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市第三人民医院。 康复科特级病房。 病房里面,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躺在床上输液,老人目光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彩。他看到轻轻推开门进来的唐雨溪和隋戈两人,微微笑道:“小溪,你怎么把咋们东大的‘野草哥’给领来了呢?” “真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有名呢。”隋戈厚着脸皮笑道,仔细看了看床上的老人,然后惊道,“您真是许衡山,许老教授吗?” 隋戈的激动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东大的教授当中,资格最老、最受尊敬的教授,就是这位许衡山,许教授了。在隋戈心中,这位教授也是一位真正值得自己去尊敬的人。 许衡山是新中国最早的一批农业专家,正是由于这一批老专家的辛勤努力、无私奉献,才解决了华夏十亿人口的吃饭问题,对于这样的人,隋戈是由衷地尊敬。 如今,虽然许衡山因为年龄的关系退休了,但他仍然是中科院的终身院士。 可是,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的老教授,如今却躺在了病床上,饱受疾病的折磨。 “当然是了,难道还有谁敢冒充我外公么?” 一旁的唐雨溪横了隋戈一眼,然后向许衡山说道,“外公,我是让隋戈来给你治病的。他家祖传的膏药很灵验,一贴上就好了。” “是吗?”许衡山奇道,“没想到‘野草哥’不仅草养得好,竟然还会行医啊。” “略懂皮毛而已。”隋戈在许衡山面前还是很谦虚的。 “既然小溪这么信任你,那我也相信你。”许衡山果断地说道,“小溪,那让护士过来拔针头吧。” 唐雨溪按了床头的红色按钮,很快一位穿着粉红护士装的小妹妹便走了进来,听见许衡山要拔针头,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在唐雨溪的坚持下,只好将主治医生李鸣意叫了过来。 当那位李医生走进病房的时候,隋戈和唐雨溪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面包含着同样一个意思:这世界真小啊! 原来,这个李鸣意李医生,竟然就是在火车上跟隋戈较劲的那位青年医生。 所谓“冤家路窄”,果然如此。 李鸣意走进病房,见到隋戈和唐雨溪,也是十分地诧异。上一次在火车上,年轻有为的李医生惨遭隋戈羞辱,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所以李医生怎么会忘记隋戈这个大仇人呢。 “原来是你这小子在这里捣乱啊!” 李鸣意一看到隋戈,眼中就射出了仇恨的目光,“这里可是医院,如果你敢干预医生的正常治疗,我可以叫保安请你出去!” “这是病人的要求,而不是我要强行干预。”隋戈淡淡地说道。 以隋戈现在的道行,根本就不会将李鸣意放在眼中。 李鸣意见隋戈不服软,只得向许衡山劝说道:“许老,你这腰肌劳损可是老毛病了,一定要坚持治疗,可不能听信谗言,半途而废啊。我们医院为你安排的治疗方式,都是科学合理的,如果你现在放弃治疗,接受一些江湖郎中的诊治,很可能会加重病情呢……” “拔针吧。”许衡山果决地说道,他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更改。 更何况,相对于李鸣意和唐雨溪,许衡山自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外孙女。还有,就是许衡山对“野草哥”这位小伙子的印象很不错,认为他是一个实诚的年青人。 李鸣意本想借机教训一下隋戈的,但是却没想到人家病人根本不配合,不由得有些急了,又道:“许老,您是一位科学家,应该知道医学和科学一样,都是非常严谨的学问,容不得乱来的——” “够了。”许衡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鸣意的话,“我是科学家,但并不代表我怀疑一切传统医学。况且,这已经是我第九次因为同样的毛病住进你们医院,所以我对你们的诊治方法实在是失去了信心。” “但是——”李鸣意似乎还试图劝说。 “拔针!”许衡山冷哼道,如果不是因为一移动身躯就会产生剧烈疼痛的话,只怕他已经亲手拔掉了手腕上的针头了。 李鸣意不敢再坚持了,只得让护士拔掉了许衡山手腕上的针头,然后向隋戈说道:“小子,你现在满意了?