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小溪边,人荒马乱,她未去注意江平,此时看到眉目清秀的江平,甄柔心里不觉一默。
下意识微微侧,见随侍侧后方的阿玉,已经低眉敛目的深深垂。
且是她自私吧,如今的局面,她和薛钦绝无可能,阿玉和江平也只有就此罢了。
不由地甄柔有些后悔,及笄之前,她不该听了薛钦的话,就兴致冲冲的问阿玉,把她嫁给江平可好?
那日阿玉虽未回应,她却犹然记得,那个红日截了半窗的下午,一脸娇羞的阿玉。
“柔儿!”思绪怅然的瞬间,薛钦迫切的声音从庭院传来,接着就见一袭褒衣博带、头戴金冠的薛钦,阔步而来。
甄柔敛回飞远的心思,看向薛钦的方向,曲阳翁主随后而至。
她不理会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薛钦,只是缓步走到曲阳翁主的面前,敛衽一礼,道:“母亲,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也算是彻底做一个了断,所以请母亲允许女儿与薛世子单独一谈。”
曲阳翁主本意是不愿甄柔再与薛钦有任何牵扯,毕竟薛钦一个多月多已经成婚,甄柔背了其前未婚妻之名已是诸多受累。
如今,若再有任何流言传出,甄柔不仅后面的婚事不易,只怕婚后其夫婿也难免不介怀。
不过听了甄柔的话,转念一想,甄柔才是当事之人,让她与薛钦做个了断也好,少时情爱总归要有个结果。
曲阳翁主认为甄柔既然能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也当相信自己的女儿可以妥善处理这段关系,只是到底恨薛钦如此明目张胆寻来,其心简直可诛,这分明是让甄柔授人话柄!
心里不忿,曲阳翁主忍不住怒对薛钦。
她恨声道:“薛二郎!我原先还不知你如此卑劣!你今天带这么多人上来做什么?是想彰显你薛家的权势?还是想败坏阿柔的名声!我告诉你,哪怕是让阿柔绞了头做姑子,我曲阳也不会让女儿跟你!”
甄柔闻言愕然。
先前她满心都是曹劲的事,未思索薛钦为人一贯低调,今日为何会如此大张旗鼓,只当是有追查曹劲之意在。
此时听得曲阳翁主一说,心里已然明了。
她知道薛钦有他的抱负,而如今稍有权势的男人,又有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对于薛钦另娶邓女,她已经释怀了,只是她未想到,薛钦竟然对她使出这样下作手段。
不过想到前世种种,想到甄志谦的一意孤行,忽然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此时此刻,甄柔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有些苦,有些涩,却莫名地觉得解脱了。
而薛钦已位居世子高位,如今身边都是奉承讨好之人,乍然听到曲阳翁主一番痛骂,他目光冷了下来,只是感受到甄柔不可置信的目光,他好似被一泼冰水从头浇了下来。
他狼狈垂眸,双手在宽幅大袖中紧握成拳。
他知道自己此举卑劣,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只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日定会弥补甄柔。
如此心念之下,薛钦目光平静地抬眸看向曲阳翁主,将一切痛骂置若罔闻,只是道:“请翁主让小侄与阿柔单独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