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安免了她的请安,直接问道:“章嬷嬷,这依兰香有什么来历么?” 章嬷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尔后想起这景王妃出身侯府,听说这个庶子是个能耐的,对自己夫人忠贞不二,身边也只有两个孩子,有些东西自然不会接触到,而且她也不爱用香粉之类的东西,遂明白了几分,解释道:“王妃,依兰香是一种制造香料的花,生长在西南的南夷国山区,不过因为它的颜色与形状不雅,一般的女子很少会用它,是以极少有人会知道它,更不知道它还有一个用处。王妃,会医术的人都知道,依兰香制成香料后,在遇到酒精时,会转换成一种催情药物……” 秦安安坐直了身体,“催情……药?”不会这么倒霉吧?虽然先前听暗一叙述时,觉得纪凌尘对依兰香多有忌惮,可没想到会这么的有用。 章嬷嬷点头,尽职地同安安解释,“这催情药物必须与女子交合方能化解,极是霸道。是以依兰香这种香料在市面上极少见,只有一些……人会拿它来助兴。”章嬷嬷含蓄地暗示安安。 秦安安已经懒得吐槽了。结合暗一的话与章嬷嬷所说的,安安知道屋里头的男人竟然生生忍到现在,而且似乎现在都没有想要叫女人过来的念头,难道他要生生憋到药效过去么?可是,以章嬷嬷的说法,若是此时不给他找个女人,他憋到死药效也不会泄出来,忍耐力再强也有个毛用啊! 秦安安想了想,扶着知春的手起身,然后让知春与暗一站远点,对章嬷嬷小声说:“章嬷嬷,王爷喝醉酒了,并且在当时闻到了依兰香制成的香料的味道。” 章嬷嬷的职业操守很好,听到这等骇人的事情仍是一脸平静,心里已经明白安安要问的是什么了。章嬷嬷是个聪明的人,在这夜深人静的,景王妃不去休息反而守在这里,怎么看都有古怪,再听她询问的事情已经大抵推测出个大概了。不过这事情说来不光彩,她只是个下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成。 现在,景王妃摆明着要摊开来,章嬷嬷也不好再装傻,遂说道:“王妃,以您的身体状况,奴婢觉得,还是找个清白的女子过来比较……”章嬷嬷的声音在某人凶狠的眼神下嘎然而止,心知景王妃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提议了。景王妃这种霸道让章嬷嬷有些心惊,看不出来她平时温温和和的,却是个妒性极大的女子…… 章嬷嬷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一片平静,很快话儿转了个方向说道:“不过,如果小心些,您的身体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您可能会辛苦点……” 当下章嬷嬷化身为宫廷教养嬷嬷,将一些宫里流传的避火图中的技巧教给秦安安――章嬷嬷是贤妃特别培养的心腹嬷嬷,会的东西很多也很全面,连这种普通的闺秀避之不及的东西不只是懂,还深谙此道,将女子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的能降低对自己的伤害一一道来。 秦安安也顾不得脸红了,仔细将章嬷嬷教的记住,然后深吸了口气,一脸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推门而入。 “安安,安安……” 撩开床幔,安安看到床里的人浑身紧绷,俊秀的面容潮红,压抑的呻吟中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让她甜蜜又心疼。 秦安安轻轻给他擦了擦脸上因忍耐而出的细密的汗珠,手一离开他不满地睁开眼睛,乌黑的瞳仁蒙上一层氤氲有水气,雾气潋滟,一时间还分不清事情,只是侧首看到坐在床里头的人,唇边露出一抹慵懒的笑容,沙哑地唤了声,“安安……” 嗯,还认得人,挺好的。 秦安安心里满意,不再犹豫,一咬牙,直接按照章嬷嬷的说法做了。 ……。 当秦安安醒来时,发现发现整个人都像是被重新组装了一遍,比破瓜之夜还要难受,正愣神间,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进一个温暖的胸膛前,温暖的吻落在她疲倦的眉宇间,一双大手温柔地帮她按摩着腰身,舒缓痛苦。 “还好么?身子可有不舒服的?” 她仰起脸呆呆地看着他俊秀的脸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只有些许的红潮还未从那白玉般的脸庞退去,显得很俊美亲切。 她呆呆地摇头,整个晚上她都很注意,照着章嬷嬷教的去做,效果很好。他也很忍耐,即便陷入难忍的中,也留了些理智给她。 “安安,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黑眸仿佛泅开了一碧湖的水,轻轻地漾着水波涟漪。 药力已经发泄出来了。 意识到这点,她终于让自己疲惫地昏睡过去—— “章嬷嬷,王妃怎么样?” 