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可还记得,去年弄得妾身身份不明,可是来自眼前态度一派和善的曹郑不认同。
曹劲亦不为曹郑的态度所动容,他拱手再行一礼后,才携甄柔到左首的席上坐下,面上也依旧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时已过酉正,早该用暮食了。
如今主宾已到,随侍在曹郑身侧的安内侍,不用曹郑吩咐,已经悄然退下去吩咐上菜。
只在这时,茶当是烹煮好了。
甄姚右手执长柄杓,左手捋如云的右袖,从茶釜里舀起茶汤,捧于双手,尔后款款起身,转到曹郑跟前奉上,“君候,请用茶。”
茶香四溢,女声如歌。
一套舀茶、盛茶、端茶、敬茶的动作流畅似行云流水,动人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观之,让人只觉赏心悦目。
曹郑眼露欣赏,接过茶盏,低头,闭眼,于茶盏前轻嗅了一嗅,方一口轻砸似试了试茶温茶味,继而将茶汤一仰而尽,脸上随之露出一抹满意之色,侧首道:“阿姚,每次饮你烹煮之茶,都如若一次惊喜。你今日烹煮的茶汤,就比以往更清冽醇香。”
甄姚已回到侧首的席上坐下,听到曹郑亲昵地喊她“阿姚”,也不见意外。
只是对曹郑的夸赞,似遇到什么高兴地事般不禁微微一笑,才自谦道:“君候谬赞了,阿姚今日能烹煮出此茶,还是沾了安内侍的光。”
说人人到,甄姚说到这些话的时候,安内侍正好从外面进来。
听到自己的名讳被提起,安内侍却恍若未闻,径自走到曹郑身侧侍立。
曹郑也不知似被甄姚的话勾起了好奇,还是不忍甄姚被冷落,他“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甄姚也不在意自己被安内侍无视,她还朝安内侍的方向笑看了一眼,才回道:“今日所烹煮的茶汤,乃是先前阿姚过来时,安内侍所赠的茶饼烹煮。据说此茶饼乃蜀地蒙山顶上茶,传闻蒙山顶上常年云雾缭绕,幽静清冷,此等香云雾覆于茶叶上,使烹煮的茶汤味甘而清,色黄而碧,属茶中上品。”
声如珠落玉盘,将缘由缓缓道来,落在耳里只觉神台一明,脑中也格外清醒。
常年被头痛折磨的曹郑不由惬意地眯了眯眼,尔后方对甄姚摇头笑道:“阿姚,你感谢错人了,能让你一品此茶,乃是老夫知道你喜茶懂茶亦擅茶,昨日正好有人孝敬来几块蜀中的茶饼,我才特意吩咐安内侍今日与你。”
甄姚慧黠,当下从善如流地谢道:“那就再多谢君候赠茶。”
自古以来,对于功成名就却步入中年之后的男子而言,妙龄女郎,尤其是才情容貌样样俱佳的妙龄女郎恭维,总是能让他们开怀。
曹郑也不列外,当下哈哈大笑,“老夫乃一粗人,哪里懂什么茶,还是跟着阿姚才知饮茶之妙,有好茶自当赠予你,才是物尽其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旁若无人般,来这半个多月来,当是相处融洽。
甄柔默默看在眼里。
曹劲却忽然说道:“我记得父亲以往不喜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