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夫子站起身,温和地解释道:“蝗灾最常发生是在春夏之间,与百谷长养成熟之时正相值,因此蝗灾的危害也属最广(田园花嫁222章节手打)。此时正值春末夏初,是百谷待长之际,发生蝗灾也不足奇。” 韦夫子的话儿像有魔力般,他此番方说完,大伙儿惶惶不安的心便安定了下来,不再嚷嚷着要去祭天了。 花里正见状一阵着急,他强辩道:“乡亲们,夫子他方才所说的只是咱们寻常所见的虫灾,这些当然不足为奇。但此次发生的可不是寻常的虫灾啊!” 花里正循循诱导道:“大伙们想想,咱们这一两年来风调雨顺的,不仅干旱没了,连洪涝也不曾多见。为何之间这蝗虫便大肆盛行了呢?难道这还不足以道明这神虫是上天派来的预警吗?” 花里正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儿,让大伙儿安定的心又复动摇了起来。 韦夫子见事已至此,也不便多说了。他毕竟不是花嫁村本土人士,这些事关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儿,他一个外姓人,实在不便插手过多。 而在一旁一直微微喘气的花十爷,此时一席话又在大伙儿惶惶不安的心砍上添了一把火。 只见他悲天悯人地说道:“不晓得大伙儿还记不记得,先太宗皇帝在位时,咱们大晋国从来未曾发生过天灾。老百姓都说先太宗皇帝贤明至诚,才致使旱涝不入境,蝗虫不入界。” 花十爷喘了口气,又接着颤巍巍地说道:“三年前先皇帝驾崩,咱们大晋国便降了一场大旱!如今咱们大晋国已无主三年有余了,天下大蝗,这正是老天爷在提醒咱们,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花里正附和道:“十爷爷说的在理啊!咱们大晋国是时候要有一个至贤至仁的君主了!大皇子他爱民如子,正是老天爷属意的帝位人选,你们没瞧见他方一提出祭天。方圆几百里县城的灾情便一下减轻了。待得他亲自主持祭天后,京城附近灾区的蝗虫便都消失无踪了。” “可见蝗灾是可以靠修德来化解的啊!”花里正总结道,“咱们只要在大皇子生辰那天设坛祭天,就是向老天爷表明心迹,咱们愿意让宅心仁厚的大皇子来当咱们的天子(田园花嫁第二百二十二章戳穿阴谋内容)。只有一个以德安邦的国家,咱们老百姓方可安宁度日啊!” 花朵朵听完了他们这一番意味明确的话儿,当下便心如明镜了。 她冷笑了下,暗忖道:“这俩人显然已被大皇子的门人收买了,大皇子想在民间大造舆论的声势。煽动民意好一举夺位!这手段果然是高明啊!” “只可惜你遇上了我花朵朵,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毁了我的家乡为代价来成就你的伟业!哼!今儿且看我怎么戳穿你们的阴谋!” 花朵朵稳了稳心思,腾地一把站了出来。 花朵朵冷笑道:“里正伯伯。您口口声声说大皇子一祭天,京城方圆几百里的灾情都消失了,咱们花嫁村好像也正好在这方圆几百里的范围之内吧!那请问里正伯伯,别的地方灾情都消失了,为啥就独独咱们花嫁村,灾情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是更严重了呢?” “这……”花里正窒得说不出话儿来。 花朵朵步步逼近道:“您方才说蝗灾是可以靠修德来化解的,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咱们花嫁村的灾情之所以变严重了。其实是跟里正伯伯您的德行缺失有关呢?” “什么?这事儿竟跟里正大人有关?”乡亲们听了这话儿不由一阵哗然。 大伙儿纷纷低头交头接耳起来,嘀咕完还不忘抬头狐疑地打量了花里正几眼,好像花里正真是那害得他们惨遭虫灾的罪魁祸首一样。 花里正面红耳赤,他此时心里发虚,也不敢与花朵朵对视,只好结结巴巴地反驳道:“臭……臭丫头。你……你少诬蔑我!这虫灾可是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可没往稻田里放虫!” “里正伯伯你心虚什么啊?”花朵朵惊奇地挑了挑眉,“我刚有说田里的蝗虫是人为放进去的吗?还是说其实那些虫压根儿就是你放进去的?” 花朵朵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大伙儿纷纷怒气腾腾地逼视着花里正,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 花里正吓得发软。他惨白着脸色连忙摇头道:“不!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花朵朵心里暗笑,面上却一派天真地说道:“里正伯伯,朵儿不过是循例问问。我可没说那小贼就是你啊!你要是没有做贼心虚,大可不必如此慌张!” 花朵朵说着夺过他手里的帕子,佯装好心地替他擦了擦汗,“里正伯伯,瞧您,急得衣服都湿透了!您要是不说,说不定大伙儿还真误以为往田里放虫子的那小贼就是你哩!” 