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更深,远处值夜人的梆子声在此时传来,显得分外悠远。 也让这夜色越发静谧了起来。 陈昂从出神的状态中突然醒过来,那股子兴奋劲儿渐渐消退之后,他顿时就感觉到自己已经是腹内空空了。 仔细算算,都已经两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如果说此前沉迷于修炼之中,还可以让他完全忽视了其他一切的话,现在突破了刚柔境界,他心里一松,顿时不但一股铺天盖地的疲惫袭上心头,而且那种叫人难以忍耐的饥饿感也随之而来。 陈昂一抬头,正好就先看到昏黄的灯光下高灵儿红彤彤的小脸儿。 她单手支颐,这时候正在半睡半醒之间,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微微漾起,笑容甜美而纯净。 陈昂笑着摇摇头,心里骂了句“傻丫头”,起身之后却是先找了件长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她披在身上。 时值深冬,即便这屋子里烧了地龙,却还是挡不住丝丝寒意,陈昂是修炼之人,寒暑之事早就已经不以为意,但高灵儿可不行,一个不小心,她可是要生病的。 此时的高灵儿睡眠极浅,袍子才刚覆上肩头,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呀,少爷你醒了!” 迷糊了一会儿,她激灵一下子蹦起来,欢喜地抓住陈昂的手。 然后扭头看看身前那些已经完全冷掉的菜肴羹馔,她又一边收起袍子一边道:“少爷,您先坐着喝杯茶,奴奴去把这些菜给您热一热!” 陈昂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去覆在她的脸蛋儿上。 肌肤入手微凉,却倍添滑腻,十六岁少女的脸蛋儿,嫩如新剥鸡子,指弹可破。 陈昂笑了笑,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都说了叫你不要管我自管去睡,怎么不听话?” 高灵儿羞羞地咬着嘴唇儿,脸蛋儿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乌溜溜的大眼睛虽然含羞带笑,却仍是大胆地与陈昂对视着。 她说:“夫人说过,要奴奴做少爷的贴身小棉袄啊,天那么冷,小棉袄怎么能不管少爷自己去睡呢……” 陈昂闻言一笑,道:“前言不搭后语,一派胡扯!” 高灵儿就继续羞羞地与他对视着,轻轻地咬着红润的嘴唇儿。 然后,陈昂也不说话了,他的身子缓缓地前探,终于张嘴噙住了高灵儿的两片嘴唇。 也微微有些凉意,不过少女的嘴唇,鲜嫩水润之极。 还带着些微轻轻地颤抖。 良久,唇分。 陈昂的眼睛离得近近的,目光侵略如火,狼一般地看着高灵儿,叫十六岁的小女孩没来由的就是心里一慌。 两只手垂下来,此时正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时而轻柔,时而用力。 此时的她,整个身子都有着微微的颤抖。 但是,就在陈昂忍不住要开口的前一刻,看见陈昂的嘴唇一动,小丫头却下意识的心里一慌,突然别过脸去,声如蚊讷地道:“奴奴这就给少爷热菜去!” 陈昂闻言一愣,扳着她的肩膀一下子把她拉到身前,道:“先不急……”眼睛仍是紧紧地逼视着,嘴巴又靠了过来。 高灵儿却是突然一扭脸,避开了陈昂的嘴。 见陈昂一脸的错愕,小丫头支吾片刻,最终低下头,小声道:“奴奴这两天来了月事,不能伺候少爷……” 话说完,她已经羞得连脖颈子都烧了起来。 陈昂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却又凑过去,在她已渐温润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这才道:“咱们不急!” 时人以女子月事为污秽,越是尊贵者便越是忌讳,以为大不吉利,陈昂虽然并不太在意这些,不过他也知道,女子月事期间是绝对行不得房事的。 因此,又温存了片刻之后,他便放开了手,让高灵儿自去热菜。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凉气席卷而来,叫不惧寒暑的陈昂都觉得浑身上下为之一凉,几乎忍不住要立刻打个寒颤。 然后,他拿起刚才被高灵儿抛下的袍子,追上几步,给高灵儿披在了肩上。 高灵儿回眸一笑,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等她端着盘子摇曳着去了小跨院的西厢房,陈昂迈步走到院中。 抬头仰望夜空,他这才发现,此时东南面星河如垂,西北之处却已经黑如墨染了。 铅云临顶、夜风渐大,竟是有了些大雪的征兆! 房门未闭,昏黄的灯光透出房来,在院中拽出陈昂长长的影子。 