地将人打发了下去。 “那老爷子这儿就有劳姑娘了!”青竹和苍柏只得满脸无奈地退了出去。 花朵朵又转头吩咐燕草,“你去告诉云三让他回去给家里报个信,这些天我要留在书院伺候老爷子,暂且不回去了。你让他回头把老佛爷赏下来的那根老参也一并带过来,老爷子病好后身子会比较虚,得好好补一补。” 花朵朵心思一转,又连忙改口道:“得了,我看你还是跟他一并回去吧,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替我回去收拾几套换洗衣物过来,还有吩咐碧丝几个给我好好绣嫁妆,别趁本小姐不在一个个都躲懒去了,不然看我回去不收拾她们!”说罢唬着脸摆出一副恶主子的模样。 燕草捂嘴笑了笑,“小姐你就放心吧,别人我不敢保证,绿枝那可是最老实不过了,小姐你就算不吩咐,她也会乖乖把你的嫁衣给绣得漂漂亮亮的,不耽误你当新娘子!” “好啊。你个臭丫头,胆儿肥了是吧,胆敢排揎起主子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罢起身佯装去给燕草挠痒痒,吓得燕草倒头就往外跑去。 花朵朵得意得嘿嘿直笑,终算把这死心眼的丫头给打发走了,也算是给他俩创造个独处的机会吧!真是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偏生要死不承认,也不晓得扭捏个什么劲儿! 也许是花朵朵和燕草的这一翻打闹惊醒了沉睡中的闫老爷子。他动了动眼珠子,睁开病得有些浑浊的双眼,茫然地看向花朵朵。惊讶道:“丫头?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兴许是睡得有些久,闫老爷子声音有些沙哑无力。 花朵朵把头凑过去调皮地眨了眨眼,“我来看看您呗,怎样,瞧见徒儿是不是好开心啊?” “胡闹!你如今都是快嫁人的人了。怎能还老是往外跑啊?”闫老爷一阵训斥。 他一边挣扎着要起身一边恼道:“可是青竹几个臭小子传消息让你来的?都说了不要告诉你,一个个都趁老头子不舒坦给我阴奉阳违!”说罢忍不住气得咳嗽起来。 “好了好了,都病成这样子了您就别劳气了!”花朵朵连忙倾过身去替他顺气。 待闫老爷子咳嗽停了花朵朵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了起来,在他背后垫上靠枕,再仔细地掖好被子。 花朵朵嘴里不忘唠叨道:“是我自个儿心有灵犀,晓得你病了特地跑过来伺候您老人家的。就您这牛脾气他们哪敢逆你的意啊?” “怎样,徒儿这样孝顺,您老是不是很窝心啊?”花朵朵讨好地蹭了蹭闫老爷子的肩膀。 “臭丫头!”闫老爷子虚弱地笑了笑。“不在家好好绣嫁妆,跑过来干啥?这边有青竹几个轮流伺候着,不缺你一个,赶紧回去好好绣嫁衣,都快嫁人的人了。还在外到处跑,像话吗!”说罢又是好一阵喘气。 花朵朵连忙帮他顺气。“您啊,就甭替我操心了,自个儿好好养病才是正经!我就呆在这儿等您病好了再回去,青竹几个小孩子哪儿会伺候人啊!要不是我今儿碰巧过来了,你这病都不晓得要耗到什么时候才好得了呢!” 闫老爷子有气无力地瞪了花朵朵一眼,“胡闹!你这是在给我添乱!我这儿不用你伺候,你一会儿趁天色还早赶紧回去,免得人家说你闲话。” “我来伺候我家师傅碍着人家什么事儿啊?”花朵朵委屈地扁了扁嘴,她决定先不跟这犟老头子讨论这个,待会儿等天色黑了再来个先斩后奏。 “行了,咱不说这个了啊!睡了这么久您也该饿了吧?方才我熬了点黑米粥,里头放了您最喜欢的山药哦!尝尝看徒儿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花朵朵端起碗拿手背贴着碗壁拭了拭温度,方才凉了一会儿,现在温度刚刚好。 她舀起一羹软糯的粥送到闫老爷子嘴边,“尝一尝吧,我刚才试过可好喝了!” 闫老爷子闻着香味咂巴了下嘴巴,忽然觉得有些胃口了,“说起来老头子也很久没吃过你亲手做的东西了,今儿真是有口福啊!” 说罢张嘴就着汤匙一口吃下粥,“嗯,真香!” 花朵朵一边喂一边内疚道,“都是徒儿不好,前些日子忙着赐婚的事儿,这么久都没能抽空来看您。如今徒儿手上也没啥大事儿了,您要是喜欢,我天天给您做,只是到时候您可别嫌腻味!” 闫老爷子瞥了花朵朵一眼,“你就哄我这糟老头子吧!你都快要嫁人的人了,哪有时间陪在这儿日日给我做好吃的啊?” 