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经泛了鱼肚白,大雨过后的天空总是那么美丽,纤尘不染,引人痴恋。秋风带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吹起帘子来回飘拂,那明媚的暖阳在屋内圈了一地金黄,灰尘乱舞,似乎在合奏一曲深秋恋歌,可是,窝在床边的人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一切,她能感到的,只有苦恼。 在现代,人人都说她粗暴野蛮,甚至冷如蛇蝎,谁能治的了她?但,他们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故作坚强的伪装,没有父母,只能苛求自己,只有变得更强,才不会被别人看扁;其实,她是脆弱的,她怕雷电,怕爬行动物,怕失去,这次,失去的味道是那么真切。 洛肴宁,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他爱屋及乌,已经到了可以纵容她妹妹蓄意杀人的地步?十年,那是她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来到这个世界,她本无所畏惧,再丢脸,她可以脸皮厚地认为,丢地是沐罗骁的脸,不是她竹宁宁的脸,再者,她竹宁宁何时怕过丢脸?直到拟定那个愚蠢的计划,嗬,倒追,倒勾引,结果却把自己赔进去了,连渣儿都不剩!她怕啊,当七皇子解开她的绳索,她没有勇气跑出去,她怕看到他的身边会有那个人,当三哥问他能给自己什么时,她更怕,怕他给不起,也无法给,所以,她第一次选择了逃避,选择逃离偿。 苦恼就这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洪水,如海啸!是这室内的空气太稀薄了么?为什么她呼吸那么困难?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要命的窒息感,如逃命般夺门而出,发疯似地跑到马厩,不管不顾在街上驰骋,弄地鸡飞狗跳,红肿的眼睛却是再也流不出眼泪。 古祺圳,你的为难,我理解,你的苦衷,我明白,但,我无法容忍,你骗我,包庇一个屡次害我性命的人。 “驾!”一鞭狠狠落在马背上,马儿受惊,立即狂奔起来。 出了城门,越过小镇,她还不畅快,直到马儿也累了,她也疲了,一人一马才在一片枫林中停下,沐罗骁在树下坐着,大手时不时抚上马儿的长脸,面前是一条小河,落叶随流走,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河边并没有其他人,幽静惬意,阳光穿过水面,偶尔还能看见几条游动的小鱼,此景,倒是平静了沐罗骁的心,只是脑海里不停地回放在麒麟镇发生的一切,明明只是不久前的事,却感觉模糊地像一场梦。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就这样在河边一坐就坐到了夕阳西下,愁闷的心情的到了丝丝缓解,这才想起来自己贸然离家,连招呼都不打,家里该着急了,急忙爬上马往回赶。 回到家,她面带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吃饭,笑着洗澡,笑着入睡,只是很早就醒来,天还没透亮就自个儿拿着弓箭去后院练,如此过了几天,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的心平静地出奇。 这几天,她未曾踏出府门一步,未曾提过那人一句,吃饭时候,父亲只要一提到朝堂上的事,她立马吃饱回房,日子就这样静静流淌,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而今天,她想不出门都不行了。 一大早,母亲就差九儿拿了一套精致漂亮的罗裙过来,让她马上穿戴整齐随母亲出发。 既然是陪母亲办事,她自然不会推脱,此刻,她正撑着下巴在梳妆镜前发呆,九儿熟练地帮她梳了一个略显庄重的头,一望镜子,整个人立马有了富贵小姐样儿,不像平时,她只求方便,穿戴也随意,不像相府小姐,倒想一个女混混。 “小姐,再戴上这个就齐了。” 九儿从箱子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串珍珠项链,沐罗骁赶紧摆手拒了,“就是出去一下,不用打扮那么隆重,额,我头上这些留两个就好,其他拿下来,重死了。” “小姐,这次可不行,夫人吩咐了,七皇子大婚可是隆重的场合,不能含糊打扮。” 她的心漏了一拍,原来是七皇子大婚,那个人面兽心变态的大婚之日,欸,真是同情赵水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新婚夜。继续撑下巴任九儿打扮,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光! 七皇子大婚,他,也会去的吧。 “九儿,告诉我娘,我身子不舒服,不去了。” 一串珍珠刚给她戴好,就被她一手抓了下来,起身走到床边,就要把裙子脱掉,她脱,九儿就马上又给她穿上。 “夫人交代,这次婚宴小姐是万万不能缺席的,为了相爷考虑,小姐你就去吧。” 沐罗骁很坚定,不去! 