章嬷嬷收回搭在床里女子手腕上的手,严景地对神色虽然严景,但眸里难掩忧心的男人说:“王爷,王妃这次元气大伤,而且是在生产两个月之内对身子的影响是极为不好的,可是得需要多补补了……”章嬷嬷含蓄地说。 当时那种情况,章嬷嬷是极不赞成景王妃要自己亲自去为中了催情药物的景王……,可是景王妃那模样是铁了心的不肯找个女人来,没法子她只能将一些宫廷里的房中秘术教她一些,可是,那药性到抵是太霸道了,再怎么小心,还是有些伤害的。章嬷嬷现在不知道该不该佩服景王妃的大胆和独占欲…… 章嬷嬷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京里流传景王妃是个短命的妒妇什么的并不一定是人云亦云,至少“妒妇”这一条是真的。她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这么霸占自己的相公拼着自己身子受伤也不能有其他人,真不知该不该说她是太爱自己夫君了,才不能容忍丈夫去找别的女人。 而景王也是的,竟然没有反对。章嬷嬷心里有些埋怨这对小夫妻俩的大胆,昨晚发生那种事情,她和其他人都无法再入睡,一直守在外头,胆战心惊的生怕出什么事情。 直到早上听到纪凌尘的叫声他们去开了门,就见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景王用被子裹着景王妃出来,直接回了正房。看景王平静而疲倦的神色,药性是解了,可是景王妃呢?怎么样了? 床上,面色不复往昔红润的女子安然沉睡着,章嬷嬷把过脉了,身子还算稳定,算是大幸。可是景王妃元气有些伤着,这些天最好乖乖的在床上躺着,将元气补回来,免得以后落下后遗症。 纪凌尘安静地听着章嬷嬷的话,一双平静的黑眸除了漫无边际的幽冷,再无一丝情绪。 “章嬷嬷,你看库房里有什么补药能用得上的,拿出来给王妃用,本王要保证她的身体安然无恙。”纪凌尘略带压迫性地说。 “王爷请放心,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接着,章嬷嬷又对一旁的丫环说了些忌讳的东西,便去厨房为秦安安做补药了。 纪凌尘坐在床前,沉黑的瞳仁定定地望着床里的人。 知秋进来禀报裴子画回来时,见到挺直背脊坐在床前的男人,双目沉沉,面色严肃,只是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便让她下去。 知秋不放心,守在外室,偶尔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瞧时,会看到男人仍是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一直坐着,一坐便是几个时辰未曾动过一下,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一般,中间小公子的哭喊也被直接挡在门外,不许靠近扰到屋里的人儿休息。 直到,床里的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咛,雕塑一般的男子身形微动,方给人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秦安安睁开眼睛时,发现天边绚烂的彩霞。 已经是傍晚了。 身体很累,动一下都觉得酸疼不已,然后她抬起眼,看到床前的男人,露出一抹困倦的笑容。 “阿尘……” 那双沉暗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惊喜,但很快地沉没不见,表情严肃。 “身体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他边问着边坐在床上将全身无力的她抱起,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一双温暖的大手习惯性地按捏着她的腰,仿佛在安抚。 “我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秦安安笑了笑,说道:“就是觉得饿了。” 纪凌尘眸光一闪,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人将吃的端进来,而他稳稳地坐在床上抱着她,看着丫环们低眉信目地将一堆吃的放到桌子上。等丫环们都出去了,纪凌尘直接将她抱到桌前喂她吃东西。 秦安安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在纪凌尘只是用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后,让她不禁心头发麻,心里一个咯噔,顿时有种“坏了”的感觉。 于是,秦安安很乖巧地将他喂到嘴边的东西吃了,连章嬷嬷做的补品这回也没有耍赖什么的直接张嘴吃下,直到吃得肚子有八分抱后,他方作罢。要不是太医说过产妇初期不能暴饮暴食,秦安安相信他一定会塞得她撑了才会罢手。 等吃完了东西,漱了口,他将她抱回床上。 