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家店是你们家开的。” 靳鹿跟着柳优优坐了下来,“你这个吃货到今天才知道店主是谁?” 牧鱼眼看着端上桌的烤鱼冒着香喷喷的烟,咕噜咕噜咽口水,“鬼知道优优烤鱼和柳优优有什么关系。” “优优,招呼好你朋友,听到没?” 烤箱后伸出两个头,流着汗,满脸笑意。 柳优优没回头,有些不耐烦父母的啰嗦,大喊着,“还用你们说啊。” 牧鱼正吃得滋溜滋溜地,甜兮兮地抬头,“谢谢叔叔阿姨款待!” 靳鹿笑,看向点头的柳优优父母,“我也是!” 柳优优看了眼一直没入座的夏厦,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笑道:“你朋友倒是有点意思。” “那个,”夏厦红着脸,像是憋了一路,“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钢琴课要上,我先走了。” “唉,我说” 牧鱼话还没说完,夏厦已经出了店门。 靳鹿看了眼柳优优习以为常的样子,低头喝了口茶。 “你别介意啊,”牧鱼选中了鱼肚子上的一块肉,边吃边安抚,“夏厦她家教特严,她妈妈不准她跟不良少女来往。” “不良少女?” 柳优优挑眉。 牧鱼呆萌地点头,“那可不是,你柳优优的大名全校谁不知道,上次听说你交了个社会上的男朋友,结果唔” 靳鹿塞了一颗花生进牧鱼的嘴,“好好吃你的,有刺,少说话。” 柳优优瞥了眼靳鹿,闷声抽着烟,过了好一会儿,又开口,“明天去城北滑冰,去不去?” “好啊。”靳鹿盯着牧鱼的吃相,满眼笑意。 牧鱼从碗里抬起头,“我就不去了。” 柳优优笑,“怎么,你也怕我?” “才没有,我明天有事啦。”牧鱼老神在在的,“我哥说过,人不能只看表面,再说了,小鹿的朋友都很可爱的,比如我。” 柳优优垂着眸,眼线是咖色的,静静地看着一群人进了店,带头的那个,染着个大红色,尤其扎眼。 她转眸冲牧鱼一笑,“常来吃鱼。” “哈哈哈,就这家,味道据说不错的。” 一道清冽的男声顺着初夏的烤鱼味传了过来,靳鹿,柳优优,牧鱼三人闻声转头。 洛凡凡一身白衬衫,领着后头的四人入了座。 柳优优一眼认出来,忍不住爆粗口:“操!” 靳鹿按住躁动的她,“冷静。” “泰安f4?”牧鱼咬着筷子。 靳鹿瞥了眼目光火速聚集在池野一桌的学生妹们,想起了最近大火的偶像剧:“f4?” “咳咳咳,这个,就由本小可爱来给你这个八卦绝缘体科普一下咯,”牧鱼拿筷子头指着背对着他们的池野,“看见那个穿黑衣服的没,叫池野,f4的头头,不爱说话,不爱笑,据说在江湖上颇有地位,还有那两个,” 靳鹿顺着视线看向了坐在一起的夏轶和洛凡凡,牧鱼托着腮,一脸痴迷,“要说池野也算帅哥一枚了,但这两位,那就得套用某吧主的一句话。” “此颜只因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闻。” 隔壁桌迷妹插了进来。 “对对对,”牧鱼点头,“不过,这左良旁边的小屁孩是谁?” 隔壁桌迷妹二上线,“那是池野的弟弟,一直很低调,最近才看见跟哥哥们一起出来。” 迷妹三作苦恼状:“要说小弟弟的颜值也很高哟,怎么办,不知道选谁好了啦!” “咦”牧鱼一个冷战,看向憋笑的靳鹿,“那个叫左良的,没什么其他特点,就一个字。” 迷妹团尖叫:“an!” “喂!”柳优优实在忍不住了,转头冲着迷妹团大吼:“好好给我吃鱼!” 牧鱼吓得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我我我还是觉得风哥哥最好看。” 迷妹被柳优优吼得点头如捣蒜,“遵命遵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靳鹿笑出了声,“优优,你生什么气嘛,他们是泰安f4,咱们还育才姐妹花呢!” “靳鹿!” 柳优优彻底黑了脸。 池小风听到咆哮声,转头看见柳优优,视线刚和她对上,立马吓得转了头。 “臭小子,就这点出息,”左良那天明明穿着长袖,还是特意把刻着青龙的胳膊露了出来,只见他用手抹了抹头发,“看哥的。” “坐下吃饭。”左良刚起了身,就被池野搭在肩膀的手摁了下来。 “不是野哥,这这丫头她” 洛凡凡一个栗子爆在左良头上,“笨!” “啊?”左良罕见地没有反抗,看向微笑着的夏轶,“这,几个意思?” 米白色的雏菊在杯里翻转,夏轶尝了口茶,声线不似洛凡凡的温柔,却独具磁性,“那个长头发的女孩你不记得了?” 左良刚注意力全在暴走的柳优优身上,这回睁大眼一瞅,“这不就上次帮柳优优还钱的那妞吗?” 洛凡凡不耐烦,妖孽的嘴唇都在嫌弃,“再看!” 左良瞥了眼一桌略有深意的眼神,眨眨眼,再看,“长得还挺漂亮?” “我靠!”洛凡凡开始戳左良的头,“你说你脑子都装什么了?那女的就是被你自行车刮花了福特的大款。” “福特?”左良一拍脑门,“你是说六神演唱会那天?” “嗯,”洛凡凡点头,“那天你的相机根本没问题,可是人家的车被自行车刮花了一大块是明摆着的事实,这也是为什么池野和夏轶让我们不要再纠缠的原因。” 左良恍然大悟,“那我们后来在巷口遇见她,她” 夏轶喝着茶,“双方都有过错,既然当场两清,也就再无瓜葛。不过,那辆车既是价值不菲,想必她是觉得维修费不是笔小数目,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左良笑:“这么说来,这妞还挺仁义的。” 