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英武勇猛著称的史家二兄弟现在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虚弱,他们瘫倒在椅子上,手脚软弱无力,眼睛里透露出乞求的光芒,与以往的表现判若两人。 “别装死了!赶紧起来,想想办法!”贾家这边的人王子腾是知道他们性子的,根本就没有对他们抱有希望,却没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史家二兄弟表现的竟然也是如此的软弱。 “我情愿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史鼐用着逃避的语气说话,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鸵鸟一般,希望把头插在沙地里,对于外在的危险不听不看,只默默地祈祷上苍保佑,就好像这样那些危险便会自然的退避、离开, “呵呵,咱们几个大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竟不如一个孩子敏锐,现在你竟然还有脸这样说?史鼐,我真怀疑,你这个爵位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王子腾的话似乎是激发了史鼐的斗志,他抹了一把脸,重新坐起身来,挺直了腰背,道:“这件事情我要先和你们说一声抱歉,毕竟是我家的姑奶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做了错事,我们史家也是要担责任的,你们尽管放心,不管怎么样,史家必然会与你们两家站在一起,共同承担!” 王子腾不由得暗赞一声,这才是一个家族的当家人该有的姿态,可不像贾珍,完全是一个市井无赖,难怪原本作为四大家族的领头羊的贾家没落至此。 当年贾家两位国公爷打下了何等的基础,却不想子孙不孝,竟然将他们的心血败坏到这等地步。 若是平常,他见了贾家人如此表现,只怕心中是要乐开了花,可现在贾家却是他们的盟友、同伴,王子腾就高兴不起来了,有这样的盟友,真的能够完善的解决这件事情吗? 这样的思绪在王子腾心中一闪而过,只是现在却不是感叹的时候,更关键的是到底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你们来说说你们的看法吧!”趁着贾珍还未开口,将他那副市井无赖的模样表现出来,王子腾赶紧对着两兄弟说道,这史家二兄弟眼看着竟然已是失去了信心,现在也不过是强打精神,若是再让他们看了贾珍的表现,只怕更是绝望,到时候,只有他一人出力,这件事情是别想解决了。 “无论如何,贾宝玉是不能活着了!”作为两兄弟中的代表,史鼐直接开口,他这话说得十分狠绝,竟然丝毫不顾贾宝玉与他的血缘关系,恍若这些年他对贾宝玉的疼爱一丁点儿都不存在一般。 贾珍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里便有些退缩,哪怕他再怎么精明狡猾,可是比起眼前这三个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还在胡闹的小孩子罢了,论起心狠手辣,他是绝对比不上做三个人的,贾珍不由得后悔起来,把这三个人拿过来,他真的斗得过这三个人吗? 他实在是怕,这三个人会不会某一天合起伙来把贾家给卖了,相必那个时候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吧! 同样,王子腾心里也泛起了厌恶,他立刻就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远离这两个兄弟,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刻就说出这种血淋淋的话了,这时王子腾才想起来,比起他靠的是政治手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两个人的爵位,可是真刀实枪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呀! 立刻,王子腾便在心中否定了这两个兄弟的提议,便是他听了都不由得对提出这个计划的人产生忌惮,那么皇帝听到他们执行了这个计划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即便是他们执行这个计划是为了向皇帝表忠心,但是对于一个心狠手辣的仆人,谁会安心收下来呢? “不可,我们若是行狠绝之事,难保不会落下易牙之名,那时皇上又会怎么看我们呢?别忘了,说到底,我们这些勋贵立身朝廷的根本便是圣上的态度,若是圣上认为我们值得相信,那么便是宝玉一直在也是无关大局的,若是圣上不再相信我们,便是我们真的真的大义灭亲,把宝玉给杀掉,陛下也只会越加怀疑我们!” 王子腾的话史家二兄弟比贾珍感受得更深,便是他们史家一门有两位侯爷又如何?他们现在不得皇帝信任,哪怕是两位侯爷呢,可是没有兵权的两位侯爷,也不过是泥塑的菩萨,外头人见了他们也不过是冲着他们的爵位品阶拜一拜罢了,要真论起影响力来,他们只怕连六部的一个小小侍郎都比不上! 这些年,他们两兄弟一直寻找着赢得皇帝信任的方法,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一个方法,但是这个方法,他们却是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敢用,因为这个方法一旦用了,他们固然能够得到皇帝的信任,却要得罪满朝文武,他们到现在还无法确定下来这个方法究竟值不值当! 