九儿没办法,只好说“小姐和夫人去的是赵府,管家女眷都是先去那里的,至于晚上的宫宴,小姐可不必出席。” 母亲正好此刻也进了门,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沐罗骁还是上了马车。 还没到沐府门口,沐罗晓就听到了热热闹闹的祝贺声,顿时也没功夫打盹了,扶着母亲就下了马车,不得不说,母亲是一个从里到外都贤良淑德的女人,已经年有四十,依旧风韵不减,怪不得父亲不纳小妾。 沐母按礼数道贺,送礼,其他官家夫人也一一过来问候,各自都带了女儿在身边,过来有意无意地向母亲推销自己的女儿,沐罗骁这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定要自己出来,若是她不出,母亲怕是会招架不住,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沐府给不给他赵府面子,若是人人都去,就她一人缺席,怕是会给人留下话柄。 众人脸上都是笑脸盈盈,沐罗晓挽着母亲,偶尔也以淡笑点头应付。 只是,为何说着说着,那些夫人就把自个儿的儿子推销出来了?沐罗骁无语,最夸张的是,最小的竟然只有十三岁!这位夫人,你就那么希望你儿子被老牛吃了?! 啊呸!她才不是老牛,顶多算黄金圣斗士,额,貌似这个更难听 “高府到!” 管家一喊,众人纷纷回头,沐罗骁也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看来高善妍是起早摸黑就打扮了吧,里里外外都闪着金光,她旁边那个,大概是她母亲,颧骨很高,一看就不是善茬,不过,沐罗骁也懒得理,跟着母亲过去打招呼也是一副高冷范儿,不想让母亲难做人,按礼数问候一声便脸朝他处,然而,高善妍却过来牵起她的手,像对待朋友般,柔声道“沐小姐,我们一起去看赵小姐可好?” 众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就连母亲眼里都流露出希望她去的眼神,她浅浅一笑,点了头,高善妍转身对沐母笑言“沐夫人,这赵小姐平时与我们走的近,今天肯定是有很多体己话说,沐小姐可能要晚点才能还给您了。” “无妨,去吧,去吧。” 话落,那些夫人们也都齐齐转向大堂,看母亲走远,沐罗骁挣了高善妍的手,“戏也做完了,我可没有体己话跟你们说。”说完潇洒地往后院走去。 身后,高善妍的笑意味深长,不一会儿,也掉头朝新娘闺房走去。 祺王府。 花剑疾步走向书房,向里边的人如实禀报“王爷,沐府的人都出席了。” 半响,里边的人还是没有动静,花剑只能在门外静静等候。 古祺圳墨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异样的光芒,思忖片刻还是走出了书房。 “出发。” 这些日子,她不来找他,他也不去扰她,白天还好,有公事缠身,只是每到半夜,总能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想起她的无赖,他会不自觉地发笑,想起她的眼泪,眼神终是黯然下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进入了死胡同。 想念越浓厚,脚步就越快。 走到府门前,洛卿宁已在那里等待许久,他愣了一下,便擦肩而过“你不必去。” 一阵风袭来,瘦削柔弱的身子仿佛要被吹走,娇手握成拳。 忍!忍过今夜,一切就结束了! 铜鼓喧天的赵府今日热闹非凡,因为宾客繁多,府里不得不增加了几十个临时工,偏院的厨房里,几个大厨正忙地晕头转向,打下手的伙计也是一刻不得闲,偏偏,有两个人钻了空子,趁大家不注意时先后溜到隔院去。 一人猫着身子,用染上黑炭的手抹了抹脸,没抹干净,反而更黑了,他偷偷摸摸地走到约定好的地方,同伴果然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兴奋地走过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嘿!王八!” 那人火了,一本正经解释“说谁王八?说谁王八?!我叫王琶!我告诉你苟涡!下次再乱叫我弄死你!” “哎是是是是,怎么样,东西都备好了么?” “那是当然,下半辈子就全靠这次了,那人吩咐了,只要把两人换过来就没事了,又不伤人性命,还得这个数,这事,值!" "嘿嘿嘿,值值,对了,那人画像你带了么?” “还带啥画像!那等美人,老子一眼就记住了!别废话了,赶紧,办正事!” 苟涡赶紧屁颠颠拿着家伙跟在后面。 ---题外话---《第六十七回》漏掉的片段(一) 古祺圳瞳孔里燃烧着绝情苗子,看着远方,幽幽道“沐罗骁,你该嫁人了。” 沐罗骁整个人都懵了,心情陡然落到最低谷,就在在大冬天里被人泼了冷水般寒心,她满脸不可置信,总以为他再无情心里总归也会有她的一席之地,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心已经寒了,流泪也无用,她使劲吸吸鼻子,冷冷回击“我嫁不嫁关你屁事!” 心里在祈祷,就到这里吧,让她帅气滴甩头走掉,不要再说了! 他伸手拽住她,淡淡如水道“你别忘了,我有权利把你嫁掉。” 哗啦,仿佛又是一泼冰水袭来,她难过啊,难过,声音如鲠在喉,生怕一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