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温如言对叶二小姐礼让三分已经足够让人惊讶,那么靖王也来这次生辰宴会,那就完全是惊吓了。 锦衣卫是天子亲师,行动听从皇帝直接号令,根本没必要笼络朝臣,也不能笼络朝臣,所以温如言今日举动和叶昶没有半毛钱关系,完全是个人行为,并且只为叶瑾夏而来。 而靖王,可以说晏朝历史上最不受宠的皇子了,为人耿直,不懂变通,能封王拜将,全是自己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地位,没有半点虚假。 他是最没有夺嫡希望的王爷,此举就令人深思,到底是为了联姻还是为了叶瑾夏,众人猜测不一。 可见到靖王脸上冷淡的表情,他们就知道这个王爷压根不屑和叶昶说话 这到底是来祝寿还是砸场子啊? 叶昶嘴角微抽,让人收下了靖王带来的梨花雕镂奁,抱拳行礼,“微臣替小女谢谢王爷。” 靖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也是冷的,“不必,本王送她的。” 众人:“”感觉还差再说一句与你无关 这是来拉仇恨的! 他们下了结论。 自从两年前那件事过后,靖王对叶昶这位大将军的脸色就没好过,不,应该说对很多朝臣的脸色都没好过,甚至宁愿在边关熬着也不愿回京,此次回来还是因为景泰帝三番两次地把他催回来了,每每上朝,都是一张死人脸,厌恶得很明显。 如此耿直的王爷,他们竟然还会怀疑他另有目的,真是罪过啊罪过! 只是,偏生来参加叶二小姐的生辰礼,还知道带礼物来,应该也不是专为拉仇恨吧? 他们下意识地去看款款走来的女子,虽没有叶迎春的惊艳,却自有一股清冷空灵,穿着很是素淡,但用了亮色的腰带和环佩,倒也不显得单调失礼,站在叶迎春身边,竟也没有被那无双艳色压下去,反倒是那双黑亮清冷的眸子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叶瑾夏也道了谢,神情恭敬,语态自然,仿佛他们是第一次相遇。 靖王心里呵呵地笑了一声,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但鬼使神差地留下来了。 叶宁之再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也没有凑上去,反倒是拿着礼物回去了。 可他隐有哀色的面容着实精致,反倒引来不少人注意,惊鸿一瞥之下,那落寞的背影更是印象深刻。 午宴,留下来的人还不少,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得知,许多人都想一饱口福,尝尝将军府的佳肴。 宴席分为男席和女席,约有十桌,场面甚是壮观。 叶昶都有些无语了,感情这些人就是奔着菜来的? 可更让他吐血的是,吃完后最是赞不绝口的不是那些精心烹制的鱼啊肉啊,而是叶瑾夏送来解暑的花冻和去油腻的素鸡丝。 真是天雷滚滚! 叶昶都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请来的厨子还没有女儿的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好吃,这说出去还会以为他叶昶随意敷衍呢! 赵颖尝过了花冻,意犹未尽,缠着叶瑾夏教她,叶瑾夏将做法告诉她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做出来好不好吃,都得看赵颖的悟性了。 告别赵颖,叶瑾夏直接去了莲池边的连廊水榭,靖王在亭中摆弄棋子,时而蹙眉,时而轻笑,露出了难得的柔软表情。 叶瑾夏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王爷怎么会来?” “”靖王落下一子,没有说话。 “总不可能是突然想我了吧?”叶瑾夏胡说八道。 靖王呛得直咳嗽,他的护卫刘忻忍不住想笑,以手握拳置于唇边,轻轻地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知羞耻!”靖王瞪她。 “那就请王爷坦率点,实话实说!总不能老让小女来猜您的心思,那多累啊?” 刘忻又想笑了。 他喜欢叶瑾夏这性格,主要是能噎得靖王黑了脸,着实好玩! 叶瑾夏手指放在桌上敲了敲,阿七立即将食盒打开,端出几碗花冻,她往靖王手边一推,“王爷再喝点,去去火气。” 刘忻觉得叶瑾夏说这话绝对是故意的! 靖王幽幽地看她,“你找本王来,总不是为了吃东西吧?” “不吃?那算了。”叶瑾夏转头看着刘忻,淡淡道:“要不你喝了?” “”别把火引到我身上啊! 刘忻内心咆哮,他默默地遁走,与阿七二人退出了凉亭,站在了水榭之外。 靖王冷冷地看着叶瑾夏,而后夺过碗,一饮而尽,顿时通体舒泰,那点不自在也没了。 叶瑾夏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擦去嘴角的汤汁,淡静看着眼前伟岸英朗的男子,“王爷,可否直说了?” “谢谢。”这两个简单的字,他觉得怎么也无法对这个人说出来,可看到她的眼睛,又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了。 叶瑾夏怔了怔,忽然笑了下,“我以为王爷会以为那是我安排的,为的就是取得你的信任。” “你不知好歹!”靖王恼了。 叶瑾夏看得真切,反问道:“王爷敢说调查之后真的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 叶瑾夏当他默认了,拾起一颗黑棋落在棋盘上,试图去堵白子形势大好的棋路,靖王也落了一子,稍显随意,可来势汹汹。 不愧是沙场厮杀的老将,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叶瑾夏认真起来,似乎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他,纠缠不休,如同和哥哥撒娇的妹妹。 靖王笑了下,压下这个想法,他才不觉得叶瑾夏会是个撒娇的小姑娘,她肚子里的坏水多着呢,落子如飞,气势却如虹,很快就将叶瑾夏逼入绝路。 他吃掉了一颗黑子,看向叶瑾夏空空如也的棋碗,淡淡道:“你输了。” “哦,王爷如此有自信?”叶瑾夏摩挲着环佩,似笑非笑地问道。 “自然”靖王本想说自然是赢定了,可定睛一看,声音便小了下去,直至失语。 最后吃掉的这粒棋子,对局势没有任何影响,黑白双方仍然紧咬着不放,无休无止。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