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贵人听了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会?不是一直所向披靡吗?” 周贵人“嗤”了一声道,“我听我哥哥说,北方遇着大旱,民不聊生,粮草都供应不上了,光赈济灾民还不够呢!” 周贵人的哥哥在兵部,她能听到这样的消息很正常。 “那怪不得呢!可我听说皇后娘娘的弟弟不也随军出征了吗?”那位贵人问道。 “是啊!估计觉着这次出征是块到嘴的肥肉,想邀功呗,谁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周贵人压低声音,撇撇嘴说道。 她俩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地听不见了,雪照的琴声又传入了耳鼓,只不过这琴声中头一次带着一股不安和慌乱。 终于等到赏花宴席散了,雪照心神不定地回到了霖铃苑,她把琴放在窗前,愣愣地想着林修远在北方的沙场上现在会是怎样的情形。 他会不会受伤,也许此刻是他最想要她在身边的时候,但她却远在千里之外。 “雪照!”一声温和的呼唤传来,云翼已经进入院内,看到她靠在窗前愣神,忍不住笑着唤她。 她立即回过神来,从门口迎出来向他施礼。 无论他怎么强调见到他不用遵制,雪照依然每次都行礼如仪。 云翼已经习惯了,他上前来将雪照扶起来,眼睛里都是笑意,问道,“雪照,你今日去母后的赏花宴了?” 雪照点点头。 云翼又问道,“母后院子里的花都是宫里的花匠们栽培出来的,你有没有喜欢的?我明日让他们给你送几盆来,你的院子里都没有什么花草,看着太素淡了。” “万万不可!殿下,花匠们栽培的花草都是供给内庭的贵人们的,雪照身为一名乐师,万不可逾制!”雪照急忙阻止他。 云翼看着雪照,轻声说道,“雪照,我不想让你每天都生活在这种恐惧和担忧之中,我能给你的,你都可以放心地接受,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雪照被他看得低下了头,说道,“殿下对雪照的照拂已经够多了,雪照已经不知道如何报答殿下了。” 云翼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真想报答我吗,可以啊,其实很简单。” “是什么?”雪照看着他促狭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你只要以身相许就行了!”他笑道,眼神却很认真。 “……殿下说笑了,雪照只是一名乐师,乐籍出身的人,是被世人看不起的。而且,雪照从来没有想过……”雪照想要向云翼解释清楚,免得云翼再拿她玩笑。 “你在我心里只是于雪照,是我想保护的人。”云翼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真切的柔情。 “殿下,这里不是雪照想要生活的地方,我总有一日要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很轻柔,却如一阵飓风从他耳边刮过。 “就算为了我你也没想过要留下来?”他的语气有些痛苦和恳求,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 “雪照不值得殿下这样想。” 他为什么还不明白。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休想离开我半步!”他变得有些愤怒,胸口一起一伏,瞪了她一会,突然转身往外走去。 雪照看着他的背影,有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想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皇城,然而目的未达,心愿未了,究竟何时才能回到他的身边? 这一日宫里没有召见,雪照便往琬燕的院子里来,进门就看到伺候琬燕的小丫鬟忧心忡忡地站在屋门口,看到雪照来了,急忙迎了上来。 那个小丫鬟着急地说道,“琴待诏,你来了,太好了!郡主从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回来,就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让我们进去伺候,郡主和琴待诏一向情同姐妹,烦请琴待诏进去劝劝吧!” 雪照听了心里一惊,有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开,她立即快步进入屋内。 琬燕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里的丝帕不住地擦着眼睛,泪水仍然止不住地滑落。 雪照走到她身旁问道,“琬燕郡主,发生什么事了?” 琬燕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抓住她的手臂,哭道,“雪照,皇后娘娘给我选了一门亲事,是吏部尚书的大公子,我眼看不能再隐瞒了,就把我对霍青的心意跟皇后娘娘说了,结果皇后娘娘大怒,说霍青虽然优秀,不过是一届乐师,身份同我不配,还斥责我违抗懿旨……”话未说完,琬燕已经哽咽起来,说道,“雪照,我该怎么办?” 雪照眉头微蹙,天下乐师因为这乐籍出身,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忍了多少冷眼和嘲弄! 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琬燕,问道,“琬燕郡主,能不能请忙说情,就说北方战事吃紧,此事先缓一缓?” 琬燕听了垂下头,轻声说道,“雪照,因为太子对你太过照拂,皇后娘娘不满,已经惩罚过他好几次了,所以,我的事情,云翼哥哥也帮不上忙了。” 雪照一惊,安抚着琬燕的手颤抖了一下。 因为她又被罚了好几次,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也许她该想一个办法,同时解了这几人的困境,即使是牺牲自己。 接连几次雪照被内庭召见,都听到妃嫔们在讨论庆延年的大军在北方沙场被困无法脱身的消息,雪照给了盛世才不少银两,托他向外庭有来源的太监打探,带来的消息更是让她忧心如焚。 原来,庆延年的大军驻扎在城下,粮草不足,兵力懈怠,而贼寇见大军人数众多,己方不能抵挡,便关闭城门不出,准备和庆延年的大军打持久战。 大军远行,本就消耗了很多体力,再加上粮草不足,攻坚战很难打,打了近一个月也没有攻下城来,皇后凌如的弟弟凌远便有些急功近利,亲自带了数百精兵轻率地前去攻城,结果兵败被俘,反成了贼寇握在手里的人质,使得庆延年的大军处于更加被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