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志远轻叹一声:“倒也不是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地,这个安娜总给我一种很古怪、很别扭的感觉,我有些怵头见她。” 谢婉婷嘻嘻娇笑了起来:“这是你的心理因素吧,别想那么多了,明天我们一起吃个饭,你来京了,不跟安娜见面,也太不礼貌了,再说你这次去莫斯科,少不了还要跟契科夫碰面,到时候你怎么说?” 骆志远无奈地点点头,“你安排吧,见就见一次吧。” 两人正说话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谢婉婷像受惊的小猫咪一样蹭地一下从骆志远身旁跳开,急匆匆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正襟端坐。骆志远这才笑着喊了一声,“妈,你要进就进嘛,敲什么门呢?” 穆青笑眯眯地推门站在门口招呼道:“婉婷啊,姨帮你烧好了热水,你一会去洗洗澡啊志远,你今晚去书房睡,把你的房间让给婉婷。” 骆志远家的房子不大,只是普通的三居室,谢婉婷留宿,骆志远就只能在书房临时支一张钢丝床了。 谢婉婷红着脸起身来道了一声谢,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骆志远的卧房,起身按照穆青的吩咐去卫生间洗澡。她进了卫生间,见卫生间里穆青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崭新的睡衣、拖鞋和洗漱用具,心头一暖。 她很喜欢穆青,穆青的温柔体贴和发自内心的喜爱关心,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在谢家,母亲于春颖虽然也对她关心备至,但却不像穆青这样心细如发。 等她冲了澡出来,穆青已经将骆志远卧房的床上用品更换一新,床单是新的,被罩也是新的,枕巾也是新的,这条粉红色的枕巾明显有些历史的痕迹了,上面印着的“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字样足以证明这是穆青压箱底的存货。 谢婉婷站在床前,痴痴地望着,心头泛起一丝感动。 穆青出现在门口,提着一个热水袋走进来,“婉婷啊,晚上冷,这个热水袋你留着用。” 说着,穆青将热水袋塞进被窝里。 谢婉婷眼圈一红,转头来望着穆青小声道:“谢谢姨,您对我真是太好了。” 穆青笑了起来,探手摸了摸她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你这孩子,跟我这么说,就是见外了,你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别太拘束了。” 其实穆青已经看出谢婉婷在骆家有些拘谨,不过,她因此更高看了谢婉婷一眼,觉得这孩子出身高贵却不骄矜,性格温婉落落大方,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她是知足到不能再知足的程度了。 两人说话间,骆志远也冲了澡裹着浴巾赤着膀子大咧咧地走进来,嘿嘿笑道:“妈,您就别管她了,自己去休息吧,她也不是外人,别这么客气了。” “你这孩子,也不嫌冷!赶紧去穿衣服!”穆青狠狠地瞪了骆志远一眼,笑着走了出去。谢婉婷有些不满地压低声音嗔道:“志远,你回去休息,我也要休息了。” 骆志远咳咳地清了清嗓子,“我说谢婉婷同志,我来取一条内裤。” 骆志远指了指自己缠绕在腰间的浴巾,示意自己下面空荡荡地不着寸缕,谢婉婷顿时俏脸绯红,呸了一声,跺了跺脚,转过身去。 …… 第二天中午。 安娜在京大学习中文,又在京城医科大学习中医理论,每天来回跑,为了便于学习生活,她租住在京大边上的一套民房里。虽然谢婉婷跟她约定好了中午请她吃饭,但她还是严格按照自己的学习生活日程计划,一大早去了中文辅导班听课,听完课,才打车赶回来,晚到了十几分钟。 骆志远和谢婉婷坐在这间西餐馆靠窗的位置上,眼望着安娜裹着黑色的大衣匆忙迎风走来,那眉宇间的几分孤傲和执着,让骆志远看了暗暗摇头。按说安娜姿色上等,也算是美女中的美女,而金发碧眼更是增添几分异域风情,在国内肯定会招蜂引蝶、引来不少追求者,只是她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生硬,让人望而生畏了。 安娜推门走进餐厅,谢婉婷笑着起身向她招了招手,喊道:“安娜,这里!” 安娜点点头,大步走过来。 出于礼貌,骆志远起身笑着,向她伸出了手去,“安娜小姐,多时不见,在这里生活得还习惯吗?” 