闫老爷子说罢恋恋不舍地喝下最后一口粥,意犹未尽道:“还有吗?我还想吃!” 花朵朵搁下碗,“您身子还弱着,一下子吃太多会积食。咱们先把药喝了,一会儿喝完药再给您做更好吃的啊!” 花朵朵端起一旁温着的药碗,舀起一羹递到闫老爷子嘴边,哄道:“喝吧,我刚试过了,也不是很苦。”花朵朵眼也不眨地撒着谎。 闫老爷子幽怨地瞅了花朵朵一眼,一把别过头,装死道:“我这会儿觉着有些晕,先躺会儿,你搁那儿吧,一会儿我醒了再喝!” 花朵朵一阵磨牙,这老头子比包子还难缠。她耐着性子哄道:“您不喝药又怎能好得起来呢?难道您想在床上呆一辈子?” 闫老爷子皱着眉头嘟囔道:“我以前病了也不吃药,后来还不是照样生龙活虎的!” 花朵朵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以前是什么时候?” 闫老爷子心虚地垂下眼睛,吞吞吐吐道:“十……十几年前……” 花朵朵翻了翻白眼,“你也晓得是十几年前了,你那时候是什么年纪现在又是什么年纪?这能放在一起比较吗?十几年前你壮得能打倒一头牛,如今一头牛随随便便就能把你撞倒!你还要拿十几年前的东西出来说吗?” 闫老爷子气势一弱,垂死挣扎道:“可是我就是不想吃药!” “不吃药怎么能好?不好起来怎么能喝酒?”花朵朵索性从他的软肋入手诱惑道,“您要是以后也不想喝酒了,那我可要把今儿早上带过来的几坛子醉逍遥送人去了!” “什么醉逍遥?”闫老爷子连忙抬头看向花朵朵,浑浊的眼睛顿时一阵发亮。 花朵朵好整似暇地舀了羹药送到闫老爷子嘴边,“醉逍遥嘛,顾名思义,当然是一种酒名了,那可是咱花氏酒庄最新出品的美酒,纯度更甚酒中仙,喝过的人都说比酒中仙好喝!您看着办吧,这酒您还要么?” “要!当然要!”闫老爷子激动得连连点头。 花朵朵看了眼手上的药,再看向老爷子,“那这药……” “喝!我喝!”闫老爷子说罢眉头也没皱一下便一口含下了那一羹药,药汁方入口便苦得他打了个哆嗦。长痛不如短痛,闫老爷子索性接过花朵朵手里的药碗,一口气把药灌了下去。 花朵朵适时地递上蜜饯,凉凉道:“早该这么办了!要是早乖乖把药给喝了现在都好起来了,也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闫老爷子扁了扁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可爱啊?你师傅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花朵朵气汹汹地瞪了他一眼,“您那是自讨罪受!谁让您大冷天的还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去上课啊?” 闫老爷子摸了摸鼻子一阵讪讪,“青竹都跟你说了啊?这臭小子,都说了不要告诉你!气煞我了!” 花朵朵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您还想瞒着我呢?下次您再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子,我还真不管您了!随您怎么折腾怎么去!” 闫老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花朵朵:“不能吧?丫头我可是你师傅啊!你要是连师傅的死活都不管,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花朵朵上前扶着闫老爷子躺下,“得了吧你,还天打雷劈呢!说话也不怕闪着了舌头!” 闫老爷子抗议道:“我还不困呢!药都喝了,你得兑现承诺让我看看那醉逍遥长什么样子!” 花朵朵无奈地扶了扶额,“您就放心躺着吧,等您一觉醒来保证醉逍遥就摆在您眼前,少不了您的!您先睡一下,感了风寒要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记得哦!”闫老爷子合上眼睛前还不忘叮嘱花朵朵。 “是是是,都记下了!睡吧!”花朵朵哄道,“我去给你炖点牛奶蛋羹,一会儿你起来就能吃上了。” 说罢替闫老爷子掖好被子,看着他睡熟了才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