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里出来的马芳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虽然一个净化法术下去他也很吃力,毕竟是中级法术,消耗不是一点两点,可是看到那些灾民们明显好转的脸色他还是感觉很满足,这些人已经够苦了,能让他们在生活的困苦中感受到一点身体康健的慰藉,也是一种功德,是的,是功德,马芳为自己的行为下了这么一个定义,更重要的是,当他出山后,明显能感受到,有土地或者其他神灵庇佑的地方,这些神灵已经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情,虽然能力有大有小,或许能做到的程度不一样,可只要做了,对这些生活在人类最底层的人们来说也是一种庇佑。 那么那两个村子里是不是没有神灵?马芳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忍不住转动了脚步,去了那两个村子的所在地,果然,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里没有任何神灵,马芳想到了当初那个土地公说的话,原本村子是在土地庙所在的地方的,只是后来搬迁了,可是人们搬迁的时候却忘了将守护他们的神灵一并搬走,这也就怪不得如今那里会出现没有神灵庇佑的事儿了。 虽然说河水上涨,泛滥,这些都是河伯水神的职司,还有天地劫数的原因,不是一般的土地等最微末等级的神灵可以阻拦的,可有和没有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比如这河水倒灌到地窖的事儿,比如这鸡瘟的事儿,都可以有神灵可以求助,偏偏这些人们自己早就遗弃了可以求助的神灵,这该怎么说呢,或许也是另一种的因果循环,是上苍对于他们抛弃神灵的惩罚了。 想到这些,马芳也忍不住叹息了起来,这是他们自己的因果啊,只是真让他就这么放手不管有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忍,算了,反正他们也已经收到惩罚了,这祸事就到此为止吧,想来上苍也愿意给他们留一线生机的。 想到这里,马芳再一次动手,用净化法术将两个村子清理了一遍,眼见着空气中带着病毒的无影无形的瘴气开始消散,这才笑着转身往县城的放向走。 刚开始的几步真的很难,因为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灵气,身体都有些支撑不住了,可不想没有过多久,隐隐的他能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进入他的身体,让体内的灵气运转越发的快速起来,几乎是往日的三倍,等着好容易恢复,马芳又发现自己的识海光亮了好些,身体也轻松有力,一个灵光闪入脑海,功德,这是功德的作用,原来他做的一切,真的积攒了不少的功德,他做的都是对的。 这样的认知真的让马芳很激动,一直以来他就知道,这神灵的修行和普通的修炼者是不一样的,一共有三个修炼通道,灵气,香火,功德,在这三个当中,灵气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只要自己勤快,资质还成,总能获得成就,可以说这就是个看资质,靠努力的修行方式,而香火,不用说,那就是山神庙的功劳了,只要有人上香,有人叩拜,他就能获得,这个在如今的山里,因为村子里人口还算是可以,所以他也没有发愁过,即使没有城隍之流厉害,也比其他山神强多了,他很满足,只有这个功德,虽然知道,可是他能挣的实在是不多,简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自然他也从没有想过功德带来的好处。 可这一次不一样啊,他在自己领地之外,在自己的职责之外,为那些没有神灵庇佑的地方,人们降下了神灵的庇佑,这样的功德自然而然的比在自己职权内施展的回报更大。也因为这样,所以他能这样快的感受到功德效果,强健肉身,清理识海,降低心魔,甚至还能加快修行。 若非马芳这一次心中不忍,一心行善,想来也不至于会有如此回报,这让他忍不住想到传承中对于功德所解说的那一句话来,果然功德是最玄幻的,最丰厚的,也是最难能可贵的。 因为这一份功德带来的好处,马芳浑身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忍不住又一次转移了前进的放心,开始往各处村落而去,凡是看到没有神灵庇佑的村子都来了那么一下净化法术,可让他感到郁闷的是,虽然依然能感觉到功德入体,可这数量,质量上却和前面根本没有办法相比。 想了很久,直到进入了县城,马芳才勉强相通这是为什么,或许那是因为后面他的行为虽然也增加了功德,可毕竟是一种有目的性的行为,和交易没什么差别,而最初的行动却是他心中善念造成的,目的不一样,自然结果也不一样。 有了这样的认知,马芳在心里对自己重重的定下了一个行为规定,那就是,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善人,不对,是心善的神仙,只要时时心存善念,少一些功利,保持这样的心态去做事,想来这样就一定能得到天道的认可,获得天道奖励。 虽然从这一刻起,他依然带着想要多攒些功德的目的,可将善念融入生活的每一处,刻意也会变得随心所欲,变得更贴近本心,变得更能得到天道认同,那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是说即使是伪君子,只要能伪装一辈子,那也一样是君子,是吧!