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瑟罗非不知道自己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过了多久。 她靠着那层看不见的屏障,望着空无一物的对面,有些烦躁地揪了揪头发。 尼古拉斯已经回去了。那会儿,他的“身体”突然飞速变淡,他只来得及隔着屏障轻轻吻了吻女剑士的额角,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空间。 而那扇能够看到鸟钻石镇的水幕也再没有出现过。 尼古拉斯在的时候,时间还不算难熬。可一旦这唯一的同伴走了…… “哎。” 女剑士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罗列自己大大小小的愿望。 她摸不清自己的躯体能够承载多少神力,对于什么量的神力能换什么样的愿望,也一无所知。 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多的做着准备。 …… 某一天,她从迷迷糊糊的浅眠中惊醒,并感觉到一阵不可抗的拉力。 时候到了! 瑟罗非站了起来,心跳如雷。 她被那股力量牵扯着一路往前,而她周围的世界就像滴进海中墨汁儿,迅速地化开。 前方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她在刺目的强光中闭上了眼。 “谢谢。”她说。 没有回应。 但她知道祂一定听见了。 —————————— 在那个奇妙的空间里时,瑟罗非多多少少,一直有些忐忑不安。 巨龙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意识回归之后,她必须抓住那千钧一发的时间将愿力刚好耗空,否则就要炸成一朵不怎么好看的皮肉烟花。 先不说这时机是多么的转瞬即逝,假设她许的愿不太刚好,体内的神力剩下了一点,她就又会陷入力量博弈的死循环;假设她许的愿望太大了,体内的神力不够转换,那下场必然也是相当凄惨的。 心疼自己的小命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清楚看到她的亲人同伴们为此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在做无用功,她也还是一刻不停,尽己所能地做着准备。 况且一路磕磕碰碰走到这一步了,女剑士可不会甘愿在没拿到剑士执照的状况下黯然离场! 然而,当她真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她恍然发现—— 自己想多了。 这稍纵即逝的一瞬的确很短暂,短暂得让她甚至来不及睁开眼;可就在她的意识彻底回笼的一瞬间,她清晰、笃定地明白了自己能做到什么,以及自己要做什么。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她没有睁开眼,却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她没有行动,却仿佛化身为风,游历了从古至今的时间。 她“看”向那片黑色的丘陵。 这片土地似乎总是这么黑漆漆的。这黑色起先歌颂着丰饶,后来又代表着战争和死亡。 所有生灵都忘了,这片土地的深处,始终沉睡着不熄的火焰—— 让它苏醒吧…… 让他们苏醒吧!!! —————————— 女剑士在有些炽热的阳光下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一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手是好的。脚也是。 她就像是睡了个饱足的觉,除了还未退散的慵懒,并没有任何不适。 体内那股强势的力量不见了。 一点儿没剩。 她咧了咧嘴,开开心心伸手去掰床头凸起的鹰头雕饰—— “咔。” “……呃。” 好吧,看来壁障碎片对她身体的改造并没有跟着还原。她以后还得拿出对待老祖宗的态度,小心伺候着刀,叉,椅子腿儿,床板,小型船的桅杆……一切比她腰杆细的东西。 她一手将鹰头丢到了床底下,一手举起靠在床边的大剑掂了掂。 然后她摈住呼吸,抓着大剑猫到了窗口。 顺利死里逃生并完成一项(或许不止一项)壮举,并不能让贪生怕死的女剑士放松哪怕一丝警惕。 要知道,她醒来之后就没看到哪怕一个熟人,甚至没有听见任何对话声、脚步声。 周围安静得不行。除了夏日惯有的、聒噪的虫鸣和偶尔的鸟叫,连风声都消失了。 ……是个闷热的天气啊。 瑟罗非彻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距离她上次从另一个空间看到她的伙伴们,距离尼古拉斯康复回归,又过了多久。 她不知道外面的环境怎么样了,期间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发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虽然这个房间的布置和她看到的极其相似,但……万一呢? 所幸这间屋子的方位不错,它建立在一个平缓的小坡顶上,坡底往外百来步的距离有一道坚实的红砖围墙,和一扇看着很新的绞花生铁大门。 瑟罗非将自己藏在层层叠叠的窗帘中间(免不了闷声打了几个喷嚏),耐心等了一会儿。 没有多久,门口真的来了两个陌生家伙。 两个非常结实的中年男子。他们的身板儿哪怕丢到海盗堆里,也相当能看。 那两人发现了门上的大锁后,相互商量了几句,就一前一后、轻轻松松翻过了至少三人高的围墙。 “呵,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海盗姑娘愤愤地想着,盯着东张西望、直直向她窗台下边走来的两人,团身,小臂与腿后肌肉猛地绷紧,再松身—— 她猛地跳了下去,闪着寒光的黑色剑锋一点儿没有偏差地向对方的脑袋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