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戒滑入指节的瞬间,夏尔痛得跪倒在地上。 痛至极致,他甚至产生了幻觉,看到自己成铁钩上的生猪,被血淋淋的屠刀抽筋剥骨,痛不欲生。 眼睛被额上滴落的冷汗眯住,他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唯有脑袋可以转动。 上一次戴戒指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虽然险象环生,但始终有惊无险。 想来想去,或许是因为克里斯汀夫人从旁看护的缘故。 可惜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再次降临长廊空间的红色球体,依然被一层薄冰包裹着,不紧不慢地进食着灰雾。这是夫人留下的护身符,让他不至于直面超凡力量的恐怖。 相比起之前,经过一轮提速的灰色雾团,让球体的点亮速度跟着水涨船高,至少快了近三分之一。 这是一件好事,但好处尚不足以让他目前的处境有明显的改观。 他需要将这种速度变得更快。 黑白的战争在红色球体的干扰下,再次变得动荡。 面对如有神助的黑烟,白光劣势尽显,节节败退,几经挣扎,终于在退至某个区域后,重新构筑防线,不再后退半步。 这意味着白光已经适应了这次的压力强度。 施加于弹簧的最大压力与弹簧自身的抗力达到平衡,下一步,自然是松开弹簧。 只是现在有些麻烦,过度的疼痛让他无法自如地控制手指的力量,反而是嘴巴因为剧痛而上下打颤。 那好,就用口吧。 骨质的戒指在嘴里磕磕碰碰,不一会就涌出腥甜的味道,或许是来嘴皮的破损,或许是来自指节的创口,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血淋淋的手指从嘴里退出之时,长廊空间内迎来了白光第二次激变。 相比起之前,这次白光获得的增益要稍微弱了一些,这让随之而来不良反应也相应减轻,但总体而言,依然是增速明显,这便证明了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通过自我折磨来提升实力的方法,还真是与我有缘啊。 想起过去练习“死士的勇气”那段岁月,他有些自嘲地感慨着。 疼痛虽然难受,但总比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要好。 在手指能重新自如地活动后,他再次戴上了骨戒。 …… 又经历了六次试验以后,夏尔发现暂时不用再折磨自己了。 主要原因有二。 一是经历了前后八次的刺激,白光所获得的增益已经大大的下降,几乎于无。这从他已经适应了脱戴骨戒带来的副作用就可见一斑。 如果想再利用这个办法锻炼白光,或许只能让夫人把球体上的薄冰去掉,才会有明显的效果。 这只能留待后话了。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更加直接——红球已经完全点亮了。 再次吃饱的红胖子,暂时处于人畜无害的温和状态,这便意味着它对长廊空间内的其他三者暂时失去了影响力。 无论如何,比起开始阶段,白光的流入量已经大增了一倍有余。这不但意味着原本一天仅有一次的“干涉侦查”会多出一次释放机会,还意味着原本的身体极限再次被拔高一截,能够获得更多的体能,能够释放更多的第一式战技,或者在第二式战技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从这一刻开始,夏尔渐渐开始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似乎已经开始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尽管在明面上,他还只是一个刚刚迈入中阶门槛的年轻剑士。 哦,如果只看剑士协会里的记录,甚至才初阶四段而已…… 用汗水换来的成果,会让人悠然而生一种踏实的满足感。 只是在欣喜的同时,他还需要解决一个近在眼前的问题。 烟尘的视觉障碍果然无法给高阶者带来麻烦。 钢进入夏尔所在的仓库以后,只是稍稍地搜索了一阵,就开始狂奔。 夏尔听着密集的步伐声持续渐近,感觉对方根本就是在瞧见自己所在的位置而直冲过来的。当下不敢再停留,转身,平举长剑,一下“最后的冲锋”撞开了身后摇摇欲坠的破败砖墙,放弃了第一个临时隐藏点。 第二个隐藏点依然选在了碎石废料仓库。 这一次当然不是被狠揍一拳摔进来的。 他利用战技冲锋的速度,短时间内连连砍到了仓库内腐朽的木架子,从而激起满室烟尘。 至于为什么还选在这种地方,并再次制造一模一样的烟尘效果,是因为他想验证一样东西。 他很想知道,对方是否真的能看透一切视觉障碍,直接锁定自己的位置。 这点对于他接下来的逃跑计划至关重要。 如果他无法利用视觉的盲点,给自己留下充足的缓冲时间,即便现在体能上限提高了一倍,也不足以支撑他回到总部。 验证的时刻很快来临。 钢进入仓库后,只是徘徊了片刻后,便猛地大吼一声,朝着某个方向奔袭而去。 正是夏尔所在的方向。 他心立马凉了半截,转身即跑。 不过,在这次开跑之前,他不需要再撞开砖墙了。 因为他本来就在墙外——仓库入口对着的那面墙,有一个小小的破洞,是他在巡查工场的时候留意到的。 这正是他验证猜想的方式。 从钢进入到仓库搜索以后,他与对方由始至终都隔着一道墙。 朦朦胧胧的烟尘不足以遮挡视线,那具有实体的建筑外墙呢? 西郊工坊区不乏大大小小的建筑,如果连这些地方都无法为自己提供藏身之处,那他只能钻到地底下,才能喘上一口气了,毕竟对方把自己挖出了还需要些时间, 很不幸,试验的结果证明了敌人的强大。 除了遥远距离以外,什么也阻挡不了对方找到自己的所在。 这让他既沮丧又困惑。 他实在想不明白,凭什么对方能够透过砖墙,锁定自己的位置。 声音、气味的因素他也考虑到了,所以他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已经扔了不少石子,所以他现在的制服之下,已经没有了内衬。 但是这些都无法干扰的对方,而从那边表现出的反应来看,他甚至认为,钢的听觉与嗅觉并没有特别灵敏,至少没有超出正常人的范围。 他是真的“看”到了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