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湮灭】的战士。 一个在【湮灭】信仰职业体系中,破坏欲和毁灭欲仅次于【湮灭】歌者毁灭宣告的职业。 毁灭宣告是无脑发泄流,他们吟诵毁灭的诗篇,践行【湮灭】的意志,秉持着能摧毁就不放过、能践踏就不饶恕的原则虔诚的向他们的恩主持续不断的敬献着。 但他们毕竟是歌者,用来毁灭一切的手段往往是调动别人的毁灭欲并在事后放肆歌颂这湮灭一切的壮举。 而清道夫不同,他们有力量自己去摧毁一切,也乐于去创造毁灭。 正如这个职业的名字一般,他们行走在【湮灭】的道路上,顺手就会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拖入毁灭的深渊,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替世界清除一切杂质,所以才会被称为清道夫。 可程实在听到他的职业后明显是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这位叫墨殊的队友降临至今似乎都没有对周围的桌椅板凳有很强的毁灭欲,不仅如此他居然还在创造? 他说什么,糕点? 他还做了糕点? 正想着,墨殊随手将自己的箱子摆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咔哒”一声打开了它,而后玩家们便在箱子里看到了分的整整齐齐的五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份包装精美的小礼品盒。 他一边将这些礼品拿出来摆在桌面上,一边笑着介绍道: “就是这个,今天的菜单是雪尼拉羊油蛋糕,夹心是过萃的雪尼拉羊血酒,我用一些小手段湮灭了里面的酒精,只保留了酒的风味却不让人上头,不会影响试炼,来来来,大家尝尝看。” 说着他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将里面奶油色的蛋糕取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切,程实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少了。 难得有人初心不改,把信仰的力量用在了自己的行当里,上次听闻这样的事情还是在谢阳为自己带回来的那一堆书里。 坎里瓦尔这个神奇的地方有一堆将【生命】运用于生产生活的普通人,而今天自己又碰上了一位信仰【湮灭】的糕点师。 这可太有乐子了,他说他湮灭了酒水里的酒精,这听上去像是对他恩主的敬献,但是他又“创造”了新的蛋糕,那这算不算亵渎呢? 以亵渎为目的的敬献还能说是敬献吗? 但抛开这些信仰的东西不说,这位糕点师做的糕点真是诱人啊,看着就好吃。 往常这种来源不明的东西在没有确认其是否安全时程实是肯定不会碰的,可今天不同,因为【生生不息】庇佑下的他根本无所畏惧。 毒,秒不了人。 咒,也秒不了人。 蛋糕更不可能噎死人。 所以程实心动了,毕竟这雪尼拉羊油蛋糕的卖相还挺不错的,就算再难吃应该也比手指面包和鼻涕水好吃吧? 但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明显非常警惕,他们的视线扫过蛋糕又扫过墨殊的脸,似乎在思考这位糕点师到底几个意思。 而就在这时,那位沉默了许久的【痴愚】信徒又开口了。 他一张嘴,屋里便充斥着阴阳怪气。 “呵,愚蠢的讨好。 怎么会有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吃陌生人给的来路不明的食物,不能定性的热情里往往掺杂着别有目的的恶意,你吸引注视的手段太” 这位【痴愚】信徒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鄙夷机会,可还没说完,他身边的程实便突然向前一步,跟在自己家里似的,毫不客气的端起那个开封的蛋糕,三两口就咽了下去。 “吧唧吧唧,你这羊油蛋糕膻味儿不重啊,不会是假羊油吧?” “” “” “” 这下所有人都懵了,就连墨殊自己也愣了一下,眼色略带惊奇的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把羊骚味儿都湮掉了,就是怕有人不喜欢那股味道。” 程实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略有些遗憾道: “那你这有点画蛇添足,风味儿都给整没了,不过看在免费的份儿上还是给个好评吧。” 所有人看向程实的脸色都变了。 小刺客吞下一口唾沫微微后撤一步,【痴愚】信徒目光微凝不知在想些什么,酋长苟峰摸了摸脑袋心想这法师怎么比自己还莽,不仅如此他们心中此时还都有同一个想法,那就是: 死灵法师真就不怕死呗? 就连一直稳重的眯眯眼看到这一幕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仔细的打量着程实的身体状态,而后也拿起了一块蛋糕,凭空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勺,挖下一小块送进了嘴里。 “不腥,不腻,口感微甜,酒味浓郁但确实没有酒精,不上头,甜味来自于回甘花粉末,蛋糕是无糖的,但油脂很多,不适合高血脂人士食用。 我没有高血脂,所以可以享用。” 说着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开始享用手里的蛋糕。 看着这两位接受了自己的糕点,墨殊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色也变得自然了一些。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2100分的清道夫是在担心与他信仰对立的两位2400分玩家的态度,尤其是在程实试出了天蝎的信仰后,他就变得更局促了。 但还好信仰对立的冲突并没有在开局就立刻爆发,而且这两位【死亡】信徒似乎也不是那么冷漠无情。 墨殊眼见有人接受了自己的糕点,连忙又将其他盒子拆开,摆在了众人眼前。 他似乎想用这种略显生硬的真诚来表明自己的和平主张,可在这个分段的局里,能相信他的人大概也寥寥无几。 众人脸色各异,却都没有动作。 只有程实,他在吃完了蛋糕后,好奇的打量着这位表情缓和的清道夫,突然开口问道: “这就是你对【湮灭】的理解?让你亲手创造的东西湮灭于队友的口中?”程实抹掉了嘴角的最后一丝奶油,乐道,“你这不像是清道夫,倒像是个毁灭宣告啊?” 墨殊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人一眼就看穿了,他懵逼的眨眨眼而后心中升起丝丝后怕。 还好这位2400的队友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刻薄的对家,不然自己可真就难受了。 他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回道: “大佬厉害,这都看出来了。 是,我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这都是个人愚见罢了。 我总觉得让他人同样践行【湮灭】的意志,或许比自我践行更能招来祂的注视。” 啧,道理不糙,不过你这想法多少有点【繁荣】啊。 程实轻笑一声没回他,而是回头看向【痴愚】信徒揶揄道: “锐评哥给锐评两句?” 【痴愚】信徒斜了程实一眼,冷哼一声直接抬脚走人。 “无谓的交流,浪费时间。” 他走了,一个人离开了这间布置的像是教会休息室的房间。 见走了一个,程实乐不可支的看向墨殊道: “他不吃的话,我多吃一个没问题吧?” 墨殊从未见过如此有松弛感的队友,他本能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这位“死灵法师”再次炫没了一个蛋糕,这次是一口。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开局就分享食物的行为会引来队友的警惕,但他并未在糕点里做手脚,自然也就不怕质疑和审视,但他确实没想到有人能这么信任他,甚至还吃上瘾了。 小刺客见了,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老哥,你要是真饿了,把我那份儿也吃了吧。” 苟峰摸着头哈哈大笑:“我那份儿也给你。” 眯眯眼听了其他人的话,吃蛋糕的动作一滞,突然将吃了一半的蛋糕递出去道: “银勺是自动消毒的,这半块没碰过,你要是” 话还没说完,两个半蛋糕便被程实卷走扔进了随身空间里。 “暂时不饿,但可以打包,非常感谢各位的馈赠!”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鞠了个躬。 “不过我很好奇,糕点师,你祈愿了什么?总不会就是为了进副本给人喂蛋糕吧?” 墨殊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副拘谨的表情跟他的穿搭可谓是格格不入。 “我祈愿得到恩主的注视,但不知为何却排到了【诞育】的局里。” 祈愿【湮灭】的注视? 程实眉头一皱,觉得这个祈愿可不比寻常,似乎有点太“大”了,概念上的大。 这局试炼里发生什么才能引来祂的注视? 那得向祂敬献多少东西,把整个多尔哥德给湮灭了? 看起来这局试炼像是有大变数,不过试炼才刚开始程实也不可能一来做出一些丧气的猜测,于是他随意笑笑道: “不愧是祂虔诚的信徒。 那这位【生命】老哥呢,你又祈愿了什么?” 张祭祖眼睛微眯看向程实,反问道:“你呢,不先说说你自己吗?” “我?我祈愿来试炼里交朋友,现在看来,在场的各位都是能交的朋友,哦对了,除去那个鼻孔怪。” “朋友?”张祭祖轻声念叨了几遍,眯眼笑着说道:“巧了,我的祈愿也是因为朋友,大概是一个未曾见过的朋友。” 程实眉头一挑,表情变得古怪。 因为欺骗大师告诉他这个眯眯眼似乎没说谎。 