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颢康跟沈姝锦一前一后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桃儿已经被小太监领着来到了大殿的中央,正跪着抹眼泪。 “寿满!”原本建安帝就因为今天一直被冷千墨暗暗压了一头心中有些不怎么高兴,现在看到这个一进来就跪在大殿上哭泣的宫女,脸上的表情虽然变化的不大,可那压低的声音已经让熟知他脾气的人知道,建安帝的心中已经在冒火了。 “你是哪个宫中的宫女,今日可是圣上宴请镶国来客的喜庆日子,你这哭哭啼啼的是想给你们主子找晦气吗?”寿满现在也是一肚子火,刚才殿中表演歌舞的舞姬们正要表演,这宫女就混在一群舞姬中冲了进来,来到大殿中央边磕头边哭上了,还嚷着让建安帝救命。 在殿门外看守的小太监们听到寿满的这一声大喝心中也慌了神儿,谁知道就那么一小会儿没注意,就让人给闯了进去,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跪在殿中了。 两个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来到大殿上,也跪在桃儿的身边,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额头触地向着建安帝行了个大礼,也不敢为自己辩白。 “圣上赎罪,圣上赎罪!奴婢是德庆殿蒋昭媛跟前的宫婢桃儿,求圣上救救蒋昭媛吧。昭媛刚才用过一碗保胎的药膳后就喊着肚子疼,还,还流血了,奴婢来的时候昭媛已经流了好多血,奴婢好怕。奴婢去过太医,之前一直为昭媛看诊的张太医今日沐休,还有几位妇科圣手也没有当值,今日太医院中净是些跟随太医的学徒跟抓药的小太监。奴婢也是没了法子,这才求到圣上这里来。”桃儿边哭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学徒也是大夫,学徒就不能先给蒋昭媛诊治了吗!朕宫中的学徒也比外面的一些大夫见识的多,还是说你这宫婢想要推脱责任!”事关建安帝自己的子嗣,他也不管是不是在宴请镶国的来使,对于这个老来子的到来建安帝还是很高兴的,不亚于阮贵妃怀第一个皇子的心情。 “奴婢也请了太医院中的一位学徒去德庆殿给昭媛诊治,可,可昭媛不肯让他们看,还砸了茶碗伤了人。”桃儿越说,声音越小,眼中已经没了多少眼泪,剩下的只是恐惧。 “胡闹,简直胡闹!”建安帝一手拍在桌席上,桌上的酒杯也因外力在桌面上晃动了一下。“让冷太子看笑话了,先让几位皇子陪着太子饮几杯,朕先失陪一会儿。” 寿满在一旁看到建安帝已经起身,急忙来到他跟前,用手扶着建安帝往后殿走去。坐在后位上的陶皇后自从桃儿进来就感觉心中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慢慢的蔓延至全身,见建安帝带着寿满起身,也不自觉的站起身。 “蒋昭媛作为后宫中的妃嫔,出了这等事情臣妾也不好继续在殿中陪着饮宴,到不如先让臣妾去看一看,等晚些时候圣上再去?现下可是大晋国跟镶国之间关系最紧张的时刻。”陶皇后紧跟着建安帝也往后殿走去,脚步比建安帝还急上几分。 陶皇后追赶建安帝的时候可是听的很清楚,建安帝刚才吩咐寿满把专门给他诊脉的何太医喊去德庆殿,若是让何太医一上手,那他们要守住的那个秘密可不就要曝光了吗。 “大晋国迟早是他们几个皇子其中一个的,现在这种情况正好是观察他们能力的机会,朕也想趁这次机会选定下太子的人选,既然皇后已经出来了,那就跟朕一同去德庆殿中看看情况吧。”建安帝见陶皇后追了出来略微放慢了下脚步,对于陶皇后他虽没有爱意在,可该给的尊重还是有的。 陶皇后听到这话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跟在建安帝身后半步的距离往德庆殿中走去。德庆殿跟前面饮宴的大殿相距也不算远,若不然建安帝也不会就这么走过去。 从大殿正门小跑着出来的桃儿在建安帝跟陶皇后说起选太子的时候就跟了上来,虽然离着他们的距离不算近,可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意降低声音,让桃儿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也在盘算着要怎么把这消息传递给沈姝锦。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来到德庆殿,还没进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嚎啕大哭声,“别过来,你们一个个的想干什么,想害本宫腹中的胎儿,本宫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都滚,都给本宫滚!圣上,圣上救命啊,臣妾疼,臣妾好疼啊!” 听到里面蒋如黛的招呼声,建安帝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也没管殿中行着礼的宫婢跟太监,一股气的冲进了内殿中。 刚一进内殿,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床榻之上已经是一片污血,蒋如黛的衣服上也是红艳艳的一片,弓着身子侧卧在床上,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中还攥着一只豁了口的茶杯左右挥舞着。周围跪了一地的小宫女,一个穿着太医院学徒衣衫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正手脚无措的站在床头,想要伸手给蒋如黛诊脉可又怕她手中的东西再砸向自己。 “胡闹!赶紧拉住你们娘娘。”建安帝站在床前不远的距离,看着乱成一片的内室重重的冲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们吼道。 那些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手脚并用的就要上前按住蒋如黛。床上的蒋如黛把手中的茶杯挥舞的更加迅速,非常不配合的往床的里侧挪动着身子。 “都走开,都走开,本宫不要你们碰本宫,张太医呢,赶快去给本宫把张太医找来。圣上,这学徒想要害臣妾的孩子,臣妾不要让他看,求圣上把一直照料臣妾龙胎的张太医寻来。”蒋如黛缩到了床榻紧靠墙的一侧,眼中全是疼痛,之前梳洗整齐的发髻也都散乱的不成样子。 后脚跟进来的陶皇后见到蒋如黛还算清醒,也没有让那个学徒给她诊脉,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可一想到一会儿何太医要过来给她诊脉医治,心又再次提了起来,暗自祈祷着刚才自己派出去的那小太监能在何太医来之前把张太医给找来。 “蒋昭媛,你现在先不要太激动,平静一下,你这样激动对你自己对腹中的孩子都没好处。