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知道些什么?”秦殷紧紧盯住梨落的眼睛问道。 梨落惊醒般身体一抖,面上有些犹疑和惊慌,眼神慌张地游离左右,“奴婢……” 秦殷嘴角一凝,声音冷的像冰一般浸透着凉气,“你若什么都不说的话,那你方才的话就算是造主子的谣了!如果被宛儿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后果你可知道?” 梨落吓的跪倒地上,声音带上了哭音,“老夫人千万别那么做!奴婢万万不敢造小姐的谣啊!” 顾余年见佳人梨花带雨之态,急忙道,“我娘问你这些是将你当做自己人啊!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还怕一个小女娃把你怎么样吗?我明日就要了你去,我就不信她还能跟我这个大伯叫板!” 梨落咬咬嘴唇,一丝血色泛上双唇,看的顾余年心神一荡。 怯生生望了顾余年一眼,梨落才缓缓开口道,“小姐性子随意,她的命令没有人敢忤逆,平日里对丫鬟们的态度也都是淡淡的不假辞色。奴婢本也是对小姐很尊敬的,只是小姐好像很不喜欢奴婢,在将奴婢打发到少爷那里去的第一天将派人来敲打过奴婢。在奴婢无意中打碎了少爷的砚台之后就立时被打发了出来,连句申辩都没让奴婢申辩。不仅对奴婢如此,夫人和老爷身边稍有姿色的丫鬟都被打发了出来。” “这女娃太没脸没皮了些!”顾余年听了之后气愤道,“哪有女儿管着爹娘房中事的道理!没羞没耻的,这还没及笄没出阁呢!苏氏竟连一点三从四德事情都没有教过她吗?” 秦殷怜惜地抚着梨落的脸道,“为难你了,好孩子!只可惜我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你啊!” 顾余年快言快语道,“娘,如果你重回顾家祠堂,不就能管住那无法无天的丫头了?!” 梨落的眼底有光亮一亮,很快收敛下来,“如果老爷和夫人还一直以小姐的话为准的话,只怕老夫人回顾家就要更难了啊!” “那依你只见,该当如何?”秦殷满面忧虑地开口道。 梨落将头埋得更低,“若是老爷和夫人不再相信小姐,这件事情就容易多了。毕竟……从来也没有回出嫁的女儿一直管着内务的道理。” “这谈何容易啊!”秦殷叹道,“那丫头惯会哄人的,只怕哄得余沥连我这个娘也不认了!” “若是老夫人相信奴婢,奴婢愿意祝你一臂之力。” 秦殷眼中暗芒一闪,“好孩子!若是你当着能帮我与儿子儿媳团聚,我一定让你作我最喜欢的媳妇!” 梨落笑道,“谢老夫人!那奴婢现在就将山庄里的一些事情告知于老夫人知道,老夫人心里也好有个底。” 秦殷巴不得这样,笑容满面地点点头,将梨落拉到床边坐下,更加亲热了些。 “菡萏苑里密不透风,能进菡萏苑的都是小姐亲自过过眼的,所以更详细的事情奴婢并不知道。但是小姐不仅经常单独将柳管家和谢护卫相处,与雅阁里住着的齐家少爷也关系匪浅,这些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奴婢待在内院并不能知道很多,小姐管家倒是管的井井有条,就是经常会领一些奇怪的人进庄子里面来,身份性格经常都奇奇怪怪的。说到这个……前些日子,奴婢有次偶然起夜,看到一个男子进了菡萏苑,谢护院守在外面,奴婢在那里蹲了大半夜没敢动一动,才见那男子出来……” 秦殷眼睛一亮,“你知道那个男子是谁吗?” “奴婢离得远,天色又黑,并没有看清。不过奴婢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老爷夫人也不知道。” 秦殷心里思忖着,对于那人的身份怎么也没有头绪,只好又问,“还有别的吗?” “还有的就是奴婢的感觉了,奴婢总觉得谢护院与那个男子是认识的,态度什么的好像都很恭敬。凑巧的是,这次不知道小姐吩咐了什么事情给谢护院,谢护院走了近十天,今日刚刚回来,也是神神秘秘的,要不是老夫人让奴婢带着药粥去给夫人,也碰不到。奴婢在想,上次他出去一趟回来奴婢就见到了那个男子,他这次回来,那个男子……会不会也在?” “这是今天的事情?” “是的。” 秦殷朝顾余年使个眼色,顾余年很快心领神会道,“我来这么久,还没有好好看看我的侄子侄女。梨落,我对这里的路不是很熟悉,你带我过去罢!” 梨落一愣,手里的帕子紧了紧,才笑道,“大老爷……是想现在就去?” 顾余年看她一眼,“看自己侄女还要挑时间吗?” 梨落忙道,“不用不用,请大老爷随奴婢来。” 秦殷目送两人离去,眼中没有半分兴奋,只有深沉的思量,她不指望两人这么一去就能有什么收获,依着顾宛那丫头的聪明,只怕也抓不着什么把柄,但若是真的侥幸抓住了,也不失为运气好。 索性她也不是为了现在就抓把柄去的,只是要探探顾宛的底,之前的较量是她在明顾宛在暗,如今她已经知道了暗处的这一双不可小瞧的眼睛,难道还会输了她去不成?! 这边秦殷在两人走后,就让小丫鬟收了东西睡了去,倒像是只是拉着儿子唠了会家常然后熬不住睡去一般。 另一边梨落带着顾余年出了院子,往菡萏苑的方向走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的步子甚是缓慢。 刚出来没多久,顾余年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邹氏在的时候他就没少拿身边的小丫鬟开开荤,后来铺子出了些问题,不仅那些小丫鬟都被遣送走了,连邹氏都被秦殷打发走了,说什么这样有利于重新回到顾家,可算是憋了他好一阵子。 