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时微直接离开的背影,陈着撇了撇嘴,有点无可奈何。
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小意外,谁又能想得到呢?
宋时微返回原来的石梯小道,终于远离那没羞没躁的声音,刚才火辣辣绯红的脸颊,慢慢又恢复成平静淡漠的神情。
看了一眼陈着,发现他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
宋时微顿时又有点尴尬和害羞,她嘴角动了动,似乎都想骂两句陈着,但是又觉得男朋友应该也是无辜的,毕竟这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犹豫了一下,宋时微还是缓缓松开陈着的手掌,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感觉到软滑冰凉的“羊脂膏”脱离自己的手心,陈着也不以为意,在sweet姐的成长环境里,这种野外淫乱的事情对她来说多少有点震碎三观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对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一定是坏事。
陈着也一直觉得和宋时微之间有点“发乎情、止乎礼”的客套,哪怕是牵了手,那也是在特定环境下的浪漫举动。
以宋时微的这种性格,两人相处时注定就好像冰水一样纯洁,如果想更进一步,比如说亲个嘴子,还不知道要多久。
今天无意中撞破这刺激的画面,以后两人但凡见面,可能外表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指不定就会想起寂静山沟里的“巨龙撞击”声。
就好像往那杯纯洁的冰水里,加了点无色无味的春药,慢慢喝多了,总会有点躁动感的。
再下山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可能也是经过刚才的教训,再有什么宜人景色宋时微都不敢暂停脚步了。
两人都是大长腿,又是抄着小道,陈着走着走着只觉得眼前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一抬头原来已经到检票的大门口了。
看了看时间,刚好晚上8点。
来到停车场,陆曼教授就好像400米测试的体育老师,拿着手机的姿势就好像掐着秒表。
刚刚见到陈着和宋时微,她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钟?”
“额…”
陈着正打算找個理由解释一下。
结果sweet姐根本不搭理,一言不发的坐上车,很明显已经习惯了。
陈着揉揉鼻子,索性也有样学样的不解释,但是他正准备上车的时候,陆教授在旁边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一会还有事?”
“啊?”
陈着心想这个丈母娘比较心狠啊,合着刚爬完山就准备赶人啊?
哪怕我不是你闺女的男朋友,就算是个普通同学,你也至少把我往前送到地铁站吧。
实际上如果真的只是普通同学,陆曼估计能客气的把人家送回宿舍。
“不吃饭吗?”
这时,宋时微开口了。
她清清冷冷的语气里,实际上是为陈着说话,好像也在告诉母亲,两人还要一起吃饭。
“你回家吃啊,阿姨已经做好了,小陈…”
陆曼继续着“平安夜棒打鸳鸯”的行为,她瞧了一眼陈着:“应该能自己解决的吧。”
看着母亲话里话外就想把陈着赶走,宋时微也没有吵架或者抬杠,她面无表情的弯着腰,居然打算从车里走出来。
看这意思,sweet姐是打算丢下母亲,和陈着单独去吃饭了。
陆教授顿时火冒三丈,她真想质问一下闺女,在你心里陈着比我这个亲妈还重要?
为什么其他孩子18岁都过了叛逆期,我们家从小到大一向听话受管教的闺女,怎么谈个恋爱突然就叛逆起来了呢?
陈着眼看不好,赶紧站出来平息纷争。
他拦住要下车的宋时微,礼貌的对陆曼说道:“陆教授,我也不太饿,要不我们就先回学校?”
宋时微怔了怔,她以为陈着是不想自己夹在中间难做,所以才向母亲妥协。
陆教授看到陈着“主动服软”,以为自己在和两个年轻人的争斗中赢了一局,心中消气了不少,于是挥挥手说道:“那你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于是,三个人又走了一遍来时的路。
陆曼开车时,不经意的打量着闺女,发现她衣服没什么手印、头发也没有特别的蓬松、唇边也没有吮吸的痕迹…
就连在车上,两人也没有太多交流,闺女默默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陈着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发信息。
陆曼逐渐放下心,微微和陈着这两个多小时在山上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其实只是表面上没发生,两人不仅牵了手,还看了劲爆的A片。
陈着看手机是想知道俞弦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她们的晚餐好像也进行到尾声了,正要对作品进行指导和点评。
“时间好像有点紧张。”
陈着心里略有些不安,因为按照鱼摆摆的性格,她可能那边一结束立刻就会给自己打电话。
刚开始一两次不接,她可能不会怀疑什么,但是次数多了,就算是笨蛋美人,她也有着女人的第六感。
不过烟花都已经买了,陈着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于是在快要到达中大的时候,陈着发个信息让张广峰把烟花搬到校门口。
10分钟后,沃尔沃缓缓停靠在路边。
陆曼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陈着,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陆教授稍等一下,能不能打开后车厢。”
陈着突然说道。
“打开后车厢做什么?”