好像是这么说的。 有了决定的马芳就像是认定了新的前进放向一样感觉满目光明,即使如今已经是黑夜,可他依然用自己的方式—直接穿墙,大踏步的走进了县城。 如今的县城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即使依然是乱世,可到底战争离着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再加上如今各处地动之后涌来的逃难人群,到是让这里越发的人丁兴旺起来,如果不去看缩在各处街道墙脚哆嗦着入睡的难民的话,这真的是个繁华的地方了。 心存善念,马芳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不用去刻意的想,心里就感觉有那么一种悲悯开始酝酿起来,虽然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虽然这些人也都不是他治下的人,甚至很有可能都不是这个县的人,可他依然为他们的凄凉感到悲伤,不管怎么说,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汉人啊!是同族,是血脉同源的族人,可如今他们却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只为祈求着的别人的一点点怜悯,好继续存活,活下自己,活下家小。 不远处,好几个孩子的头上都插着草标,这是要卖儿卖女吗?在这样的战乱年间,在这样的天灾时刻,孩子又能换来多少粮食?或许一个大饼?一个馒头?从此家人离散,骨肉永别,这该是怎么样的痛!怎么样的伤! 他能做些什么呢?马芳忍不住问自己,即使他能用净化术为他们洗去一身病痛,可这到底是城隍的辖下,他不能随便出手,这是犯界,决不允许的,更不用说城隍当初对自己的出手相帮就能知道,这城隍老爷也是心善之人,不会毫无动作,自己随意出手,未必不是坏了他的机缘,这不可取,可除了这个他还能做什么? 是了,神仙的手段不行,可是凡人的手段还是可以的,马芳眼睛一亮,匆匆跑去冯铁匠家,窦掌柜家等等那些如今搬迁到了山里的人家留在县城的宅院处,将大门打开,然后再一次出去,将周边躺在街角,巷尾的那些老弱灾民们领了过来,虽然挤了一些,一间屋子要塞上十来人,连躺下都未必够,只能坐着靠着墙睡,可这却已经足够好了,最起码他们有了挡风遮雨的地方。 “老人家,这里的人家最近都不在家,只是隔上一段时间,我和几个兄弟过来帮着看看屋子罢了,所以啊,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这一次就做一次主,让你们住进来,好歹挡挡风,孩子还小,万一风寒了,这可就麻烦了。” 马芳如是对这灾民们说道,引得一群老弱感激的双眼垂泪,作揖不已,他自己也感觉一阵的心酸。就是这么一点子恩德,安置下的也不过是街上灾民的五分之一不到,可却已经让这些人犹如得了天大的恩惠一般,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做的真的很少,毕竟这县城搬出去的人实在是有数,屋子也就那么几间,余家小姐的家还不能放出来,因为那是县城头头们都熟知的已经绝户的人家,即使因为忌讳死人太多,而没有强占,可到底也是在县衙落了痕迹的地方,不想和这些人掰扯,惹出不必要的是非的马芳索性忽略了那一处,故而能寻出的屋子不过是五六家,还都是小门小户的地方,加起来也不过是二十来间屋子,这又能容下多少人? 因为房屋有数,好些壮年汉子,宁可自己出去,在院子里用草帘子随意扎个棚子呆着,将有厚实墙壁的屋子让给老弱,人性的美在这一刻让马芳的心暖暖的,他忍不住想多做一点,哪怕是一点,也会让他心里舒服些。 “我知道隔壁有几家的屋子也空着,家里没有人了,只是那些人家钥匙不在我这里,这样我去想想法子,问问他们亲友,能不能暂时借出来,让大家避避风,只是若是真可以,到时候请大家帮忙和其他人说说,这些地方住可以,可东西不能拿,打扫也要干净些,不然我不好说话。” 马芳想去问问城隍,看他能不能想法子托个梦啥的,让这些空屋子的亲友发个善心,这个事儿若是真做了,对城隍也好,对灾民也罢,甚至是对那些空屋子的主人其实都是有好处的,大家都能得些功德,城隍也能多点香火,只是好事儿最怕就是变味,最后成了坏事儿,所以禁忌要先说好。 这些灾民哪有不同意的,这些能逃难到城里的多半都是同村或者同乡,自己有地方住,其他人还在受苦,心里能没有想法?既然有法子,自然立马就点头了,这时节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多难啊,说不得就是一条命呢! “我们知道好歹,放心吧,我们去说,都是同乡同村的的农家汉子,知道好歹,真的知道,有地方住,那是救命的事儿啊!逃来的人家里,谁家没有老小,为了老小也不敢冒着赶出去的风险作孽,谁也不会对救命恩人不恭敬,房子一定不敢损伤,不敢糟蹋。我是村长,我作保,谁敢不听,我来教训,好人啊!好人就该有好报,神仙保佑啊!” 一个老人立马站起来,扶着身边孩子的肩头,一力承担起来。听了这话,马芳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去了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