又或者,他们还能寻找到其他的方法! 然而比起目前这件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推,哪怕去做个空有名头的侯爷呢,也比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皇帝抄家除爵强呀! “既然我的提议不行,那么你有何方法?” 在史家二兄弟期待的目光中王子腾沉默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一直毫无存在感的贾珍突然开了口:“赦二叔都在我的书房中,他只怕要等急了,不如我们把他也叫过来吧!” “要他来有何用?难不成陪我们喝酒玩女人吗?”原本就对贾家众人无感的史鼐一听说贾赦的名字更是十分不耐烦,加上那个贪花好色,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废物玩意儿来这能有什么用? 贾珍见到史鼐的态度,脸色就有些变了,哪怕他知道贾赦确实没什么用,而他也是跟贾赦是一路货色,但是好歹他和贾赦乃是荣宁二府的主人,与他们乃是平等的地位,又怎能容他们在此侮辱! 史鼐也是被这件事给刺激到了,一时没注意隐藏自己的真实反映,若是平常哪怕他心里再看不上贾家人,那也是表面功夫做的足足的。 原本应该劝说史鼐的史鼎却是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位置上,还有闲心端起茶盏啜上一口茶,好像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都跟他无关一样,王子腾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呀?还没想好解决的办法呢,原本应该同心协力的盟友却已经开始发生内讧,他现在越发对四大家族的未来产生了怀疑! “这种时候你们还有闲心思来吵架,你们是巴不得咱们这几家都倒下了是吧!” 王子腾吼了一声,把贾珍和史鼐都给吼震住了,他这才又道:“把贾赦贾恩侯叫过来也好,毕竟多一个人好歹是多一份力,说不得他就真想出办法了呢,再者说贾恩侯对荣国府内的事情最是清楚,咱们知己知彼方才百战百胜,还是要先了解清楚那位老太君到底做了多少事,咱们才好应对呀!” 那怕史鼐再看不上贾赦,也是要给王子腾一个面子的,趁着下人去唤贾赦的空档,王子腾便又把贾珍今天把他叫过来商讨的生意跟史家人说了一下,听到有这样获利丰厚的生意,史家人立刻起了兴趣,也提起了信心,便是最终他们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只要有这笔钱,他们就还能够有资本培养下一代,让下一代复兴家族!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便直接已经确定了合作的具体条款,四家人各自出钱出力,每家各占两成股份,贾蔷作为提议人并且是负责这门生意的主管,他也出一部分钱,占上两成股份。 史家人原本是想把贾蔷给排斥在外的,但是,王子腾已经表明出支持贾蔷的态度,而且贾珍直接表示荣宁两府合成一家占两成股份,已经是对他们的最大让步了,史家也不好太过强逼。 而且听王子腾说话间对这个贾蔷十分欣赏,这贾蔷算得上四大家族下一代目前表现得最好的了,他们家的下一代资质只能算是平庸,虽然不比贾家那样不堪,但是也不过是只能守住家业罢了,而薛家和王家下一代眼看是不成了,好容易贾家有一个表现出色的,他们自然也是想把这个人给捧出来,作为四代四大家族下一代的领头羊的,虽然这意味着贾家又重新回归,必然会占据他们的一些利益,但是牺牲着一些利益,换回家族继续鼎立,他们是可以接受的! 贾赦进来之后听到了合作的条款,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同意了,这让几个人松了口气,在他们眼里,贾赦即是贪花好色又是十分贪财,他们生怕贾赦给他们来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要多占些股份,虽然他们不把贾赦放在眼里,但是贾赦要真是使出这样的手段,还是会让他们十分麻烦的。 却没想到贾赦如此通情达理,这倒让他们几人对贾赦的印象好了许多,看来这个人还是十分识大局的。 贾赦原本就知道,这件事不过是贾珍可怜他,拉上了他,条件是贾珍谈出来的,他要是闹出事,第一就是打了贾珍的脸,哪怕是为了贾珍,他也要忍着。更何况虽然荣宁二府吃了亏,但是贾蔷却能占到两成股份,贾蔷哪怕已经与宁国府分家了,可他也是贾家的一份子,由这上面看,贾家还是占了便宜的。 不过史鼐还是不怎么看贾赦顺眼,所以他便故意把贾宝玉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就是想看一看贾赦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好歹逗个乐子。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尚且十分失态,就贾赦那个胆子,要是被吓得哭出来才有乐子呢! 其他几人也看出了史鼐是故意的,但是不过是微末小事,他们也并无提醒贾赦的意思,让史鼐出出气也好,好歹心情舒畅,大概才更有精神去想问题吧! 倒是贾珍心中十分气愤,但是他没有胆子提醒贾赦,不过他心中更下定决心,一定要集中宁国府的资源把贾蔷给捧出来,想当年他爷爷在的时候,他是何等的威风,结果到现在,在他手里宁国府没落下去,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二叔被人欺侮,却是一句提醒的话都不敢说,这是何等的悲哀! 