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志军抽了口烟,苦涩说道:“自从我娘捡了那双红鞋回来之后,行为就突然不正常了起来,有时候三更半夜的时候就开始唱京剧,戏词一直都是重复一句话‘天呐天,莫非你也怕权奸?有口难言?’,当时我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也只当她是在说梦话,没怎么放在心上。结果慢慢到了后面,她竟是越来越严重了起来,从说梦话变成了梦游。” 马志军说着话将烟头掐灭,缓缓说道:“记得有一天我认识了一个女生,我俩互相都挺有好感的,在一番交流后我便叫她来家睡觉。然而就在我俩睡的正死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唱戏声,我心想一定是我娘又开始梦游了,结果一睁开眼,竟然看见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卧室,就站在距离我不到五厘米的床边上直勾勾的盯着我!” 马志军说着说着,目光变得害怕了起来:“那双眼睛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乌灰浑浊的就像两颗剥了皮的葡萄。那根本不是我娘的眼睛!” 许平安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怕。 马志军过了良久才平复过来,继续说道:“这还不算什么,到了后来又变的更加严重,经常我睡得好好的,她会突然用力掐住我的脖子,诡异的叫‘我的李郎啊’这种话,反复说个不停。幸好我娘力气不大,不然我还真被掐死了。” 许平安想了想,问道:“有没有送去医院看看?” 马志军说道:“怎么没有送去医院,药开了一大堆,专家看了一大堆,好不容易存下来点底,这次彻底被折腾了个精光,就是一点作用也没有。直到后来医院有人偷偷告诉我,我娘啊,不是有病,是中邪了,这才没有再待在医院。” “知道我娘是中邪后,我就去请了几个和尚来家里做法事,想不到也不管用,那几个和尚看了我娘,念了一段经文后竟口吐鲜血,留下一句‘此乃大怨,非贫僧所能解决’就飞也似的跑了,之后不管怎么请都不肯来了。再之后我又陆陆续续的找了些传言法力深厚的道士和尚,但每一个反应都差不多,看见我娘就跑。” 许平安心头一沉,知道这事棘手,便问道:“那你怎么来找我的?” 马志军说道:“前两天我和同事王芳一起吃饭,我心里烦闷就跟她说了我娘这件事,她听到后立马就说她有个同学法力深厚,她曾亲眼看见过那个同学抓鬼,然后她就把你的地址给了我。” 王芳就是那个唯一存活下来的麻脸女生,许平安闻言心中了然,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先去看看老太太吧。” 马志军闻言一喜,说道:“好!那现在出发吗?” 许平安一边收拾做法要用的东西,一边肯定道:“嗯,现在出发。” 就在两人即将出门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许一在旁边,突然冷不丁说了一句:“姓许的,找死你就去。” 已经走到门口许平安闻言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不自量力也好,找死也罢,许平安知道他说的对,这个厉鬼绝非一般,他这一去可能会面临死亡。 但是这个世界上总需要一些把自己生死置身事外去做英雄的人,许平安自问不是一个英雄,但他知道,既然选择了修道一途,那就要担负起修道者的这个责任。 一个多小时后,许平安来到马志军的家,那是一栋很破旧的筒子楼,就像一个蜂巢一般,密密麻麻的分成很多狭窄的房间。 一路走去,街坊邻里看向马志军的目光都有些害怕,许平安惊讶道:“他们怎么都好像躲着你?” 马志军苦笑道:“还不是这个事闹的,都说我家有邪气,要离远一点。” 上了七楼后,两人进了屋,马志军家里很简陋,除了一台老式电话外,再没有什么家电,本身就不大的房间,还被隔成了两间卧室和一个客厅,显得格外拥挤。 “许先生您别介意,家里小这样子,让你笑话了。”马志军不好意思的说道。 许平安闻言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就在这时候,旁边卧室突然缓缓传来一阵京剧的唱戏声:“天哪天,莫非你也怕权奸?有口难言?” 声音阴森缥缈,像是在很远又像是在耳边。 许平安寒毛瞬间立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卧室。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身材佝偻着,皮肤像放太多盐的泡菜一样皱巴巴的,满脸都是老年斑,缩瘪干裂的嘴笑起来苍白诡异,特别是脚上那双红色的女鞋,格外惊心诡异。 那双红鞋非常旧,暗沉的红色上面有着斑驳的纹路和一块一块磨的赤露的皮色。 老太太看了许平安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唱道:“天哪天,莫非你也怕权奸?有口难言?” 知道这厉鬼恐怕绝非凡响,许平安强行让内心镇定下来,双眉倒竖,喝道:“妖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你附在一个老人家身上算什么本事?” 老太太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重复唱着那句戏词。 “定魂咒!”许平安双手快速施咒,指向老太太。 老太太身体顿时一滞。 就在许平安内心一松的时候,老太太突然身形一闪,猛地出现在许平安面前,五根干枯的手指将他掐住,单手提了起来。 许平安两脚悬空,只感觉老太太五根手指犹如铁水浇铸而成,让他整个人丝毫动弹不得。 老太太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两颗如剥了皮的葡萄般地眼珠就那么死死盯着许平安。 五根手中渐渐捏紧,许平安脸色涨红,一种窒息的感觉不停冲撞着他的脑袋。 “啊!”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许平安两窍修为全部沸腾,使出浑身力量挣扎。 老太太“轰”的一声将许平安摔飞在墙上,干巴巴的五官拧在一起,声音尖厉道:“臭道士,你不要多管闲事!” “咳咳。”许平安挣扎着直起身,轻轻擦掉嘴角上的鲜血,说道:“我就管了,怎么着?” “找死!” 老太太拿起一把放在桌子上的铁锤,向许平安脑袋砸去。 “咚!” 铁锤重重砸在许平安脑袋上! 许平安意识消失前,好似听到马志军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