陆曼不明所以的问道。
陈着腼腆而温和的笑了笑:“我提前给宋时微准备了礼物,买了一些烟花,打算平安夜放给她看的…”
陆曼愣了一下,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陈着回学校并不是“服软”,只是想着拿烟花而已。
又被骗了!
“广州哪里有能放烟花的地方?”
陆曼厉声说道,“放烟花”是多浪漫的一件事啊,她根本不想发生在闺女和陈着之间。
但是宋时微呢,她又惊又喜的看向陈着,其实今晚sweet姐已经很开心了,只是都藏在心里而已,没想到陈着居然还藏着一个更大的礼物。
“陆教授。”
陈着和和气气的对陆曼说道:“厦滘的城中村有一段是靠着江边上的,而且离我们学校也非常近,可以在那里放烟花,一般警察也不会管村里的闲事。”
“你…”
陆教授没想到陈着连放烟花的地址都找到了。
她很想把陈着直接撵走,但又不得不顾忌闺女的态度,实际上宋时微的态度非常坚定,她淡声问着陈着:“烟花在哪里?”
“我让同事拿过来了。”
陈着看了一眼陆教授,指了指说道:“就在那。”
陆曼顺着视线看过去,学校外墙的某个地方,果真的摆着四盒烟花,还有个二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守在那里呢。
现在就是这个情况,烟花已经准备好,闺女好像铁了心要看,陈着也是一脸的诚恳…
如果不答应,陆曼毫不怀疑闺女仍然会直接下车。
陆教授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转过身没再说话。
这就是最清晰的暗示。
陈着马上不再啰嗦,直接下车走到张广峰面前。
“老板。”
张广峰依然殷勤的打着招呼。
“辛苦伱了,从4点多一直等到现在。”
陈着客气的说道。
“老板您说的哪里话。”
张广峰刚要讲点场面上的谦辞,就看见陈着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先不聊这些,指了指沃尔沃的后备箱。
张广峰立刻会意,麻溜的和陈着把四盒烟花搬了进去,然后陈着上车离开,徒留张广峰一个人在原地站着。
“喂,老婆。”
目送着suv越来越远,张广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我现在准备回家。”
“这都几点了,买的电影票都过时间了。”
听筒里传来妻子的抱怨:“说好一起过平安夜的,你怎么突然加班啊。”
“老板交给我一点任务嘛。”
张广峰笑呵呵的说道:“从反馈来看,老板应该还是挺满意的,错过一场电影算什么啊。我相信我的眼光,只要把这个年轻老板服务好了,以后电影院我都能给你买下一座…”
“吹吧你!”
妻子啐了一口,打断张广峰的自吹自擂:“赶紧回来吃饭,饭菜都热了两遍了。”
“我去锁个门就回来,还有…”
张广峰刚刚还气势磅礴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琳琳睡了吗?”
妻子告诉他:“刚刚喝了奶,在外婆怀里哄着呢。”
“好”
听到女儿睡了,张广峰就连挂电话的动作都下意识的轻拿轻放,好像担心隔空吵到她。
大概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上学、加班、奋斗、还有孩子。
张广峰和妻子从高中时就认识,这么多年了,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变,就是年龄变了。
实际上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厦滘的城中村确实离着中大南校区很近,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不过,这个地点显然不止陈着一个人知道,就在一段裸露着没有围栏的珠江边上,约莫有十几个年轻人都汇聚在这里放烟花庆祝平安夜。
十几支烟花直指天空,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赤橙黄绿青蓝紫,把夜空装点得亮如白昼。
宋时微下车后,凝视着漫天的金色大雨,如同在银河里溅起的浪花。
她并非没有见过烟花,但是小的时候,母亲教育自己说烟花只是昙花一现的产物,所以做人做事不能学习它,只追求霎那间的美丽。
宋时微虽然把这些话都记住了,但是也会奇怪,只是看烟花而已,为什么母亲要上纲上线拔高到这样的角度。
后来慢慢长大了,宋时微明白这就是母亲的教育方式,她习惯以爱的名义,向自己灌输着严厉而带着枷锁的理论。
这种感觉就像是拼命的向自己输入氧气,以至于都要窒息了,但是母亲都不知道把掐着脖子的手松开一点。
再后来,宋时微对烟花已经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思,甚至对一切都比较淡泊。
直到陈着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