所以说,他们要想重新回到原来那个可以任意欺负人的位置上,必然要把家族恢复原来的荣光,他们才可以在家族的支撑下有底气去欺负别人!这是贾珍第一次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 贾珍以为他必然要看到荣国府出一次丑了,谁知道,贾赦听了史鼐的话,却是十分平静道:“等了这么多年,你们可算是回了神!” 其他几个人震惊的互相看了一眼,王子腾好容易才忍住骂脏话的冲动,吼道:“你早就知道!” “对,我早就知道!” “那你为何不早一点说!”王子腾冲着贾赦把这句话给吼了出来,若是能够在贾宝玉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他给除掉,过了这么多年,贾宝玉带来的影响早就会被消弭,他们也不用担心贾宝玉对他们的家族产生任何的危害,哪里会落到现在这种进退两难、无法可施的境地呢! 同样,史家二兄弟也对贾赦怒目而视,而贾珍也是十分生气地看向他二叔,二叔既然已经知道,为何不早点说出来,这可是关系到家族安危的大事呀! “你以为我没说吗!”贾赦也突然大声吼了起来,“贾宝玉刚刚出生,老太太把他的名字张贴到大街小巷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并且给你们都下了请帖,请了你们过来,而且我们当时已经商量好了,直接趁着宝玉刚出生,就把他给除掉,可谁知道第二天,你们就什么都给忘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子腾瞪着眼睛看向贾赦,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贾赦话里的意思,他简直不敢相信,还以为贾赦是气糊涂了,若是这件事情十多年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或许,这不过是贾恩侯弄出来的什么阴谋诡计罢了! 贾赦冷笑一声道:“就知道你们肯定不行,我可是有证据的!” 说完,贾赦就从他贴身的荷包里掏出来一张纸,那个荷包,其他几个人都见过,这个荷包十分旧了,布料的颜色已经褪了许多,看着都有些发白,而荷包上的针线都已经起了毛球,看着就是一个年岁已久的旧物。 这个荷包贾恩侯已经带在身上有十几年了,对外头说是他夫人留下来的旧物,他一直贴身带着,外头还有人说他十分重情的,其他几人每年见贾恩侯的时候,都会在他身上看到这个荷包,自然是熟悉的,不过大家都没想着问过,却没想过这个荷包里竟然藏着东西! 贾恩侯得意洋洋的把这张纸给摊开,递到了王子腾的手中,王子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纸,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得差点跳起来,因为这张纸上正是他的笔迹,但是,他十分肯定他从未写过这些东西。 再细细读下去,王子腾越发惊讶,因为这张纸上正记着他们的谋划,先不说他从未写过这些字,更何况便是他们私下真有什么谋划,怎么可能会把它写在纸上呢! 而读到最后,王子腾这才明白为何这些谋划会写在纸上,因为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道,这是已经是他们几人第三次聚会了,但是每一次,哪怕他们商量好的,只要一回去,第二天他们就会把事情给忘掉,唯有贾恩侯一直记得,所以他们才事情在这张纸上记下来,为的就是有个凭证,好让贾恩侯能够借着这张纸,调动他们手下的势力,独自一人把事情给继续下去。 “你们也过来看看吧!”王子滕捏着手里的那张纸,来回走了两圈,这才对着史家二兄弟道:“我觉得,你们都有必要来看一看这张纸!” 史家二兄弟在王子腾露出震惊之色的模样之后,便已经对这张纸产生了兴趣,这回总算从王子腾手里拿到这张纸,他们立刻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带他们看完也同样露出被震惊到了的神色,“这不可能吧,这要是真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几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贾赦身上,而贾赦却仍然是一副冷笑的模样,十分不耐烦道:“谁知道!” “这事□□关重大,还请贾兄能够好好的说话!” “这个时候倒叫我贾兄了!” “这件事情,事关咱们几大家族的安危,贾兄就请不要在这个时候斗气了,若是我们几个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我们愿意相贾兄赔罪,还请贾兄原谅则个!” “是啊,就请表哥原谅咱们,把事情都说出来,咱们还要好好商量商量呢!”史家二兄弟这时候也拉起了亲戚关系,不过贾赦是半点都不在意,他这时候也不在保持原来那副冷笑的模样了,而是露出一副漠然的表情道:“商量?就算商量出结果又如何呢?反正你们明天也会忘的!” 贾珍这个时候也看完了那张纸,他在那上面发现了他父亲的名字,还有他父亲的笔迹,原来这件事情他父亲也参与过吗? 他突然想起十几年前他父亲贾敬突然从翰林院辞职,要跑去出家做道士,当时这个事件震惊了整个家族的人,谁也无法想到贾敬为何好好的放着前途远大的翰林院学士不做,竟然要出家做道士。 不过谁也没能劝住贾敬,现在想一想,当年父亲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怪异了,而且,这个时间正好与这张纸上记录的时间十分接近,父亲出家的日子,与这个纸上记下的时间正好相差了三个月,父亲便是在他们聚会之后三个月,便决定了出家,那么父亲当初怪异的举动,是否与这件事情有关呢! 