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实木耳的生长已经跟不上之前了。大家都劝她不要太累,可是她就是想要继续尝试,想多总结经验,明年好有更多的可能。 天一天比一天冷了,连动物都开始猫冬了。于斐他们能打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当然,最近每每打到东西,也已经不用再费劲的做咸辣肉了,只要放到外面,自己就能冻上,并且很难有什么血腥气。 大家都在收拾出山的东西了,李沁也不例外,只是越到了这时候,她越发现舍不得。 山外没有人让她思念,山里却有太多她的牵挂。 两只猞猁如今已经长的很大了。因为一直家养,它们比在野外的长的更大,乍一看,都快有成年猞猁大小了。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主人要离开的气息,每天愈发不爱出去溜达,就在李沁的身边蹭来蹭去。两个灰白色的大家伙在炕上一趴,就占去了炕上一半的地方。 大抵是猫科动物傲娇的习性,李沁觉得这两个家伙在猎犬面前从来都是踮着脚、仰着头走路的。自打两只小猎犬长大之后,李沁就不容许它们进屋了,而这两个猞猁,就愈发的高傲起来,似乎眼神中的轻蔑都要流淌出来。每每要进屋的时候,都颇有俾睨众生的意思,必须要在猎犬前面晃两圈才进屋。而等天气冷了之后,它们就大大方方地在门口一左一右地趴着,猎犬一靠前,它们就一爪子打在猎犬的头上!惹得猎犬一顿狂吠,偏它俩还气定神闲,两只前爪甚至还会交叠的放着,完全漫不经心地模样。等到李沁或者于斐开了门,它们又优雅的踱着步走进屋里。可等到门一关,它们就立刻变成了需要娇养的小兽,温和地“嗷嗷”叫着,非要蹭蹭主人的裤腿,才慢悠悠地把前爪子搭在炕沿上,后腿再轻轻一用力,便上了炕。然后眯着眼睛,开始求爱抚。 它们已经习惯了在猎犬面前摆出优雅、高傲的样子,可是这会儿,却放下了矜持,毫不顾忌地在猎犬的面前向主人撒娇。 大抵猎犬也有些懵的,实在不习惯高高在上的猞猁开始撒娇卖萌求虎摸,都呆愣愣的瞪着眼、伸着舌头哈气。 李沁摸了摸猞猁的脑袋,又爱怜的亲了又亲,对于斐道:“我们出去了,它们就只能进山了吗?” “它们本来就该生活在山里的。它们长大了。”于斐的声音像是没有太多的情愫,可那轻轻挠着猞猁脖子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内心。其实他也同样舍不得的。这两个小家伙从刚睁眼不几天就跟在他们的身边,每天晚上都放肆地在他们旁边打着呼噜,虽然把他俩吵得有时候睡不着觉,却仍旧笑着往它们的身边贴。软软的、暖暖的,时不时地还把毛绒绒的小脑袋往他们身上拱着,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一样。 李沁蹲下身子,轻轻搂着小豹的脖子,任它的脑袋在自己的脖颈上蹭了又蹭,“也不知道再回来,它们能不能认出我们。” “动物比人的记性好使,肯定能。”于斐也揉了揉小虎的脑袋。 “可是,再回来它们还能这样天天进咱们的屋子吗?要是离咱们太近了,不会被别人当成普通的猞猁猎杀了吗?” 于斐没有答话,甚至,他也答不上来。从刚开始养小猞猁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觉悟,可真到了分离的时候,他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李沁说的那种可能,他想一想都会觉得心痛。 “它们终归是要回山里的。”半晌,于斐叹道。虽然不愿意面对,可是它们到底还是要长大。它们终究是猞猁,不可能做他们豢养的猫。 越到离去的时刻,李沁发现舍不下的东西太多,直到终于出山那天,她知道她是不得不走了。 十月十三。大雪封山了。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还要冷。初雪过后,雪就像开了闸门一样,几乎每天都要下上一场,甚至不下的时候,就会猛烈地刮西北风,让人出行都很困难。于是,齐家不得不和众人商议,决定今年提前七天出山。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许多人家山外的亲人也都进了山。他们帮着大家伙把东西搬出去,直到明年冰雪初融、草长莺飞,他们才会再把亲人送回来。 葛大叔家的老大和老二也回来了,齐家那个素未谋面的齐老二也回来了,唯有于斐,和李沁两个人,搬着这一个多月的收成和必须带出去的过冬蔬菜、以及生活用品。 大家的负荷都不轻,但是因为所有人和猎犬都出了山,所以几乎不用担心路上会出现什么猛兽,所以大家也都没带打猎的那一套东西,只带了简单几样作为防身之用。可就算这样,于斐他们两个,也是拿不过来的。好在这会儿天冷雪厚,于斐就跟着许多人一样,做了小爬犁,只是寻常山路还好,到了难走的地方,小爬犁也帮不上多大的忙,最负累的,还得是他们自己。 因为负重,一行人天还没亮就从山里出发了,可是到了天黑,他们也才刚上了大路而已。 各人家早就都或赶、或雇了大车过来候着,一上大路,就有人帮着搬动起来。于斐他们没人来接,便跟着把东西放到了葛家的车上。 借着月色和雪光,山里的一切终于渐行渐远了,李沁看着后面,心中想着,再回来,怕就要等明年了。 到葛家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葛大嫂准备了热的汤饭,大家伙刚一回来,还没卸车,就都被拉上炕吃了起来。 这一天,虽然不停地走很累、也很热。可等到后半段坐车的时候,再多的热量也消耗光了,李沁甚至觉得自己都被冻得实心儿了,喝了两大碗热汤才缓过来。 虽然才不长时间没见,可是葛家的变化也是很大的。如今虽然看得出收拾了,可是炕上、地下还是有很多兔子皮,剪刀、针线也是随处可见,但更多的,还是做好的成品鞋垫,一摞一摞、整整齐齐地被堆放在炕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