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埃尔马丁,战术支援部新近出现的黑马,入职三年,上月刚刚获得中阶一段剑士资格,月初晋升一等监察员。父亲本地人,母亲为西面邻国伊巴利安人。” 米尔小姐如数家珍地报出了诺埃尔的个人资料,接着分析道:“前半段感觉你被压制得厉害,顶多也就刚刚摸到中阶的门槛;但是后半段的精彩爆发,理论上不会低于诺埃尔的段位。嗯,越来越有趣了呢……” 沉吟片刻,她拍了拍夏尔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新人,请继续努力。如果你的表现能够让我满意,说不定会考虑接受你的追求。” 我并没有说过要追求你啊! 正当夏尔无比郁闷之际,米尔小姐突然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呀”的一声连连退后,无论夏尔如何叫唤,都闭口不言,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她在忌惮些什么? “你就是夏尔兰卡斯特,对吧?” 一把生硬如铁的声音从近旁传来,夏尔猛然回头,发现仅仅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名紫发青年。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意识到对方居然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夏尔顿时警觉起来。 青年的紫发黯淡偏灰,额间用一条漆黑缎带箍紧,毛发倒竖,让原本就颇为冷峻的面庞更显煞气。 其身上穿的虽是监察院的灰红制服,但是剪裁却有些不伦不类,裤管长度只能堪堪盖住膝盖,衣袖到肘关节以后便完全消失。至于四肢裸露出来的部分,则呈现出病态的青灰色,这本是不健康的表现,偏偏手脚上筋肉虬结,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 夏尔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对方仅仅是造型略微夸张一些,身体壮实一些,他还不至于如此紧张。关键在于对方身上传来的骇人压迫感。 这种近乎窒息的感觉,他在南克勒斯执行任务期间,只从四个人身上体验过。 这四个人中,一位还在他身边,一位不知所踪,剩下两位则艾格尼丝被消灭了。 唯独这种感觉他却记忆犹新,那是一种类似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对底层生物的天然威压,是一种来自身体本能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告诉他,千万不要与这个人交手。 “我是夏尔。如果阁下是因米尔小姐而来,或许我们可以通过决斗以外的方式……” “决斗这种小孩子的游戏,我毫无兴趣。”紫发青年负手道。 不是来决斗的? 夏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发现自紫发青年出现以后,四周围观的人数在迅速减少,余下还逗留在原地的,基本都是与自己年纪相若的新人。 “那阁下的来意是?” “打一场,我让你一只手。”紫发青年傲然道,“尽管使出你最强的手段吧。” “阁下不是说过对决斗不敢兴趣么?” “战斗便是厮杀,血肉互搏,生死自负,哪有那么多无聊的规则?”紫发青年不屑道,“你最好拿出刚刚后半段的劲头来,否则即便姬丝真的喜欢你,我的拳头也不会答应。” “阁下的意思是,无规则厮杀?” “不敢吗?” “我不同意。”夏尔果断地摇头道。 “为什么?” “因为我并没有在追求米尔小姐,所以阁下的要求毫无道理。” 事实证明,实话实说对于解除误会,并不一定明智之举。 夏尔话音刚落,紫发青年的眼神变得愈发瘆人起来。 “始乱终弃,不可饶恕!”紫发青年咬牙切齿地说着,脚下前后分开,缓缓抬起了右拳。 徒手格斗? 认出对方的战斗风格,令夏尔更加肯定了某种猜测。 对方既然不惧金属兵器之利,以血肉之躯与自己相搏,那便说明他至少对自己的格斗技巧或是身体强度其中之一充满信心。 夏尔当然更希望是前者,因为如果是后者的话,单凭血肉之躯就能无惧金器之利,就他所了解,也只有高阶以上的层次才能实现。 一想起当初刀枪不入的嗜血者琼斯,以及更高层次的十四号,他顿感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即转身逃跑。 但是当他真的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两道阴沉的目光,自紫发青年死灰般的眼眸中射出,如钢钉般将他的身体死死地钉在原地。 “嚯!” 紫发青年一声暴喝,右拳化成一道残影,向着夏尔迸射而去。 对于夏尔来说,这一瞬间的时间流逝,变得极为缓慢。 就和其他围观的人一样,他也看不清对方拳头的残影。 但是他能清晰地捕捉到,那越来越近的死亡气息。他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体再不作出反应的话,大概就再也没有机会看清楚那只拳头的模样,因为当拳头停下来的那一刻,自己必然已经被轰成肉沫了。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 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颤抖,肌肉剧烈收缩在表皮起伏不定,骨头频繁摩擦在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剐蹭声。 然而这并不够。 平时足以发动战技的力量,此刻还不足以撬开对方卯下的“铁钉”。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但是力量何在呢? 这个念头一生起,巨大长廊内的空间也开始发生剧变。 灰色雾团几乎在一刹那便消耗殆尽。 失去了灰色雾团的居中调和,黑白的战争再度爆发,大量的黑烟疯狂地从窗外涌入,流速缓慢的白光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死死守着最后的防线,然后与黑烟同归于尽,化成新的灰色雾团。 可惜新形成的灰雾在形成的一刹那,便立即消失在长廊上空,于是黑白的战争持续高速进行着,让原本冷冷清清的长廊空间,发生了猛烈的震动。 受震动影响最大的,便是与唯一打开窗户邻近的另一扇。 那同样是一扇巨型的窗户,位于长廊的最底层,有一个同样大块头的锁。 夏尔多处尝试无果后,早就放弃了对它的探索,此时受到邻近震动的波及,窗扉猛烈地摇晃,锁身开始出现裂纹。 裂纹越来越多,很快如蛛网密布,终于在某一个刹那,锁彻底碎裂。 底层的另一扇大窗,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