张太医一会儿就到,他一定会保住你腹中的孩子的。”陶皇后进来后柔声劝道,并让在外间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把内室略微的收拾了一下,好让建安帝有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寿满伺候着建安帝坐下之后又吩咐宫婢们把窗户开道缝,走走这房间中的血腥之气,面得这气味熏到建安帝。 蒋如黛字听到陶皇后开口后情绪明显的不那么激动了,可她手中的茶杯却没有放下,依旧警惕的看着那个想要给她把脉的太医院学徒,就怕一不注意就让他把了脉去。 “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给蒋昭媛看看啊。”建安帝的话刚落,外面就有宫女禀报张太医到了。 听到宫女的话,陶皇后跟蒋如黛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到原处,而蒋如黛自出事之后就一直都绷着的那根弦儿也彻底松了下来,再加上小腹实在是疼的厉害,一番眼晕了过去。 蒋如黛这一晕,殿中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张太医进来后先跟建安帝与陶皇后行了一礼,然后才去看晕在床上的蒋如黛。就在张太医把手搭上蒋如黛腕间的时候,门外伺候的宫女又走了进来,禀报说何太医也到了。 陶皇后原本想打发了何太医回去的,可建安帝先一步发了话,让何太医在一旁候着。陶皇后落下去的心又被狠狠的提了起来,不安的握紧了藏在袖子中的手,而刚要给蒋如黛诊治的张太医的动作也有一瞬间的停顿,额头上有丝丝冷汗冒出。 “禀圣上,蒋昭媛这一胎恐怕……”张太医给蒋如黛诊完脉之后偷偷看了陶皇后一眼,然后才跟建安帝禀报。“若是可以的话臣想看一看那碗安胎药。” “查,给朕好好的查,看看到底是谁要加害龙嗣!”建安帝倒不是有多心疼蒋如黛,而是因为宫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传出好消息,这老来子可不是得了建安帝所有的关注。 “何太医,你也去看上一看,一人计短,你总是比张太医多了些阅历。”建安帝转头看了眼在他身边的何太医,有些疲惫的说道。 陶皇后心中咯噔一下,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了,看来这蒋如黛还有张太医都不能留了。 何太医领命之后走到蒋如黛的床边坐下,有小宫女把蒋如黛的手腕又露了出来,盖上了一层锦帕。何太医抬手搭脉,微微眯了下眸子,仔细的为蒋如黛把着脉。 “圣上,如张太医所言,蒋昭媛的胎确实已经保不住了,现下只能给蒋昭媛配一副药,把腹中遗留的胎衣滑出。幸好这胎儿还不足两月,只要伺候的好,等蒋昭媛的身体恢复了还是能为圣上诞下龙嗣的。”何太医收回手,站在建安帝跟陶皇后三步远的地方回禀道。 建安帝一听何太医这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几个月的身孕?” 宫中的妃嫔们都知道蒋如黛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可太医院中不职管此事的太医却只是知道蒋如黛怀有身孕,具体是几个月却不是很清楚。 “从脉象上来看,蒋昭媛还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现在月份小,对蒋昭媛的伤害也少些,只要好好……” “混账!”还没等何太医把话说完,建安帝就把刚收拾好的桌子一脚踹翻,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在床上昏迷的蒋如黛,还有一旁双腿有些抖动的张太医。 “好,真是好,这都骗到朕的头上来了。你!前段日子是你给这个贱人诊的脉,那时你怎么说的,你说这个贱人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那多出来的一个月是从哪来的,啊!”建安帝走上前去一脚把张太医踢倒。 建安帝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张太医身为一个只懂医术的平常人,哪能受得住建安帝这一脚,当下就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圣上赎罪,臣,臣学术不精,许是,许是探错了。”张太医刚想跟陶皇后求饶,可当他抬头看到陶皇后眼中的狠戾时,立刻改了口,求起建安帝来。 “探错了?一次错,次次都错吗?朕还没老糊涂,一个多月的身孕,朕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召那个贱人侍寝了,这一个多月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建安帝虽说是帝王,但也是个男人,哪个男人能忍得了头上那顶帽子是绿颜色的。气愤之下也不管不顾了,直接把这话就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内室中的宫女太监们脸色全都变成了一片死灰,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他们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原本以为能从别的宫中调来德庆殿时间美得冒泡的差事,谁曾想美差还没享受几天就要去下面伺候人了。 “圣上。”陶皇后好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走到建安帝的身边轻轻给他顺着气。 “把这个贱人用冷水泼醒,还有德庆殿的宫婢跟太监,全都抓起来好好的审,他们主子做出这等事,朕还就不信了,能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还有这个张太医,也拉下去一同审。”建安帝连药都不让开了,就别说刚小产的人能不能碰凉水了。 “圣上,还是先喂药吧,胎衣还在蒋昭媛的腹中,若是不及时滑出,恐有性命危险。”何太医在一旁适时的插了一句话,到不是帮着蒋如黛,而是这件事牵连到了太医院,他作为太医院的院首,出了个联合宫妃欺骗建安帝的张太医,怎么也得把这事给掰扯明白了。 建安帝这时候已经过了那个最气愤的时候,理智也回笼了一些,看了眼依旧在昏迷中的蒋如黛,挥了挥手示意何太医去办这件事。 就在建安帝示意何太医去办事的时候,陶皇后又狠狠的瞪了眼跪在地上的张太医,在左手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右手做了个“杀”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