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勉勉强强算睡了个觉,一睁眼,一束阳光透过墙檐上的口子照射进来,原先石壁没移开之前她没注意到,现在一看,到真有个板砖大小的口子在那里撄。 站起来伸伸懒腰,突然有股冲动往后看,一转头,那道铁门后面除了墙壁什么也没有,她往上看了看,楼梯转角的墙壁顶端同样也有一个算的上是窗口的口子,联想到昨晚的错觉,沐罗骁还是免不了心有余悸。 铁链动了动,那女人也醒了。 她眼白特别地多,锐利的双目把沐罗骁盯地发毛。 天已经大白,沐罗骁的身体做出了正常的反应,她又饿了。 听到她肚子里传来的声音,女人发出一声嗤笑,随即用头发唰唰地往箱子里找东西。 现在是白天,光线非常清楚,沐罗骁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上都是虱子,不由地一阵恶心。 她忍不住皱眉问那女人"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女人本来吃着东西,听到她的话倏然一停,抬起眸子盯着沐罗骁,似乎要把她给看透,或者,是想用眼神杀死沐罗骁。 沐罗骁接收到她的怒气,看着她怒中的哀伤,一阵惑然,难道她的话正好戳中那女人的伤疤? 这个时候的她真的就不像个疯子,反而像一个失去珍贵后逃避现实的可怜人偿。 咔地一声,女人咬断那只饼,把咬入嘴里的那部分狠狠地咀嚼起来。 看她情绪越来越激动,沐罗骁一摆手"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不能杀他!不能杀他!杀了他!杀了他!"女人突然嘶哑着嗓子哭喊道。 "不能杀了谁?又要杀了谁?"沐罗骁心里一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奇这个女人的故事,反正就是想知道。 "单……单……" "单?" 在沐罗骁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北啸国的皇室是单姓,而且这个女的嘴里一直都念着"殿下",那么,她嘴里的人必定是北啸国皇室的一个皇子。 沐罗骁定了定神,试探性地说了一个名字"单乔息?" 她记得自己和景风被曲爷绑的那天来了一个"大皇子",后来得救后她想起了就问景风那是谁,所以,她在猜这女人说不能杀或者要杀的人是不是单乔息。 谁知,那女人没什么反应,听到这个名字傻愣了一下,随即就露出傻傻的笑容。 沐罗骁咬咬牙,继续说"难道是……单……乔墨?" "啊!啊!啊!" 女人突然就炸毛了,啊啊啊叫地很大声,叫着叫着眼泪都出来了。 "殿下……殿下……" 喊声最后变成了哭声。 沐罗骁瞬间也猜了个大概,这应该是有人雇凶要杀单乔墨,结果这杀手爱上了他,被关在这里就是面具男对他的惩罚。 不过是个可怜人。 低垂的刹那,一道灵光划过沐罗骁的脑海,她急切地问那女人"既然你杀不了他,那尊主是不是派了其他杀手去杀他?" 女人突然就不说话了,一副非常震惊的模样,双手捧着脸不断地摇头,很不想回忆那一段过往的样子。 沐罗骁也停止了逼问,这期间好像也没有听到北啸国死皇子的事儿,这心里不由地安下来,毕竟自己跟单乔墨也算是相识一场。 就在她想这些的时候,女人又说话了。 "我,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嘿嘿……可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你发现我什么秘密?" 问完沐罗骁就后悔了,因为那女人根本就不是在对她说话,而是盯着一个地方,痴傻地说着这句话。 她心里更加惑然,她发现了谁的秘密?那个秘密是什么? 从她的话可知,那人并不知道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一连串的问号让沐罗骁头大,不多一会儿她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找钥匙上。 "我们做一场交易怎么样?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你把你脖子上那把钥匙给我。" 沐罗骁知道她在装疯,所以决定用头脑办事儿。 女人停止了嘴里的念念有词,抬起头看着沐罗骁。 足足看了一分钟,女人突然指着沐罗骁放声大笑。 像在笑她不自量力。 "你都活不久了?能帮我什么?!" 女人终于算是与她正常交谈。 沐罗骁一看有戏,笑了一下,淡定说"实不相瞒,我与你口中的殿下是好朋友的关系,难道你就不想让他想起你,或者带点东西给他?" 