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等到青鸾的答案。 就在我抛出问题的瞬间,这个黑漆漆的虚空忽然开始崩裂。 先是她身后的命运之河静止下来,身旁那盏烛火也停止了摇曳,我能看见青鸾的嘴唇动着,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似乎也观察到了这种变化,没有再说下去,目光渐渐变得暗淡,伸手朝我轻挥,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情绪。 从她的口型中我读出了最后两个字:保重。 ‘咔嚓’一声,面前那张脸碎裂、像镜子一样分成两半,紧接着整个空间开始分崩离析。 周围的一切都在破碎,化成点点光芒,渐渐隐没在黑漆漆的虚空。 等到最后一个光点消失,我的意识忽然感觉到一阵拉扯,场景像穿越时光隧道似的不断变幻,等再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申公序那张大脸。 “操,可算醒了。” 他一个大嘴巴子呼上来,好悬没给我脖子干脱臼:“醒醒,起来精神精神,两边眼瞅要打起来,你再不醒黄花菜都凉了。” “凉不凉你也不至于扇我嘴巴子啊。” 揉着脸蛋从床上坐起来,我没好气儿的瞪着申公序:“你怎么在这?” “还我怎么在这,我不在,谁能给你飞魄散的魂儿弄回来? 为了忙活你这点破事儿,我跑到什么梵蒂冈杀了十几个祭司,把他们的灵魂之力抽出来放到你身上,要不然你就搁床上躺着当植物人吧。” 他一边抱怨,一边整理散落在床边的玉坠、骨头块之类的法器。 不过收拾着收拾着,申公的动作忽然停滞,抬起头,用那种特严肃的语气问我:“不对,你谁?” “我顾言啊。” “你不是顾言。” “我就是顾言。” “你少在这跟我俩装犊子。” 他一把薅住我脖领子,那语气简直是声色俱厉啊:“说,你是从哪来的孤魂野鬼?想借顾言的尸还魂,那你可来错地方了。” “大哥我真是顾言。” 轻轻拍打两下他的手,我特诚恳的解释:“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灵魂波动跟以前对不上,但这是因为中间出了点岔子,我不小心跟心魔合体,魂魄完整了。” “撒谎。” 看申公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相信,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心魔的意识明明还在,顾言的意识却不见了,你把它弄到哪儿去了?” “哎,我懒得跟你解释。” 换了种思路,我这次直接问他:“申公序,你不是民国那会儿出生的吧?我从你的灵魂波动里看出,你至少五千年前就存在于世上了。 精通鬼神之道,平时钻研的又是体术,身上还有刑天大神的残魂,你是申公犴的后人?要认真算起来我跟你的先祖还是同辈,不过咱俩这关系称呼啥的就无所谓了,以后各论各的,我喊你哥,你喊我祖爷爷,啊?” 申公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只苍蝇似的。 他吧嗒两下嘴儿,皱着眉头,从牙缝里蹦出一句:“祝融驳?你还真拿回从前的记忆了。” “是,不过影响不大,你以后还把我当成顾言就是了。” 申公没吭声。 他反手把那些法器收回去,一屁股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皱着眉头寻思了半天,目光闪烁着,也不知道咋寻思啥。 过了足足快五分钟,他才长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也好,这样就不用我整天催着你结婚生孩子了,知道自己是巫,是祝融家的正统后裔,复兴巫族的担子你总得接下来吧?” “嗯,我心里有数。” 也没给申公正面回答,我随口敷衍过去:“给我一根呗,我也想抽了。” “最后一根,你先抽着,我给你讲讲这几天的事儿。” 他把烟和打火机一起扔过来,又端起手边的茶杯:“那天你跟叫三妙的娘们儿动完手之后就昏迷了,等了三天看你没醒,佟若卿那丫头有点着急,火急火燎的让卓逸手下那个佘罗把你送到东正教廷。 结果教廷那个废物牧首,连带着三个红衣主教共同举行仪式也没能把你的魂儿给招回来。 后来没办法了他们就只能回国找我,我巴巴的连夜坐飞机去梵蒂冈杀了十几个祭司,把他们的魂魄轰碎了放你身上,这才把你给救回来。” “不好意思啊大哥,又折腾你一趟。” 我嬉皮笑脸的问他:“这样吧,你看你想要啥?是大衍星图啊,还是祝融家的其它巫法,尽管说,祖爷爷这次说啥都得好好感谢感谢你。” “你他吗能不能正经点?” 给申公气够呛,把面前那把椅子踹到一边:“非得占我便宜?” “哎呦这不是开个玩笑吗,你咋还急眼了呢?” 我慢悠悠的下床穿鞋,走到他对面坐下:“那咱们现在还在东正教廷?若卿和卓逸呢,他们在不在?” “早走了,跟那个什么,哦对,叫索菲亚的圣女,去西欧跟西方教廷谈判去了。” 他把手中的烟头掐灭:“你醒了,记忆也恢复了,这边用不着我了是吧?要是没啥事儿,等晚上我就买张机票回国,那边挺多事儿等着我呢。” “别啊,来都来了,那成人用品厂没你倒闭不了。” 我拽住申公的胳膊:“问你个问题。” “问。” “顾言真不是你儿子?” “你他吗有病吧?别跟我俩搁这儿没屁格楞嗓子。”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可转瞬间脸上又冒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不是拿回以前的记忆了么?” “拿回来了啊。” “拿回来了,还没想起来顾言是怎么回事儿?” 他这话给我说迷茫了:“我应该想起来吗?” “不知道,别问我,跟我没关系。” 申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这笔糊涂账可别把我牵扯进去,到时候好人没做成,再溅我一身血可犯不上。”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想要往外走,但星力已经在我的指引下笼罩住了整个房间。 “申公序,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明白,要能走出这个屋我算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