耳中听着西厢房里逐渐有兹兹的声响传出来,不一会儿,菜香也开始飘进口鼻,陈昂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仰望夜空,口中喃喃道:“下吧,下吧,等下了雪,少爷陪你堆雪人……” 一夜好睡,第二天上午陈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候。 陈昂睁眼一看,发觉房间内有些亮的过分,一室洞然,薄薄的窗纸遮不住,透着外面浮亮的光芒。 高灵儿在外间听见声音,端着洗脸水进房来伺候陈昂起床,陈昂便问:“没下雪?怎么又晴天了?” 高灵儿笑得雀跃,道:“下了,还好大呢!少爷觉得亮吧?这不是阳光,是雪光呢!” 又笑着说:“奴早上起来只把院子里的路扫出来了,其他地方他们要扫,怒也没让他们动,留着咱们堆雪人玩!” 陈昂闻言哈哈一笑,也顾不上穿衣服,便先起身推开窗子看雪。 说到底,不管陈昂实力再怎么高,他也只是个才只有十七岁的年轻人,而高灵儿,更是才只有十六岁。 天外飞来雪,凭地起琼琳,叫他们怎不心喜? 窗子推开,陈昂放目望去,只见天地一白,白茫茫好大雪! 这时候高灵儿一边在身后拿了衣服给陈昂披在身上,一边道:“上午时候素素姑娘过来了,那时候雪还没停呢,到现在,怕不有三四指厚了……” 陈昂下意识的点头,然后才问:“素素过来了?有事?” 高灵儿先是伺候着陈昂把衣服穿上,然后一边拧了把热毛巾给他擦脸,一边道:“她说是替戴先生过来传话的。” “哦?戴公说什么了?”陈昂问。 高灵儿笑笑,有点不好意思说,便道:“左右不过是些脏话……大体意思是说,不就是一颗血睛狼的妖核嘛,架子摆的不小,赶紧滚过来!” 听到高灵儿这么说,陈昂能猜到公羊素带过来的原话肯定是荤腥不忌的,而他听高灵儿最后居然也忍不住说了个“滚”字,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当即道:“那我吃过饭,下午就过去!” 陈昂起床之后洗漱完毕,余事不忙,却是先忙活着陪高灵儿堆起雪人来。 高灵儿的脸蛋儿、小手都给室外寒风吹得通红,却是丝毫不惧冷,兴奋地像是下了水的小鸭子。 唧唧呱呱,唧唧呱呱。 连眸子里都满是兴奋的光,一漾一漾的,晶亮媚人。 兴致昂然。 午饭之后,陈昂手里拎了两坛陈横江密藏的好酒,出门之后又在街上挑又大又红糖衣厚的买了四串糖葫芦,这才奔戴府而去。 见到戴小楼,陈昂刚问过安,戴小楼劈头就骂,“杀死一只血睛狼就牛逼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有了日天的本事,也是我戴小楼的徒弟!” 陈昂先是低头不语,心里想着,既然给这么骂,就说明戴公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旋即才突然醒过神来,赶紧问:“戴公……哦,不,师傅,您答应收我为正式弟子了?” 先前因为抹不下陈横江的面子,高铭善陪着陈昂过来的时候,算是简单的见了个面,连陈昂都不知道那算不算拜师,这些天过去,除了说过几句“火焰的灵魂”之类的话,戴小楼也从未指点过陈昂什么,因此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太明确,直到现在,戴小楼才第一次主动以师傅的身份自居,并开口称陈昂为徒弟了。 陈昂大喜过望。 这就代表着至少神识修炼的冥想篇可以到手了? 谁知道戴小楼闻言却是道:“做你的鸡巴梦去吧,我的徒弟是那么好当的?素素说你小子已经能够感受到火焰的灵魂了?来来来,给我瞧瞧!” 说话间,他根本就没看陈昂,而是略带贪婪地瞥了一眼陈昂手里那坛美酒。 陈昂听出他话中的不对,扭头看着公羊素。 公羊素小丫头冲他挤挤眼睛,陈昂顿时心领神会。 原来小丫头害怕挨骂,所以便将她私下传授筑基篇给自己、而且自己也已经修炼到第二重冥想篇的事情给藏起来没说。 陈昂没吱声,跟着戴小楼到了丹房,等戴小楼摆摆手把几个临时工赶出去,他也没用公羊素帮忙,便按照这些天里所见所学的流程,自己取了一块大小合适的木炭过来,放到了一具鼎炉下。 然后,他点火,闭眼。 虽然此前他一直都搞不懂所谓火焰的灵魂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一套流程却已经无比熟悉了。 此时把手放到鼎炉下的基座上,他默默运起自己初有小成的神识,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虽然早在山中时他的神识修炼就已经突破了冥想境界,但是这几天来有七事八事前后缠绕,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学着去运用神识。 手掌基座相触,他的神识第一次离开身体,向着那基座之下的木炭与火焰延伸了过去。 然后,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步骤,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那所谓“火焰的灵魂”。 那是一种炽热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