出乎骆志远的意料之外,安娜的中文水平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她生硬的面部表情舒缓着微笑了起来,跟骆志远握了握手,“骆老师,谢谢你的关心,我在这里很开心,过得过得很充……” 安娜皱了皱眉,她一时间想不起该用一个怎样的中文词汇来形容表达自己的感受,谢婉婷在旁笑着补充了一句,“志远,安娜姐的意思是说,她在这里学习生活,过得很充实。” 安娜连连点头,“对,很充实,很充实!” “请坐吧。”骆志远挥了挥手。 安娜也不客气,她坐在了骆志远和谢婉婷的对面,在等待点餐的过程中,她继续用磕磕绊绊的中文说着话,她说得费劲,骆志远听着也听懂了一个大概。她的意思是说,她的中文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中医理论的学习也开了头,按照她的计划,大概用一年的时间,就可以达到骆志远当初说的要求,可以正式跟骆志远学习中医针灸了。 骆志远嘴角一抽,安娜的韧劲儿和学习能力之强,超乎了他的想象。当初他不过是一句敷衍之词,但如今看来,八成要骑虎难下,搞不好要真收安娜为中医学徒了。不过那是后话了,骆志远暂时决定先撇开,到时候再说。 三人点了牛排和红酒,随意吃着,间或交谈几句。因为跟安娜相处时间长了,谢婉婷也学了不少俄语,两女这样互相比划着交流,半俄语半汉语外带手势,骆志远看得郁闷,就闷头吃自己的东西。 过了一会,谢婉婷苦笑着回头望着骆志远道:“志远,安娜姐听说你要去莫斯科,坚持要跟你一起回国一趟,她说可以帮你当翻译。” “她还说,如果你给别人看病针灸什么的,她还可以给你当下手,她可是医科大的高材生。”谢婉婷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骆志远苦笑:“她自己都说不好,还给我当翻译?别开玩笑了!” 安娜听懂了骆志远的话,不满地大声道:“我,可以的!我也要回国,一起,一起!” 安娜幽蓝的眸光中闪烁着浓烈的坚定之色,谢婉婷耸耸肩,示意骆志远自己解决。安娜是一个非常倔强的人,她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谢婉婷吃过这方面的苦头,自然也就不再劝说什么了。 骆志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安娜小姐,你是要回国探亲吧?那我们就一起同行好了,正好我也要去拜访一下契科夫和契科夫先生。” 骆志远心道同行就同行吧,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跟这“可怕”的女人纠缠不休。 见骆志远答应下来,安娜突然嫣然一笑,笑容如同冰山消融一般,“谢谢,谢谢!” 骆志远愕然,他不知道安娜谢自己什么。反正他觉得这个俄国女郎很难用常人的逻辑来衡量,索性就不再多想,谢就谢吧,只要她别添乱,一切就都ok。 吃了饭,三人走出餐厅,正要分手,安娜突然探手过来抓住骆志远的手,急切道:“骆老师,你要帮我一个忙,一个忙!” 骆志远苦笑起来,“安娜小姐还有事吗?” 安娜张了张嘴,憋红了脸,她一时间想不起该用什么中文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图,就转头望着谢婉婷连说带比划中文俄语大杂烩解释了起来,良久,谢婉婷笑着回头道:“志远,安娜姐说她在福利院遇到一个奇怪的病号,想让你帮忙过去看一看,帮那孩子治治病。” “什么孩子?”骆志远意外地道。 “是一个女孩,孤儿,从小被社会福利院收养,本来好好的,她是一个健全的女孩,但从去年开始,突然变得行为怪异,怕见阳光和生人,日渐消瘦,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什么病因来。安娜姐姐经常去那家福利院义诊,跟这孩子接触了几回,觉得她挺可怜的,想劳烦你去看看。”谢婉婷在安娜的连连点头中说了上述一番话。 “志远,就去一趟吧,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我陪你去。”谢婉婷又道。 骆志远微微犹豫。他本来计划下午去给骆靖宇复诊,费虹打电话说了好几回,他推辞不过去。但想了想,给骆靖宇复诊可以推迟到明天,既然安娜开了口,对方又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他很难拒绝。 “好吧,我们就过去看看。” 见骆志远答应下来,安娜兴奋地一把抓住骆志远的手,不管骆志远尴尬还是不尴尬,就拖着他走到马路边上,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谢婉婷了解安娜的个性,也不以为意,微笑着跟了上去,也进了出租车。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