不过,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么以后如果发生病情恶化的话,可都跟我们医院没有任何关系了。” “放心,我马上去办出院手续。”唐雨溪似乎也不想跟李鸣意再废话,然后她望向隋戈,“等我办完出院手续,希望你已经治好了我外公。” “放心,没什么难度。”隋戈冲着唐雨溪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唐雨溪出了病房,李鸣意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尽管知道隋戈的狗皮膏药有些邪门,但李鸣意还是希望隋戈失败、出丑,这样的话,他便可以当面将隋戈奚落一番,找回上次丢失的脸面。 只是,隋戈会给他机会么? 隋戈没有理会李鸣意,打开背包,取出了一张狗皮膏药,然后向许衡山说道:“许教授,我这一贴膏药贴上之后,至多十五分钟,您就能下床活动了。” “狗皮膏药?”许衡山微微有些诧异地望着隋戈手中那张黑乎乎的狗皮膏药,然后洒然笑道,“没关系,只要能够治病,那就是好药!” “您老的胸襟,可比唐小姐大多了。”隋戈说道,想起当时唐雨溪在火车上排斥狗皮膏药的情形,觉得很是有趣。 随后,隋戈将狗皮膏药在手掌中大力搓动了几下,化开药力,然后撕掉封皮,啪地一声贴在了许衡山腰部疼痛的部位。 “好热!” 当狗皮膏药贴在皮肤的瞬间,许衡山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原来之前隋戈的大力搓动,几乎将狗皮膏药上的膏药完全搓热了,这是为了化开药力,节省治疗的时间。 “好凉!” 片刻之后,许衡山又低呼了一声。原来药力渗透到皮肤下面,却又带来一种清凉之意,这股清凉气息所到之处,疼痛的感觉迅速衰退。 五分钟过后,许衡山已经能够稍微活动了。而之前,他只要稍动一下,便会疼得直冒冷汗。 十五分钟过后,许衡山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困扰了多年的病痛,似乎顷刻之间完全消失了。 病去如抽丝。 此时,许衡山终于体会到这种感觉了,这些年来,他从未觉得腰部有今天这般轻松过。 隋戈和他的狗皮膏药没有让唐雨溪失望,当唐雨溪回到病房的时候,许衡山已经在病房中活动身体筋骨了,并且跟隋戈在谈笑着什么。 看到这场面,唐雨溪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这个微笑被隋戈捕捉在眼中,只觉得如春风拂面,暖人心脾,又如夏日山林中的潺潺溪流,清澈而纯净,一时间隋戈竟然有些呆了。 “野草哥,走吧。”直到许衡山拍了拍隋戈同学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脑子当中唐雨溪那明媚一笑的样子却挥之不去。 难道,这就是初恋的感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隋戈同学的初恋,似乎来得比别人都要晚一些啊。 “请等一下——” 这时候,一直呆在病房中的李鸣意忽然开口,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随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向隋戈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隋先生。之前我对中医和您的膏药产生了怀疑和偏见,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希望你见谅。” “算了,我也不介意。”隋戈不以为然道,对于李鸣意,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隋先生能够答应。”李鸣意又道。 “说吧。”隋戈强自按捺住性子。 “希望隋先生不计前嫌,能够送我两张膏药,我母亲其实一直都有风湿的老毛病。”李鸣意说道。 “送?你面子可没这么大!” 隋戈心头冷笑了一声,口中却笑道,“送你两张膏药其实也没关系,但你也不能让我亏本吧?我的膏药成本价五百,两张刚好一千块呢。” 李鸣意眼中寒光一闪而过,然后笑着打开了钱夹,从里面取出了一千块递给了隋戈。 隋戈欣然笑纳,丢了两张膏药给李鸣意,然后向唐雨溪递了一个眼神:“瞧,我这膏药可不是九块九就能够买到的。” 唐雨溪撇了撇嘴,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