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是秦流金亲手调教的信鸽,通体雪白,颇懂人意。他在沪上,与秦府之间的通信必得用最得力的信物,机缘巧合得了这只信鸽,又漂亮又听话,深得秦流金喜爱,故然取名如梦。 如梦自然听话,一到秦流金身旁,便温顺亲昵。 “懿抒,你去过金玉阁,可察觉有何不妥?”秦流金嘱懿抒坐下,问道。 懿抒私下与秦二爷不像主仆,两人更像生死相依的兄弟。 “二爷,我暂时还瞧不出金玉阁有什么不妥,只是吴老板……他……怪怪的。” “吴山有鬼便是他金玉阁有鬼,金子年纪小,他虽机灵,却事事均微行于色,可从金子入手。” “二爷的意思是……” “这两年我们在沪上的生意总有些问题,虽然每年都回来,却与那金玉阁交情甚浅,如今,大哥托付之人在吴山手里,秦蓁蓁亦正亦邪,你我的心怕是要往金玉阁放放了。” “秦蓁蓁与少奶奶长得真是相似,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与少奶奶一般纯良。” 懿抒叹道,少奶奶还在时,对他们都是很好的,仅看她的贴身侍女如雪便知一斑。 “秦蓁蓁是否纯良,只待时间为证。” 秦流云与尤巧颜已在京中半月时光,自来时秦流云的精神就一直不宁,在京中的宅子里养着,倒是尤巧颜,一如既往,在帅府顾全着。 “太太,二爷有信。”如云抱着如梦,进了西暖阁。 尤巧颜正靠着床头小憩,不免有些烦。 “昨夜一直陪那帮老东西玩儿,好容易得会闲,你这蹄子又吵我!” “太太这样和衣而睡,会着凉的。” “把信给我!” 尤巧颜接过如梦,拆下信,点上一支烟。 信中道:“姨娘安好:你的嘱托我已铭记在心,金玉阁确非寻常绸缎庄,这两年沪上的生意也是出入不断,只是暂时还不能得知吴山的手段与目的,还请姨娘赐教!秦流金敬上。” 尤巧颜看完,便用手里的烟将信烧了。 “如云,玉竹的精神可好些了?” “还如往日一般,并不见好,太太难道怀疑……”如云欲言又止。 “你跟我久了,倒像我肚里的蛔虫!”尤巧颜望着如云轻笑了笑。 “我是太太自己人,太太尽管吩咐!” 尤巧颜自然放心如云,这么些年,如云每年跟着她上京,她若是出了十分力,如云在其中也是占得了三分,可见忠心。 “如云,流云虽是军阀里的人,却难免优柔寡断,小娘子家家的事情不必劳烦他了,我要叮嘱你只一样,流云生病并非天灾,而为人祸,外头的大夫不必再让来了,还有,盯着懿德!” “人祸?太太可是要自己亲自找这病因?”如云有些吃惊。 “鬼是自家的,还得关起门来打!” “我懂了,太太放心便是。” 尤巧颜心中自思量片刻,回了秦流金的信,瞧着如梦安全出了京,心便放下了。 眼瞧着太阳往西去了,尤巧颜心口像被烧得滚烫的水淋透一般,只觉得皮开肉绽般撕心,这紫禁城四面高墙,对她而言,高墙除了禁锢自由,更阻断了今生追寻安乐的出路。 “哎!” 如云眼里的太太是玫瑰一般娇艳欲滴的花,通体带刺,厉害绝决,偶然听见她的叹息,心头便如同深秋凋零的红叶,落寞凄寒。 “太太,我去给您盛一碗煨的乳鸽吧!” “乳鸽?盛一碗拿去给流云吧,让他好好将养着。” “是!” 如云去了厨房,尤巧颜转身关上门,她要为大帅的太太备上礼,一来为她与流云讨一条活路,二来解了心里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