打断了,那三人的追问,贾珍开口直奔主题:“我想知道这件事,与我父亲当年,辞去翰林院的职位出家,有没有关系?” 原本还十分不耐烦的贾赦听到了贾珍的问话,面上竟然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当然有关系!” 另外三人自觉的闭了嘴,既然贾赦不愿意搭理他们,那么就由贾珍来问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为何突然要出家?” 贾赦的神色恍惚了一下,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回答了贾珍的话:“当年,每次商谈过后,他们三个人回去之后,第二日总会忘记我们商量的事情,在第三次聚会之后,我们已经意识到只有我和敬大哥,才记得这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必须由我和敬大哥去解决了。为了帮助我们两个,王子腾还有史家表哥是对我们两个留了封信,我们可以借助来分析调动一部分是王家和史家的势力,尤其是借助被老太太和王夫人带过来的史家和王家的仆人,借助他们的手除掉宝玉。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老太太的反应那么大,他好像一直在警惕着我们,还未等我们出手,她被已经先行动手。十几年前,我的大儿子贾瑚突然去世了,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几人都点了点头,贾瑚的葬礼他们都参加过,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们还十分可惜,贾瑚的表现十分优秀,他们当时都说是歹竹出了好笋,荒唐爹养了个好儿子,谁也没有想到贾瑚年纪轻轻就去了。 难不成贾瑚与这件事情也有关系,这件事在当年究竟牵扯了多少人进来?现在他们越发相信,这件事真的可能发生过,但是为什么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一样! 在座的人除了贾赦,他们越想心里越发产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感觉这件事情并非人力可为,若是牵扯到什么怪力神鬼,他们真的有能力去对抗这种力量吗? “瑚儿是为我而死的,他是替我去死的!”贾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满是悲伤,神色更是完全颓废,以至于在座的其他人,都有些不忍心去揭开贾赦心里的伤疤了! 他们联想到贾赦刚刚说的那些话,已经可以猜测出结果了,一定是那位老太太做了什么,而那位老太太的做法导致了贾瑚的死亡,而原本该承担这个结果的应该是贾赦,贾瑚却代替了他。 “老太太疯了吗!”史鼎忍不住叹口气道,这还是他们心目中那个慈祥和蔼的姑姑吗?他真的怀疑贾赦口中的那个老太太与他认识的姑姑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是啊,她疯了!她根本就已经丧心病狂,她压根就已经不再算是一个人了!” 贾赦这句话是哭着说出来的,她已经受够了那个疯子,“当年,就为了我们要动宝玉,她竟然在我和敬大哥的饭食中下毒,瑚儿吃下了那些东西,死了,敬大哥吃的少一点,但也中了毒,你道他为何要出家,为何要去练那些丹药?你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丹药有毒吗?不过是为了以毒攻毒,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 “她…她怎么敢?”贾珍失声道,她怎么敢这样做! “呵呵,她有什么不敢的!” “你们当年就没有想过报复她?”史鼎问出了这个问题,若是有人敢对他这样做,哪怕是他亲爹亲娘他也要打回去的! “你以为我们想这样吗!”贾赦大声大吼道,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你以为我们想善罢甘休,我们也想报仇啊!可是,可是那个疯女人,竟然拿着整个贾家威胁我们,她拿着我另外两个儿子,拿着珍儿的命威胁我和敬大哥,你要我们如何!” 贾赦说完这些话,身子软倒在地,跪在了地上,大声嚎啕,他的失态,其他几人完全不在意了,他们也不由得为被贾赦的悲伤感染到,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若是他们遇到这种事情,只怕也只能隐忍下去,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们什么也能做呀! “你们为何要把这些事都给忘了呀!”贾赦一边哭一边叫嚷道,若是他们能够记得,若是他们在最开始就能够联手把宝玉给除掉,把那个疯女人给除掉,他的儿子,他心爱的瑚儿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死去了! 贾赦十分恨,他即恨那个疯女人,又恨这些人竟然忘了他们当初说好的盟约,最恨的还是哪个宝玉,若不是他,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贾赦趴在地上哭,贾珍也跪倒在地上,抱住了贾赦,这对年纪相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叔侄二人抱头痛哭,贾珍这才知道,他父亲为他牺牲了多少,若不是他父亲忍辱退让,只怕他现在应也如贾瑚一般,早就死去了吧! 