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不知者无畏。 当直面地狱刑罚的场景时,就算是何遇、陆燃这样经历不少的人,都觉得牙疼眼酸,遍体生寒。 小妇人被绑在木柱上,嘴巴被几根火红的铁牙签撑着闭不上,要是合上,那嘴唇的肉就会被刺穿、烙糊。 青皮肤的小鬼在一侧执行刑罚,一人拉出那小妇人的舌头,往后退、再退、三退。硬是把一条舌头拉拽成一尺长。 旁边还有一个拿着剪刀的小鬼,舌头拉长后,他一段一段地剪过去,每剪下一段舌头,都能听到小妇人痛苦的呜咽。 剪刀一直剪到了嘴边,最后还伸进口中将舌根也给剪断。 很快,痛得虚脱的小妇人又重新恢复了原样,扯舌头的小鬼熟练地把她的嘴钉开,两指掐住她的舌头往外扯。 “嘶!我觉得舌头好疼。”陆燃捂住嘴道。 何遇也感同身受,嘴里的舌头赶紧动了动,感受它的存在。 “她犯了什么罪恶?”陆燃朝那两个小鬼问道。 拿着剪刀的小鬼转头说道:“那边有观因镜,自己去看。姑娘若不是想体验一下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还要干活呢。” 光这拔舌断舌的惩罚,他们还要重复上三个月,这个小妇人的一道惩罚才算结束。 每一个地狱都立有观因镜,为进出口。镜子的还有它本身的作用:查看因果。 小妇人生前是个媒婆,为了赚钱,忽悠过不少男男女女。只要给她钱,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明明不合适的人,硬是能被撮合成一对,回回都能引人入坑。 在她手上,结成的怨侣多不胜数。 后来,她更是跟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相貌堂堂的青年合作,专门忽悠那些实心眼的家庭,房产钱财得手后就消失不见,以此敛财。 靠着她一张生花舌,不少自诩警惕的精英都上当了。 作恶有报,小妇人被她所诓骗的人杀死。 死后她竟然走运成了孤魂野鬼,只可惜运道到了结束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找那杀她的人报仇,就被阎王派的人捉到这修罗地狱里来了。 根据小妇人生前所造的孽,她至少要在地狱里一刻不停地受五十年的刑罚。 小妇人生前的记忆皆被抹去,只知道自己生前作孽多端才会被惩罚,不由埋怨起自己为何要作恶。 痛苦不给小妇人想其他的时间,只叫她记住一件事,犯罪就要受罚。 陆燃拉着何遇在第一地狱里逛起来,这里还有其他的游客,有害怕的、有不屑的,或是觉得残忍又想多看看。 何遇两人在其中,算得上是淡定的。 逛着逛着,两人看到了那位穿着轻衫衣的女子,她正站在一个旺着炭的长烤炉前。 火炉上方,倒吊着一个又一个赤裸着身体的人,铁钩从他们的脚心穿过,将他们挂在上方的铁杠上。他们的脑袋里火炉不过十公分,脑袋上的头发早就被烧没了。 小鬼们把这些人挂上去好,开始将他们的身体往下拉。身子被拉长,一下,头顶碰到了火炭;再一下,整个脑袋被闷入火炭中;又是一下,肩膀也进去了。 上方,穿过脚心的铁钩只有丝丝颤抖,死死勾住骨肉,一条腿肌肉都被扯裂开。 半个身子被拉进去后,小鬼继续拉第二个人的身体。 那第一个被埋入烧红火炭中的人,还没死,何遇能听得到他痛苦的嘶叫声。 她觉得,就算那个人被埋再久,他也死不了,要活生生受这种痛苦。 轻衫女子在那人的脑袋被拉入炭中时,就吓得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一转身,她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一双女子。 其中一个女子的样貌极美,她看呆了,也看见那个女人眼中对她的好奇。 对她好奇什么? 轻衫女子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她是到这地府来投胎的。但看到那个老女人,她就生出一股执念,她一定要跟着她。 记起锦衣妇女,轻衫女子立刻动了起来,她要找到她。 她飘到那两个女子面前,问道:“请问,两位有没有看到一位妈妈,她穿一件红色的……” 轻衫女子细细说出锦衣妇女的特征。 陆燃笑道:“见过,你找她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找她干甚?我叫什么?”轻衫女子皱眉,她脑袋一片空白,除了投胎,就只剩下找到那个锦衣妇女的念头。 她想不起,一点也想不起。 “你不去投胎,找她做什么?你已经喝下了孟婆汤,前尘往事都作废了。还不快去投胎。”何遇说道。 轻衫女子点头,她应该去投胎。这么一想,她心头难受极了,好像还没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我…我要找她!”她说。 “为什么找她?”何遇问。 “我,我不知道。”她记不起来,她要找她干什么?但她一定要见到她,一定要。 轻衫女子求道:“告诉我她在哪里?” 陆燃说:“恐怕她不在这一层。”那个人身上的红气不少,罪孽应该比较深重,这一层的惩罚哪里够。 轻衫女子闻言,立刻飘走了。 “她走了。”何遇说道,走得真干脆、真快。 陆燃很快就看不到那个女鬼的身影,她眼珠一转,问道:“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执着?不是爱情就是亲情。那个人肯定是她妈妈了,从小失散,好不容易相聚却没有相认。做了鬼,那姑娘还想着见她母亲一面,母女相认。” 见陆燃一双大眼睛随着思考转来转去的样子,何遇摇头笑道:“电视剧看多了,那个人绝对不是她妈妈。” “你怎么知道?” “那个妇女的年纪我看得有四五十了,这个年纪穿着花枝招展,衣服样式也不正经。”何遇说道,“那年轻的女人也是一样,轻衣薄衫,衣袖短得露出一截手臂,有风尘味。” 陆燃想想,还真是这样。 何遇说道:“我以前做导游的时候,对客人的职业一向很敏感。她们两个像是青楼里的人,老的老鸨,年轻的是女妓。” 母女共同从事这行当的,少见。 “无关亲情,那就是仇恨了。”陆燃说道。 何遇不表。她四处望去,来往的人中,大多数是古代的打扮,却隐约透露一些现代的气息。 这个修行的世界,还真是奇妙,古今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