这句话果然有效了,女人一下子就抛去了疯掉的模样,激动地想靠近沐罗骁去确定她话里的真假,伸手伸到一半,她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完全回到了另一个状态。 "想要钥匙,自己来拿呀。"说着她向沐罗骁喷了一口口水,还好是沐罗骁离得远,不然她非得吐了不可。 看来交易是达不成了,问点其他的话吧。 "你知道上面一层有什么么?" 女人啃指甲,不理她。 这样一直到了晚上,沐罗骁一直气自己为什么不带件兵器进来,不然以她现在的武功,对付这个女人不成问题。 肚子饿地不行了,她挑了一个尚算完好的果果腹,经过上次在猴子洞的遭遇,她挨饿的本事倒是比以前强了,骑马没有饿地头昏眼花。 她边吃着,边环视周围,风从板砖大的口子那里吹进来,那几朵火光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吃苹果的动作停了一下,她眼珠子一动,又利索地把剩下的苹果吃完。 静夜流光,一切都跟昨晚没什么不同,在黑夜之中,沐罗骁手上拿了两样东西慢慢靠近那女人。 女人没有动静,看起来睡地很放心,她一定是认为沐罗骁伤害不了她。 沐罗骁站定在女人前的三步远,点燃手里的窗帘,她用窗帘缠住木棍,往上面倒了煤油,这样一来,她就有了很大的胜算。 亮光让女人猛然睁开眼睛,就在这时,沐罗骁没有半分迟疑地将手中木棍狠狠挥向女人甩出的头发。 干枯的头发就像枯草一样易燃,女人及时收回了头发,她身上那只老鼠却跑掉了,果然是老鼠,一点忠诚度都没有。 沐罗骁一下子有恃无恐,拿着火棍子靠近女人,女人的头发因为躲避火把往后面抛,露出了她的脖子。 沐罗骁眼疾手快地搭手一拔,钥匙到手,她一个翻身迅速回到楼底边上。 "啊……" 沐罗骁拔出钥匙的刹那,女人脖子上也流出血来,她怎么叫都叫不大声了。 "告……告诉……他……婧言想……他……" 说完这句话,女人垂下头,再也没有抬起来,沐罗骁的心猛然被揪紧,拿着钥匙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这是她杀的第二个人…… 这又是一个因爱而死的女人。 她一直看着那个女人,足足看了一刻钟。 "放心吧,婧言,我会告诉他的。" 沐罗骁闭上眼,不再看婧言,自个往楼梯上走去。 婧言,一路走好,下辈子不要再爱上一个错的人了。 这是她对婧言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楼梯阶梯没有多少级,她一下就走上去了。 在凉薄的月光下,她把带血的钥匙插进冰冷的锁头里,咔地一声,锁头打开了。 ………… 同一个时辰,景风刚从外头回到这里,一路上没有半点耽搁直接奔着尊主所在的倚云阁而去。 在房里并没有找到面具男的身影,景风想了想,退出门外,翻身一跃上屋顶。 果不出他所料那个靛青色的身影就在挺立在那里。 "属下参见尊主!" "怎么样?" "属下打探到消息,古祺圳对大皇子的诡计半信半疑,正欲打着出访的名头前往北啸国一探究竟,暗里也没有放松寻找我们。" 景风静静说完这些,心里揣摩着这个人的想法,他一向只做生意,怎么现在突然要他去打听这些跟仇青门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事? 难道是怕古祺圳找上门来? 想到这,景风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面前这个男人好像还没见他怕过什么。 "他现在到哪了?" "永州。" "古月国的大臣让他出来?" "他把国事都交与了沐离方和几位忠臣,而且又是出访他国,所以朝臣也没有什么异议。" "呵,古祺圳啊,古祺圳,女人,还真是你的软肋。" 听这话,景风竟然听出了其他味道"尊主,是有谁要杀他么?" "想杀他的人多不胜数,我门里向来不做这笔生意。" 意思就是没有人来下单。 景风松了一口气,为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良久的一阵静默。 "怎么还不退下?"面具男背对着他说道。 "尊主,噬心散……" "她服了。" 淡淡的语气,却像一把锤子给了景风的心脏猛然一击!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还有事?"面具男头往后一偏,瞥到景风站起来的身影。 "尊主,你一定要这样对她?" "已经有了一个婧言,我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