比起另外两个人,史鼎的脾气更加暴躁,他看着地上抱头痛哭的叔侄两人,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十分气愤的道:“哭什么哭?要我是你们,直接拿把刀进去把这两个人给砍了!” “你以为我没干过吗!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拿了匕首到了宝玉哪儿,结果还没动手,就晕晕乎乎的自己回来了,结果第二天,琏儿就病了,差点就死了,打哪以后,我就再没敢动过手!” 贾赦哪怕是在哭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反驳史鼎的话,他要真是那么肯听话,他就不是贾赦了。当年老太爷天天棍棒打着他,他都没有肯老老实实的听话,更何况是老太太的一句威胁呢! 在最初的时候,虽然被老太太逼着答应了不在试图反抗,但是私底下他的小动作不断,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而且每一次失败之后,他的两个儿子总会有一个生病,最严重的当然就是这那一次,他带着匕首想要直接杀掉贾宝玉,那是贾琏病得最重的一次,差点都没救过来,打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胆子敢动手了,而且他觉得,他即便是动了手根本也不会成功,除了不断伤害他的儿子,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当年敬大哥之所以要出家做道士,便是希望能够学到道法,寄希望于这些道法能够治住那块妖玉!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没有什么好消息,我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反正我已经把我的财产都已经转移走了,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日后我直接动手干一件违反法律的事情,然后就等着他们把我送去发配边疆也好,流放三千里也好,到时候我就带着那几个,忠于我的仆人,还有我的钱,离开荣国府,再也不回来! 贾赦已经完全看透了,他现在唯一挂记的便是两个儿子,但是贾琏自从娶了王熙凤以后,就已经被二房给拉拢过去,贾赦是不准备管他了,到时候给他留笔钱,随他自己去吧,他变带着小儿子,离开荣国府,离开贾家,随便到哪里都好,只要摆脱这个疯女人,摆脱那块妖玉,怎么都好! 其他三人看出了贾赦的心灰意冷,立刻就试图劝贾赦改变主意,现在看来贾赦目前是他们唯一能够用的人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贾赦给留下来,却不料贾赦听完他们说了一大篇话,只留了一句:“你们说这么多,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反正你们明天也不会记得这件事情,便是商讨好了解决的办法又如何呢!我对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而且,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你们,待到明天你们都忘了,我也是不会执行的,所以你们还是闭嘴吧,我看我们还是过来商量商量该怎么做生意吧,正好多赚些钱到时候给我养老的!” 贾赦的话完全堵住了王家还有史家人呢的嘴巴,除非他们保证自己明天还能记得这件事情,否则的话贾赦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可是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只怕过了今天,明天他们绝对不会再记得这件事情,又能够拿什么来给贾赦做保证呢!而且哪怕他们信誓旦旦说得再好,哪怕他们真的说动了贾赦,只要他们明天忘记之后,贾赦绝对会立刻改变主意! 难道他们也要像贾赦一样转移财产,为以后做准备? “可是,我是昨天知道这件事情的,我今天并没有忘记啊!”贾珍突然打断了他们这些人的思绪,说出了一句让他们都十分惊喜的话。 王子腾便想起来了,贾珍一开始告诉他事情的时候确实是说了,是昨天有人跟他说了这些话。 “别乱高兴了,你别忘了,你是贾家人?我不知道那块妖玉到底是怎么做的反正你和我都不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的,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一旦离开贾家立刻就会忘掉!”贾赦的话却又一次打掉了他们的希望,是啊,当年贾敬也是同样保留了记忆,只有他们屡次三番,只要离开贾家就会失去记忆! 难不成,他们要留在贾家不离开?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他们给否定掉了,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就让他们没有办法留在贾家太久,最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根本没有办法宣扬出去。 “你们有没有去请过京城周围的有名的高僧、道长之类的高人过来做法?” 贾赦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私底下做些动作,请高人过来太过明目张胆,我还没胆子做过呢!” 王子腾沉思片刻道:“既然这样,这两天,我便留在贾家,就说我在这里突然生病了,去请一位高人过来做法!” “这…这可行吗?”