如今他见到梨落自然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烈火与干柴,心中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梨落又不是一般的姿色,又对顾余年有着那么几分意思,花前月下,孤男寡女,顾余年当下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心思,抱着梨落就好妹妹好姐姐的喊起来。 梨落却没有先前的配合,好说歹说将顾余年推开了,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叫道,“不好!” 顾余年被她唬的一跳,忙道,“怎么了?” 梨落半羞半惊道,“我好像来葵水了……你先别、、、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顾余年不仅有些泄气,“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这样吧!你随我来,我让别的小丫鬟带你去如何?” 顾余年虽然有些不太愿意,但如今没有别的法子,秦殷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一定要去做的,只好道,“行吧!” 梨落将他带到自己住的地方,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到了里面左右看了看,对刚来没多久的梨香道,“大老爷要去看大小姐,我身上有些不爽利,好妹妹帮我去一下可好?” 梨香是活泼性子,当下大咧咧开口道,“大老爷?顾家不是只有咱家老爷一个吗?” 梨落点点梨香的脑袋道,“你嗓门可小点,老爷看起来可还是敬着这个大哥的,你将大老爷得罪了有你受的。” 梨香吐吐舌头,撇嘴道,“那大老爷也不该挑着晚上去看小姐,小姐都睡了怎么办?” 梨落笑道,“好妹妹,你别问那么多,只管将人带去然后回来就行了。要不是我身体不方便,也不来麻烦你这一遭啊!” 梨香这才应了,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梨落轻轻松了口气,一个冰凉的声音响起,“好端端的你为何非要将那孩子推出去?” 梨落惊了一跳,回头正对上梨皎冷冷的眸子,仓皇地将眼睛转开,“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是真的身子不太爽利……” “你的小日子是在月底,上月月底刚过,现在才月初。” 梨落有些恼了,将脸转开道,“谁说是小日子了?我不过是说自己的身体舒服。再说了,这差事又不是什么不好的差事,能在小姐面前年露露脸有什么不好?” 梨皎冷笑一声,“既然好,你为什么不去?” “我方才不是说了我不舒服!我一直拿梨香当我的亲妹妹一般,难道我还会故意害梨香不成!” 梨皎也将脸转开,“那就无从得知了。你最近跟那个所谓的大老爷走的不是一般的近,可是依你的高傲性子,能看上那么一个又老又庸俗的人吗?” 梨落冷冷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不过是那他当做庄子里的客人罢了。” 梨皎见她执拗,只淡淡提醒道,“当时在松梧院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不要动不改动的心思,你偏偏要故意去撩拨少爷,恼得少爷砸了砚台,小姐没将你赶走,让你依旧在庄子里待着,已经是仁慈了,你莫要再做错事。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但是毕竟也是吃住在一起的,你不应该将梨香推出去。” 梨落脸皮一紧,恼羞成怒,微微讥讽道,“你善良你大方,你有仁慈之心,既然你这么好,方才为什么不拦着梨香去?我告诉你,那个顾余年就是一个无耻酒色之徒,那个姓秦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日日觊觎着庄子里的财产呢!可是他们跟小姐过不去,就这一点,我就一定要跟他们一起!怎么,我如今说了,你倒是去找小姐告我一状啊!” 梨皎皱皱眉,看着已经有些偏执疯狂的梨落,嘴唇张了张,半晌才叹道,“看来你当初倒是真的对少爷动了情了。只是……主子毕竟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人不能忘了本分。” 这次却彻底将梨落激怒了,立时发作道,“本分本分!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她比我高贵在哪里?以前不照样是个破落户?要是搁在以前,我还不一定看得上她!” “我不知道小姐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但是至少我知道,小姐绝对不会像你一样,拿别人去顶包。你自己……好自为之。”梨落没了跟她多计较的心思,转身出了院子,听到身后有茶杯打落的声音,顿顿脚步,才朝菡萏苑的方向追过去。 