秦安安小心地盯着他严肃的脸,明显不高兴的黑眸让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直到她布满痕迹的身体呈现在他面前,秦安安不由得满脸通红,双手下意识地挡住身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直到他伸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来一个白玉色的瓶子,秦安安方知道他要为她涂药。 他在生气。 不,应该说是狂怒,一种沉敛在深不见底的寒潭下的怒涛,仿佛随时可能破水而出,将她整个人都焚烧。 他仔细地上完了药,又将衣服一件一件地为她穿上,小心而轻柔的动作,足以溺死任何女人。可他的眼神又是如此的暗沉凶狠,让她所有的感动喜悦化成了小心翼翼。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开口。 仿佛又回到了刚成亲之时,她对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的模样。 终于,在她觉得快坐不住时,他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又冷又硬的责备:“昨晚谁允许你过去的?” 秦安安嘴角抽搐了一下,抬眼对上他的眼睛,斟酌着词语说:“你不在,我热醒了,听说你回来了,就去找你了。” 见他连眉头都不动一下,秦安安继续说道:“如果我不去找你,难道要让他们找别的女人来给你么?”说到最后,秦安安满腹怨气。只要想到那个可能,她就想杀人,而且她自欺欺人的不想问为什么不找自己,是不是开始嫌弃了? “我不会找别的女人!我对你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他开口说,声音很坚决。 秦安安撇撇嘴,打鼻腔哼了一声:“谁都知道那药性有多猛,外一你失去神智发狂了怎么办?哼,不识好人心,早知道我就不去了,让他们给你找个女人好了。” 秦安安也被他弄出了火气,违心地说了反话。当时她也很生气啊,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找自己又不想让他去找别的女人,除了这样能怎么办?为此她还不惜将章嬷嬷一起拖下了水,一个王妃亲自做这种事情,也是极降身份的事情,章嬷嬷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怎知她这么辛苦,他不体谅都算了,还敢给她脸色看,以为她是包子随便揉捏都不会生气啊! 听到她的话,纪凌尘的神色当场变了,俊秀的脸庞有些扭曲:“你想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冷硬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间吐出,说的她的心里及其的难受。秦安安想否认,可是被那双发狠的眼睛弄得心中大骇,心中更是委屈。 “我就算要下地狱也会拖着你一起去!所以,别想将我推给任何人!” 秦安安不知道他哪根神经被刺激到了,听着他的宣言,心口一阵阵地堵着难受,拼命摇头,“我、我没有,也不会……” 那双眼睛仍是定定地锁着她的脸,仿佛在度量她说的话的真实性。 “我不会将你推给任何人,你是我的!”秦安安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瞬间,发狠的双眼慢慢平复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俊秀的面容甚至透过一抹淡淡的红晕,似乎因为她的话而高兴害羞一般。他凑过去温柔地用舌头舔吻她的下颌,仿佛鱼儿在相互相濡以沫。 秦安安松了口气,乖顺地倚在他怀里任他怜爱亲吻,心脏仍是扑嗵扑嗵地跳得飞快。 “安安,你也是我的!”他说,又忍不住搂着她将她亲了一遍。 秦安安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要她的忠诚干净,她的一切都属于他的,不容忍任何人将她玷污。同样的,他的一切也是她的,如果她敢生出一丝将他分给别人的念头,他无法忍受,必会化身魔鬼。 这真是…… 秦安安怎么感觉好笑又窝心呢。只要她不生出什么不忠贞的想法,这个男人这一生都会属于她的,完完全全独属于她一人。秦安安真不知道他这种思想在这个时代是如何养成的,可是也是她的幸运,在千千万万人间,只有她遇到了他。 等彼此的情绪都平复下来,纪凌尘再次严肃着张脸说:“昨晚的时候,你不应该来,我可以忍!” 忍?忍到死吗? 秦安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如果昨晚她不去,他又不肯找别的女人,那么他会是历史上第一个死于那啥的王爷,绝对会名留青史的。 秦安安这会胆子也大了,很多话敢直接说:“阿尘,章嬷嬷同我说了依兰香的厉害,若不与女子欢好,根本无法将药效发泄出来?请问,您能忍到何时?” 秦安安这话问得极不客气,也让某位王爷哑然了。 