其他人都被王子腾大胆的计划给惊到了,“没什么不可行的,只要能把那块妖玉给除掉,一切都值得!” 现在王子腾等人也认同了贾赦的话,能够做到这种种诡异的事情,那块所谓的宝玉只怕是一块妖邪之物! “可是,那个妖玉会不会对咱们家人动手呀!”史鼐提醒道,而王子腾也面露犹豫起来,若是他一个人,这才没什么好怕的,可要是涉及到他后头的一大家子,就有些投鼠忌器了!这就不好办了! “说来说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拿个主意啊!总不能就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块劳什妖玉继续祸害咱们家吧!”史鼎急了,比起所谓的动口不动手,他更喜欢直接而粗暴! “你要是想动手直接自己去,没人拦着你!”贾赦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把贾珍给拉了起来,替他理了理衣裳,又把自己整理了一下,没好气的道,“你去试试呀,说不定你真能成功呢!” 贾赦无所谓的开始怂恿史鼎,他说得再多,这些人也未必真的相信,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就不会再这么多话了! 史鼎也是暴脾气,被贾赦这么一顶,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直奔荣国府而去,而且他也有意见识见识这什么妖玉,说不定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因为贾赦是个软脚虾呢,换成是他,说不定就成功了! 史鼐和王子腾完全没有拦着史鼎的意思,他们也想亲眼看一看,毕竟所有的话都是贾赦的一面之词,他们虽然心里已经觉得贾赦表现得完全不像说谎样子,但是人心难测,谁又能肯定贾赦没有隐瞒什么呢!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史鼎便回来了,嘴上笑呵呵的,大跨步的走进来,十分有精神的样子,完全一改刚刚在这屋子里颓丧的样子,这幅模样,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史鼐和王子腾相视一眼,他们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还记得你刚刚要去干什么吗?”史鼐直接开口问道,史鼎愣了一下,笑着道:“三弟这话说的,我自然是去看看宝玉啊,说起来宝玉已经好久都没有去咱们史家了,我也想的慌,正好这次过来拜访,顺便去看看他!不过可惜的是你没去,你不知道,宝玉啊,现在都长大了,长成一个俊俏的小伙了,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史鼐和王子腾再次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转身,驼背,好像一下子被什么重担给压垮了脊背一样,不过就是眨眼之间,史鼎就好像把原来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一样,待到明天他们也会像史鼎一样吗? “哎哎哎,你们这是怎么了?”史鼎已经完全恢复了原先的大嗓门,他已经完全把这桩让他们心情颓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史鼐和王子腾苦笑一声,他们现在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浪费时间,就算他们在这里再怎么哀叹,再怎么绞尽脑汁,又有什么用呢?明天他们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记得了! “罢了,我们还是先告辞吧,待到明天若是我们还能够记得,便再来拜访!”史鼐和王子腾都不约而同的道,不用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等到明天再做决定吧! 说完他们也不等贾家人说什么,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史鼎被史鼐拿着离开,还在嚷嚷着什么,可是却没有人有心思去听他的话,假设目送着他们离开,目光苍凉,不过是再一次的徒劳而功罢了,他又何必抱什么希望呢! 门外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守在门口的下人,低垂着脸,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那个下人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耳朵,他的听觉一向十分灵敏,远超常人,即便是隔得很远,他也能够听得十分清楚,屋里的人并没有试图遮掩声音,所以他听的很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他听到了一个十分惊人的消息! 现在,他必须赶在明天到来之前,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必须是他亲自传出去,否则的话,他不确定他明天是否也会记得这个消息! 他悄然无声的离开了这个院子,哪怕是把身份暴露,也在所不惜,他必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圣上。妖玉?那个衔玉而生的祥瑞,究竟是块宝玉还是块妖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