洛凡凡磕着瓜子等鱼,嗤笑一声,“要不是看在她面子上,柳优优能那么容易就脱身?” 彼时已是初夏,微热,靳鹿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坐在木质的小板凳上,长发如瀑布,一如既往地倾泻在单薄的背部,侧影看起来,楚楚动人。 池野的眉毛又粗又短,平平地躺在一双鸽子眼上方,只见他指尖一圈一圈地转着杯子,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靳鹿永远不会知道此刻的池野,正在她的九点钟方向。 余光里,全是她。 看着刚刚还在暴走的柳优优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靳鹿伸手夹了块鱼肉,入嘴即融,心里不禁赞叹,优优的父母的确好手艺。 “同学,同学你等等,你们好像忘记给钱了。” 柳优优的父亲围着个围裙凑到了正要离桌的几个年轻人面前。 那个年头,烫个头发就叫流气,偏偏还染了个大红色,就只能是流氓了。 “同学?”红毛搂着身边的妞,跟一群朋友笑得龇牙咧嘴,“我他妈都快忘了一二三四五了,老头,你是不是眼瞎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柳父一个劲儿道歉。 柳优优没说话,冷着脸,长长的指甲扣着桌子,靳鹿仿佛能听到她腮帮子里咬牙切齿的声音。 “光道歉有什么意思啊,”红毛同行的一个刀疤脸推了把柳父,“老头,道歉就要拿点诚意出来。今天这顿饭就当是你孝敬爷爷我了。” “哎呀,小哥这不行啊,”柳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钻了出来,陪着笑,“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您别为难我们了。” “为难?”红毛放开手边的妞,走向了在暴走边缘的柳优优,“既然你们不想亏钱,不如,”红毛一屁股坐在了柳优优的旁边,“把你闺女借我玩玩?老子可瞄上她好久了。” 牧鱼被突然坐过来的红毛吓得动都不敢动,瞄着柳优优难看的脸色,心里怕得不行,她转眸看向一旁一脸淡定的靳鹿,不知如何是好。 柳父赶紧走了过去,眉头紧蹙,一张被岁月侵蚀的老脸满是褶皱,他明明内心的怒气快要上升到极点,却硬是挤出了一丝笑,“这位兄弟,您常来吃,以后只要是您来,都不要钱。” “爸!” 柳优优终究没忍下这口气,她转头看向快要贴到自己胸上的红毛,眼眸复杂,“九哥,我” “哟,老九,这么巧。” 柳优优话还没说完,左良的声音已经到了跟前。 红毛没抬头,叼着烟,吸了口,两个鼻孔出着烟气,呛得靳鹿细眉一皱,侧了脸。 “阿良,你他妈最好别来管闲事。” 左良笑,脸上的胡茬围了一嘴,他一手把牧鱼拧起来丢在了一边,凑了过去,“我他妈正好最爱管闲事。” 红毛松开放在优优腰上的手,斜眸瞟了眼不远处坐着的几人,冲着左良皮笑肉不笑,“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的?” 靳鹿被牧鱼死死抓住胳膊,故作镇定地看向那个背影,大概过了几秒,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给的。” 刀疤脸脸色一变,“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妈的。”左良啐了口唾沫,一手把桌子掀向了冲上来的人,“老子想打你好久了!” 一时间,池野和红毛两拨人马纠在了一起,撕扯,殴打,身边全是尖叫着仓皇而逃的学生,靳鹿在一旁看傻了眼,全然不知一条长板凳正向她和牧鱼砸过来。 “小心!” 池野一个翻身,一脚踢开板凳,挡在了靳鹿面前, “没事吧?” 靳鹿被吓得脸色苍白,从池野的怀里抬起头,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池野:“赶紧离开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池野就不见了。 “小鹿,小鹿,我怕我们快跑吧。”牧鱼被吓得哭了起来,拉着靳鹿的胳膊往外扯。 “牧鱼我我”靳鹿愣在原地,两只琉璃眸子盯着扭打成一团的人群,声音在发抖,“我动不了。” 靳鹿后来回忆起那场人生当中的第一次群架,不禁想笑,当时的她其实怕得不行,却不想让别人看出一点端倪,直到后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得定在了原地。 最后,是柳父报了警,九哥那帮人听到了警车的声音立马散了伙,池野等人在柳优优的带领下也从后门溜了出去。 牧鱼在一次和f4的聚会上突然聊起群架,来了劲,“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时看小鹿面不改色的模样,以为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想到比我还怂!” 靳鹿那时正啃着鸡腿,大脑警铃作响,偷瞄了眼一旁一脸淡定的男人。 然后就见他目不斜视地吃着饭,悠悠地吐出一个字,“蠢。” 她脸一红,想起当时他把她搂在怀里的感觉,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