这就有意思了,这种模棱两可的敷衍回答无疑在向众人表明张祭祖并不想与他们分享秘密,既然如此,程实也就没追问,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眯眯眼一眼,而后又朝众人说道: “行,希望我们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间不等人,各位咱们也确实该干正事儿了,哪怕试炼的时间再长,我们都得先去收集情报不是吗?” 苟峰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越发欣赏这位不拘小节的队友了,他摸着头道: “我真是喜欢你。 怎么个章程?我看法师你很了解这里,不如,给点建议?” 程实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换上一副笑脸,如同一位真正博学的法师向众人解释着眼下的一切。 “不能说很了解,只是略懂。 这里是多尔哥德,生命纪元中多尔帝国的一座南方小城,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在多尔帝国里却很有名气。 因为这是一座完完全全信仰【诞育】的城市,这里的一切教条律法都是为了孕育服务的。 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多尔哥德神育教会的教徒休息厅,神育教会是当地的执政教会,认为一切孕育行为都是对祂的最高崇拜,主张每个人都平等的享有孕育的权利。 这里不是父权社会,更不是母系族群,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在教会的抚养下长大,而后成为一位虔诚的【诞育】信徒,继续加入到崇拜祂的孕育大业中去。” “?”小刺客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什么叫享有孕育的权利,那不就是生孩子那点事儿吗,难道没有教会,这里的人就不能生孩子了?” 苟峰摸了摸头,笑道: “别忘了这是我主的试炼,你口中的孕育,大概不只是普通的孕育那么简单。 我猜,这里的人大概无论男女都能生孩子? 这才应该是被教会保障的权利吧。” 讲道理,男人能生孩子这事儿放在别的地方或许非常炸裂,但在祂注视的地方,大概是最普通的一件事。 可苟峰还是猜错了。 程实摇了摇头,指着门口笑道: “对了一半。 出门左转100米再右转,然后直走到底,那里有一间祷告室。 当你怀揣着想要孕育新生命的想法走进去的时候,神育教会的祷告师们会在聆听完你的祷告之后,赐予你相应的权力。 孕育,或者助人孕育的权力。” 他说的很委婉,但还是有人听懂了这话。 眯眯眼张祭祖看着一直在笑的程实,挑了挑眉道:“如果我理解的没错,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祷告师可以改变信徒的性别?” “bgo,没错!”程实打了个响指,乐道,“这里的男人确实不能生孩子,但他可以变成女人之后再生孩子。 所以想变性的兄弟抓紧了,好机会可不要错过,只需一句祷告你就可以从他,变成她。 最重要的是这是神育教会主张的公民权利,所以它是免费的,而且不需要任何代价。 当然,消失的身体组织不算是代价。” “” 这下连苟峰这位【诞育】信徒的脸色也变的古怪起来。 “兄弟,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你以前,不会是个姑娘吧?” “”听了这话,程实脸色一黑,笑不出来了。 哥你要是真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我谢谢你。 不过要问程实为何对此地这么了解 也是怪了,之前他祈愿的单人食物副本总是排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而这多尔哥德,恰好是其中之一。 程实在这个性别可以随时互换的小城里不知道为多少迷茫的公民接生了他们的孩子,说起来,这里的每一间地下诊所几乎都有程实经营过的痕迹。 当然这些痕迹早已湮灭在虚无的历史之中,但这不妨碍他对多尔哥德有种别样的感情。 我大概算是这里精神上的公民? 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实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摇出脑袋而后又说道: “还有疑问吗,边走边说吧,时间可不等人。” 说着他一马当先的离开了休息厅,朝着教会外面走去。 苟峰和小刺客一愣,立刻快步跟上,墨殊犹豫了片刻,湮灭了自己带来的糕点箱子,也闷头跟了上去。 张祭祖见所有人都走了,眉头一皱将刚刚吞入胃中的蛋糕反呕出来随意丢掉,而后擦了擦手,不疾不徐的追了上去。 他看着带头“逛街”一路“指指点点”如数家珍的程实,缀在最后摇头失笑。 “怎么看这都像是在他的主场作战,祂所说的危险不会是他给别人带来的危险吧? 所以我到底是要给他当保镖,还是给他的队友当保镖呢? 程实 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