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王婆子眼看着魏楚欣一个一个的答对前头两人,两人办完了事,走出来时还不忘笑看她一眼,顿时觉得好是没脸。 等再进去回魏楚欣话时,就收敛了许多,再不像刚才那般无礼,只回道:“后院一个二门上的门房小子和我们浆洗房的一个姑娘在一起胡扯,两人都已经被扣下,分别关在了柴房里,这事怎么处置,奴婢来讨姑娘的示下。” “什么时候的事?”魏楚欣蹙眉,一时放下手里的茶杯。 “回三小姐,人是昨天晚上被上夜的婆子抓着的,这不怕扰了三姑娘清静么,此时才敢来回。” 这俨然不是什么新闻,丫鬟和小厮,哪个宅子里私下没有,只不过是被当家太太压下,莫要坏了家宅声誉的事罢了。 魏楚欣一笑,拿起手里的茶,微抿一口才要说话,但见着个小丫鬟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一进兰蕴居房门便跪下道:“不好了,大小姐刚昏死了过去,三小姐快到槿香苑去吧!” “大小姐生病了找郎中便是,我过去不也是于事无补么。”魏楚欣便坐在原处,不紧不慢的笑说。 “找了,郎中还没到了,是老爷说三姑娘会医术的,让赶快去给瞧瞧!” 要她去,还得赶快去。 魏楚欣听了,便是回头笑问石榴:“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父亲没去衙里么?” 那丫鬟见魏楚欣如此,直头朝地磕了两个头,哭求道:“人命关天的事,三姑娘别打马虎眼了,求三小姐快过去给瞧瞧吧!” 魏楚欣昏死过去就是人命关天的事了,六年前,兰姨娘弥留之际,魏伟彬差在外县,她去海棠苑里求蒋海棠再着郎中给兰姨娘诊诊,蒋海棠怎么说的。 魏楚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淡声说道:“就去回老爷,说我医术不精,只能施个针治个头疼,看不了昏晕的病症。再说大小姐年轻,就是昏晕了一时半刻也没什么,头掉了碗大个疤,等着郎中过来也就是了。” 那丫鬟要再求,魏楚欣只看着王婆子道:“才你不是回人被扣在柴房了么,我去瞧瞧是怎么两位胆大的人物。” 这里王婆子见魏楚欣虽说话温柔,行起事来可是一点情面不讲,不免恭敬起来,直按照魏楚欣的话给引路。 这里一径来到后院柴房,原不过是找个由头出来,走到柴房门口,见有两个小丫鬟接应王婆子拿钥匙要开柴房的门,魏楚欣便摆手道:“不必了,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咱们家,就是京城高门贵府也难免就没有,王妈妈一会找个牙子来,将两人打发出府里也就是了。” 王婆子见魏楚欣话说的有条不紊的,走上前来,连忙点头应是。 正是躬身要送魏楚欣走时,不曾想里面捆着的丫鬟听见了这话,又从破窗户缝处看到了魏楚欣的脸,又是急又是怕,破音喊道:“三姑娘,三姑娘,你别走,我是被冤枉的,是我啊!” 王婆子一面给身后两个小丫鬟使眼色,一面对魏楚欣赔笑道:“三小姐别听这死丫头狡辩,昨日上夜的婆子将两人逮了个正着,当时两人难舍难分,断然冤枉不得他们俩,三小姐花朵一般的人,快离了这腌臜的地方吧!” 走进柴房的两个丫鬟要来堵捆着的丫鬟的嘴,那丫鬟情急之下,才喊了出来:“奴婢是昔日在兰姨娘身边服侍的梳儿,三姑娘不记得奴婢了么!” 梳儿,当年在兰姨娘服侍的二等丫鬟。 魏楚欣脚步一停,待转身进了柴房,眼见着那梳儿的长相,自是有几分印象。 一时让人给梳儿松绑,梳儿跪地狡辩道:“三姑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是……是昨晚上那上夜的婆子眼花看错了,现如今三姑娘当家,三姑娘就看在昔日奴婢伺候过兰姨娘的份上,高抬贵手,为奴婢做主吧!” 要算来这梳儿也十七八岁的年纪了。魏楚欣蹙眉,眼看着梳儿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脖颈微红的样子,若说两人没有事情那纯属眼睛有病。 梳儿见魏楚欣蹙眉不说话,自知还有转机,就又跪地磕头求道:“当年兰姨娘走后,奴婢们没陪三姑娘到庄子里去,是奴婢们的不是,只是三姑娘也应该念念旧情,昔日在兰蕴居服侍的姐妹们走的走,死的死,嫁人的嫁人,就独独剩奴婢一人了,三姑娘发恩,三姑娘念旧情渡渡奴婢吧,若将奴婢这么打发出去,奴婢可怎么活啊!” 当年之事……魏楚欣低头笑了笑,直问道:“既然你提起当年之事,那我便问问你当年之事,当年我出去那三日,兰蕴居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怎我一回来,兰姨娘的病就重比从前了?” 当年张妈妈带她去外祖母家住了三日,等回来时兰姨娘已然是病的起不来了。她问了兰蕴居的一众丫鬟婆子,一致的回答都是什么都没发生。 梳儿见魏楚欣又问出这么些话来,只头朝地不起,说道:“当年三姑娘出门去那三日,兰蕴居里就是照常过日子,没有什么不该发生的。” 两辈子了,所有人都这么说,她信不信…… 石榴见她们姑娘脸色忒是不好,一个人愣神半天了,在一旁轻拽了拽魏楚欣的衣角。 魏楚欣回过神来,压下心里的那股酸涩,清了清嗓子吩咐王婆子道:“这两人不知廉耻做出此等事情,原该拉出去发配的,但念及两人一时无知,男打四十大板发配到牛棚,不许再踏进二门一步,女打三十大板,然后送到兰蕴居来,我亲自教导。” 那梳儿一听喜的连连给魏楚欣磕头,里屋地上杂草堆里捆着的小厮,也爬起来要给魏楚欣磕头。 只里外屋之间守着的两个丫鬟拦着,用帕子捂着鼻子嫌弃的不让小厮出来,“你就在这门槛处跪谢三小姐也就是了,瞧瞧你这腌臜样,你好意思见三小姐!” - 至于槿香苑那里,魏昭欣是昏了过去,只不过是害怕老太太真给她一条绳子,让她自尽以解魏家被整个常州省里的人笑话,装昏死了过去罢了。 魏伟彬,蒋海棠,魏昭欣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此时三人齐刷刷的跪在魏老太太正厅里,直求老太太给魏昭欣留条活路。 魏老太太将茶碗往案上那么一拍,先指着魏昭欣骂道:“魏家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要我是你,一条绳子吊死了去,免了我父兄在人前难看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