花里正一阵惊魂未定,他忙抢过花朵朵手上的帕子,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这臭丫头的招数实在太狠了,完全扭转了局面不说,还逼得他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花里正恨得一阵咬牙。 他正想着要怎么扳回一局,就听花朵朵问道:“里正伯伯,您方才说别的地方灾情十分严重,请问这是您亲眼看到的呢?还是您只是道听途说?又或者是这压根儿就是您捏造出来的?” “我我我……”花里正一阵结舌,他慌张地擦了擦汗,心下迅速地盘算着要怎么编织谎言。 花里正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花朵朵又不经意地问道:“对了,里正伯伯,那个往稻田里放虫子的小贼真不是您……” 花里正急得跳了起来,慌张地打断道:“不是我!都说了不是我了!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 花朵朵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提问方式,显然快把花里正给逼疯了(田园花嫁222章节手打)。 花朵朵无辜地摸了摸鼻子,“里正伯伯,我还没说完哩!您着急什么啊?我是问那个往稻田里放虫子的小贼,真不是您认识的人么?” 花里正松了一大口气,发软地摇头道:“不!我不认识他!” 花朵朵弹了弹手指,“如此说来,里正伯伯您也同意此次的虫灾是人力所为,而非所谓的上天预警了吧?” 花朵朵不容反驳地死盯着花里正,大有他敢不承认她就跟他死磕到底的架势。 花里正额头一阵冒汗,他心里再不甘,但既已不小心钻进了花朵朵设下的瓮子,此时他也只有点头认栽的份儿了。 花里正嚅嚅地说:“是……是人为的……” 花里正这一点头,无疑让在场几百号乡亲的心瞬间愤怒了起来。 花里正虽然没有承认他就是那小贼,但大伙儿也不是傻子,他们把事情经过一琢磨,再一想这场莫名其妙就突如其来的虫灾,这幕后黑手是谁便呼之欲出了。 大伙儿气得怒火中烧,敢情把他们骗得团团转,还差点害得他们流离失所,成为流民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杀千刀的花里正啊! 大伙儿纷纷站起身怒骂指责着花里正,直把花里正骂得灰头土脸。若是大伙儿眼下手中有鸡蛋,恐怕花里正此刻早已被拍成一脸的鸡蛋清了。 见事情已然败露,再无挽回的可能,花十爷便趁着场面乱糟糟的当口,佯装身体不适,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花朵朵冷眼看着他苍老的背影儿消失在门口,也没有横加阻止。她犯不着为难这一个已然暮年的老人。虽然她实在想不明白大皇子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竟诱使他背叛养育他一辈子的故土。 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的韦夫子,此刻不由赞许地看了花朵朵一眼。这丫头不仅伶牙俐齿,心思更是比比干还多一窍哩! 其实方才韦夫子也瞧出了花里正等人的阴谋,但此事儿他作为外人,实在是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们,况且他也没有证据去证明他们所言不实。 而此刻这丫头使出的招数无疑是他从未想到的,她不过是只说了只言片语,便把花里正俩人本已稳赢的局面轻松地扳回来了,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异常高明啊! 这丫头要是能有机会走入仕途,那必将是能令朝野上下翻云覆雨的弄政高手! 韦夫子又是欣赏又是惋惜地看着花朵朵,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却生了个女儿身! 这头见花六爷见场面乱得快要失控了,忙重重地跺了跺拐杖,大声道:“别吵了别吵了!都给老夫消停消停!” 大伙儿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花六爷这会儿方才沉声道:“这逆贼的事儿咱们稍后再议!眼下摆在咱们眼前最重要的,也是最迫切的事儿,是要赶紧想个法子来对付这些蝗虫!要是再放任它们横行下去,恐怕咱们花氏一族就真的要面临灭族了!” 大伙儿面色一阵凝重,这事儿的确是棘手啊! 花朵朵忙附议道:“各位叔伯,六太爷爷说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啊!” “这蝗虫一日不消,咱们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咱们要是想不到好的法子来对付这些蝗虫,恐怕咱们下半年的口粮就没有着落了。” 花朵朵强调道:“不仅是下半年,恐怕下下半年,再下下个半年,咱们也别想吃上饱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