菡萏院里。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意思是,枭王的人如今到了这里?”顾宛目瞪口呆看着萧琅渐,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萧琅渐捏捏顾宛的脸,好笑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庄远一直跟枭王有暗地里的交易吗?他的人出现在抚远也不算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吧?” 顾宛还是觉得自己是云里雾里的,捉住萧琅渐作怪的手,不满道,“我跟你说正事呢!西戎跟大齐正在打仗啊!他的人怎么还敢来这边?” 萧琅渐见顾宛小嘴微微嘟起,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又见她跟自己说话随意亲昵,心里热热的,反手抓住顾宛的手握在手心里,耐心回答道,“不论两国如何打仗,生意上的往来都是相对来说比较开放的,这是各国都默认的准则,毕竟不管怎么打仗,老百姓都要过日子。” 顾宛明白地点点头,“也就是说,你是因为追着西戎军队负责押送粮草的车队来到这里,却发现车队改成了枭王的商队?” “没错!我的宛宛就是聪明。”萧琅渐笑意盈盈地看着顾宛,仿佛没有够一般。 顾宛白了他一眼,“你来执行任务的,如今却被枭王摆了一道,还好意思得意洋洋?” “我带来的军队都驻扎在离抚远四里地的地方,他们只要一出抚远,我管他是不是商队,一律给他拿下!” “不是商队不能动吗?” “规矩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枭王动作快,先一步取得了抚远的从商印鉴,我才动不了他,只要他出了抚远,在他到达下一个城镇之前,我一定将他的所谓商队拿下!” 顾宛顿时来了兴趣,“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枭王,很不好对付啊!” “他是个老狐狸,这一年我跟他打得交道不算少,算是平手吧。这次就算拿不下他,解决掉那个庄远也让我心里畅快不少。你都不知道,我在西戎知道那个老头子老给他儿子找麻烦,他儿子又来给你找麻烦,我就恨得牙痒痒!” 顾宛抿抿唇,笑着推了推他道,“对了!我还忘记了问你,你将庄曲然送到哪里了?” “南疆!” “南疆?!为什么把他送那么远?!” 萧琅渐见到顾宛为别人分心心里就觉得不痛快,只臭着脸道,“是他自己说觉得对不住那些被他爹祸害的姑娘,非要去南疆的,跟我可没有半分关系!” 顾宛一听想起了庄远的那些事,也明白庄曲然的心思,也不再纠结,只道,“其实严格说起来,这庄远也是被人利用了,毕竟云翼打着他的名声却是在为自己的主子牟利,看看那些积累的金银珠宝就知道了。”说到这里顾宛突然笑开,“那几大箱没运走的珠宝倒是便宜我了!” 萧琅渐见顾宛一提到银子就笑的格外开心,心里喜欢的不行,兴奋道,“如果你喜欢那些金银珠宝的话,等我打完仗回来给你送许多来!” 顾宛又好气又好笑地将他推开,“没事你给我送银子做什么?先从战场好好活着回来才是正经!我看你的性子不见稳重,倒越发无奈了!” 萧琅渐笑道,“这不是因为在你面前吗?在别人面前我才不这样!以后有什么糟心事,就让谢易和柳逝去做,不然白白养着他们做什么!” “说起这个,之前你回来过一趟吧?冷繁声那次?” 萧琅渐脸皮一僵,“你知道了?” “谢易和柳逝谁都没说什么,但是从那之后都变得不是一般的勤快,一看就是收了某个人的要挟呢!” 萧琅渐有些委屈地看看顾宛,不满道,“我只会以理服人,哪里要挟他们了?” 顾宛的手被萧琅渐捂得热热的,出了一层汗,嫌弃地抽出来道,“你别跟我在这里嘴贫,也别老因为这里的事情分心,战场上刀剑都是不长眼的,你自己顾着你那条命就不错了。” 萧琅渐忙不迭点头。 两人正聊着,门口突然传来嘹亮的一嗓子,“碧云姐姐!余年老爷来看望大小姐了!要让他进吗?” 两人脸上俱是一愣,萧琅渐率先笑出声来,“你这里的丫鬟倒是很有意思,一个个的都大嗓门。还余年老爷?!哈哈哈哈哈!” 碧云很快出去看了看情况后退回来,一脸奇怪地看着顾宛道,“确实是一个小丫鬟领着顾余年来了,后面还气喘吁吁地跟这个稍微年长些的丫鬟,估计是怕小丫鬟刚来坏了规矩赶来提醒的。” “一个大男人没事进女子的房间做什么?”顾宛曼声道,“好生将那两个丫鬟请进来,叫到旁边的隔间里面去吃些点心喝点茶水,然后只管落锁就是了!” 碧云抿了嘴笑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顾宛忙道,“等一等。……如果他打扰了你们的休息的话,你们就自己看着办,不必来回了。” 碧云心领神会,很快退出去了。 “噗嗤!” 那边碧云走了,萧琅渐却笑起来,衬得刚刚打理过得一张俊脸看起来无比顺眼,顾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暗骂祸水,嘴里却道,“你笑什么?” 萧琅渐目光如水,笑的像个狡猾的狐狸,“宛宛如今要落锁了,那意思……哎,我今日少不得要叨扰你一晚上了……” 由,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