秦安安胜利了一回,鼻子翘起,得瑟非常,正打算继续爬到他头顶作威作福时,他将她搂到怀里,说道:“总之,你此次太鲁莽了!我很生气,下次不准再善做主张。” 与其说气她的行为,还不如说气自己竟然会中了暗算,累得她不惜霍出一切。 想着,纪凌尘温和的目光中划过一抹暴戾的情绪。 秦安安再次明白了,这位王爷就是要纠结她昨晚不爱惜自己的行为。而秦安安的反应是,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纠结也没有用,而且为什么他昨晚第一反应不是找自己呢?难道就是为了怕自己受伤? 于是,秦安安放松在倚在他怀里,问出了心声。 纪凌尘托着她的脸,申明:“不是不愿意找你,只是在你生产时已经那么凶险,身子本来就没有养好,加上这个药效及其霸道我不想伤到你,况且我不想让你再怀上孩子,所以早上的膳食里面加了避孕的药材在里面,过后我会让章嬷嬷给我配一副药,不会让你吃这些伤身体的东西!” 纪凌尘不想这些事情影响两人的感情,更不想以后这些事情秦安安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产生误会。 秦安安已经震惊了,避子药?不想再要孩子,这是什么想法,古代哪有人只有一个孩子的,当然都是儿孙满堂最好了,娘亲也是生了自己和哥哥,身子受了损才不能再怀上孩子的,笑儿也是上下5、6个兄弟姐妹啊。 “你……”秦安安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能表达自己现在的复杂心情,“谁家生孩子都是要经历这些凶险的,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再说了团子一个人岂不是太孤单了”。 纪凌尘打断她的话,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陪她一起休息,“安安,我真的不能再一次承受看着你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情形了,再说了团子是男孩子,以后我们王府也算是后继有人,够了,至于繁衍后代就交给团子吧”。 秦安安抽抽嘴角,识趣的不再这个时候跟他辩论,以后慢慢的劝解吧,心中为团子默哀,娘亲对不起你,你以后肯定会很惨的。 “哦,对了,王爷,那个毛蜜蜜……”秦安安想起某个罪魁祸首,马上要直起身体。 可是很快的,她又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拖回了他怀里。 “不必理会一个将死之人。” 他的声音淡淡地在她耳畔拂过。 秦安安心中一颤,尔后想起毛蜜蜜的行为,心知以他的脾气和骄傲,这样做是最好的了。而她,与毛蜜蜜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还害得阿尘出事,此时若是说一些求情的话会不会显得假惺惺呢?秦安安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她来自一个法冶的和平世界,尊重生命,永远都无法适应这种在轻描淡写间将一个人的性命抹除的行为;可是,毛蜜蜜一念之差,害得他们差点出事…… “别想一些不相干的人。” 他说着,直接抬起她的脸堵住她的嘴,将她吻得晕晕乎乎,彻底地将毛蜜蜜这个人剔除出脑海后,才放她累极睡去。 确定她熟睡过后,纪凌尘方慢慢地起身,将披散在胸前的头发撩到耳后。 随便披了件衣服,纪凌尘出了房门。 “去叫子画过来。”纪凌尘吩咐守在门外的知春。 知春应了声,福了福身离开。 不一会儿,裴子画来了。 夜幕降临,房前的阶梯上,男人背对着房门站在院前,负手而立,随意披在身上的锦袍拉出一种颀长而优雅的味道。 “王爷。”裴子画恭敬地拱手行礼。 此时除了他们,四周无人,知春早已在裴子画过来时,回到了秦安安园子里。 “子画,有件事情本王需要你去办。” “王爷请吩咐。”裴子画唇边挂着笑容,眉眼清亮俊美。 “将毛蜜蜜送到孟国黑水城寮寨一段时日,然后让人将她送去给孟国的那几个残王。” 裴子画挑眉,那孟国黑水城寮寨可是百里裕丰纠结的军队附近的妓寮,女子在那里除了出卖身体根本无法存活。除此之外,送去给……难道是要将都罗魁引出来? 裴子画一时间有些无语。 “你着些人在暗中保护毛蜜蜜,只有在攸关她性命的时候方出手救起,别让她死了。等她离开了寮寨,你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好,让都罗魁相信她是意外落难到北孟国的。都罗魁对本王的王妃恨之入骨,相信看到她,他会很感兴趣的。” 裴子画现下确定了,毛蜜蜜定然是将这位王爷得罪狠了,不然不会用这么阴损的法子来对付一个女人。原本毛蜜蜜好好地呆在将军府里,纪凌尘可以将她不当成一回事——事实上纪凌尘对自己自信了,才会一个不慎着了一个小小医女的暗算,这件事情让他愤怒,引以为耻,所以对付起人来,怎么阴损怎么来。 正要答应,暗一悄无声息的来了,附在纪凌尘的耳边说了什么,纪凌尘的眉头蹙了起来,“此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