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留下一名护卫带路,自己上轿先行离去了。 紫竹与慕容雪带着小乞丐找到他弟弟暂住的地方,就是一个桥洞下的一床破草席。边上还有数个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或坐或卧挤成一堆,黑暗潮湿的空气里散发出一股股腐臭,薰得二位姑娘直皱眉头。 那般乞丐猛然见到两个如瓷般的美人大驾光临,纷纷站了起来,慢慢地朝他们拢来,那护卫一跃上前,手持腰间的刀柄,倒是唬得他们后退了几步,不敢继续造次。 紫竹心下想,这倒是挺省事的,自己还从来没享受过有保镖的好日子,这下好了,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小乞丐甚是开心,跑到蜷成一团的小小的黑影处,将弟弟摇醒,“快起来,弟弟,有人收留我们的了,我们换个地方,不用再饿肚子啦。” 那小家伙许是饿得久了,全身无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小乞丐忙将那块黑馒头塞到他手里,“快吃,吃了就有力气了。”可搀扶着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拦下,“慢着,说走就走,还没有规矩了?” 小乞丐哆嗦了一下,嗫嚅道,“我们,我们不想在这里呆了。” “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不呆可以,这个月的份子钱要交足了。”原来是刚刚那位街上的中年男子。 “之前的不是都交了吗?今天实在没有了,只有这块馒头。”小家伙的声音越来越低。 紫竹甚是气恼,再看周围的流浪汉,没一个敢站出来反驳的,都蹲回了原位。看来,这是这里的头了。 她正要向前一步,却被侍卫拦下,只见他刀光一闪,那恶棍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就已经尸首分家了。 众大乞丐大惊,骇得瑟瑟发抖,慕容雪忙拉过小兄弟俩,不让他们再看,心里却甚是有些讶异,那人还不算十恶不赦,教训下也就是了,何至如此草菅人命,出手狠辣。她不禁多看了那护卫两眼,除了面无表情,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一路上,大家都还在刚刚的情景中没缓过神来,一路上都没人再说话。两个小乞丐更是紧贴着紫竹,不敢往那护卫身边多走一步,到了一座府院门前,抬眼一看,门楣上惠亲王几个字遒劲有力,两只狮子呲嘴怒视,一分威严自是不言而喻。 原来是惠亲王府,那么刚刚那位就是惠亲王了。紫竹知道问也是白问,那侍卫一路上表情僵硬,拒人于千里之外,估计是什么都不会说。 进了府里,看到大堂居中,东西两侧各有门墙,朝里望去,各是另一番天地,只是侍卫一声轻咳,众人也不敢东张西望。 在正堂的前面,一座假山流水如屏风般挡在前面,奇峋怪石转着水流小瀑布飞泻而下,边上种着的两株金桂飘香沁鼻,令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那房屋从窗棂到门框全部使用雕花工艺,朵朵花式各不相同,令人眼花缭乱,其他的倒看不出什么豪华之处。进了那屋,也只是极普通的居家装饰,唯一的点缀品就是正中茶几上的花瓶了,那是最寻常的款式。那侍卫叫家仆把管家叫来,而后让他们稍坐片刻,就自行离开了。 大家在屋里坐着无聊,开始还不敢乱动,时间久了,就四处看看,不曾想那屋还有另一扇门,推了开去,不禁让紫竹倒吸一口气,前面看着朴实无华,让人觉得这亲王府也太过简陋,不曾想原来精彩之处在后面。 那□自成一番天地,豁然开朗,整个王府建筑分东中西,这中路院落为亲王府主建筑,从这儿望去,只见楼阁屋顶透过树丛错落交叠,却又看不分明,中间是个大花园,如入鸟语花香之境,周边藤萝爬墙开出各色花朵,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只见廊回路转处,亭阁若隐若现,一条绕宅河如月牙般顺沿着建筑潺潺而流,阳光从树荫处泻下,如金碎子般散落得四处皆是,一阵凉风袭来,引得树叶沙沙,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小乞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立马迎着鸟鸣声冲出去嬉戏才好。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来了个穿着考究,着京城里大户人家才买得起的丝绸裙袍的男子,后面跟着个老婆子进来了。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各位,皱了皱眉头,转身对老婆子说,“王妈,你先带这两个小家伙去换洗一身衣裳。” 小乞丐不舍地回头望了望紫竹二人,见她们点点头,示意不用害怕,方才跟着那老婆子下去了。 “二位小姐,鄙人姓秦,是这里的管家,王爷正巧有事出去了,今日怕是不便与二位叙谈,不如两位先随我入堂歇下如何?”秦管家的态度倒显得不卑不亢,像是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就有劳秦管家带路了。”慕容雪微微道了个福,客气了一番。 穿过花园,秦管家带着她们往东路厢房走去,在穿过一进内院后,在两间厢房前停下,“二位小姐请暂时在这客房里委屈一下,有什么需要,一会儿我会让服侍的丫环过来,你们只管吩咐就是。如果没别的什么事,在下就先退下了。” “也好,那么,请秦管家在王爷回来的时候打声招呼,我们也要向他表达收留美意。” 等到屋里只剩紫竹与慕容雪二人了,慕容雪才嗔怪地看了紫竹一眼,“你怎么就应承了住到人家家里来了。” “这不是很好么?”紫竹眨眨眼,环顾了下周围,“你看,这么宽敞的房间,又有吃,又有人侍候,不比你住旅馆来得强么?” “你又怎么知那是王爷?” “这我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 见紫竹神秘地扮个鬼脸,慕容雪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明白了,你这丫头是有预谋的,我只不过不小心被你利用,成了你的幌子了。” “好妹妹,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是不是你们慕容家个个都是人精啊?只可惜你那哥哥没把这些心思放在正道上。” 一提起慕容上航,慕容雪全是感叹与伤怀。紫竹见她情绪一下子就陡然急转而下,吐吐舌头,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姐姐不是与欧阳公子在一起的么?现他在何处?”慕容雪仍是念念不忘欧阳凌枫,当初他下山时,以为自己与他今生都不可能再相见,不曾想,自己还会出了山谷,真是世事难料啊。 不提紫竹都忘了这茬,一提起欧阳凌枫,又是一肚子的气。她没好气地将眼睛朝上一翻,“他好着呢,这会儿正与那李大小姐卿卿我我,哪有空理我们。” 慕容雪一听这话,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原来他心有所属,那李小姐果是花容月貌,莫说是男人,即使是女人,都忍不住心生艳羡,且又是大家闺秀,自是一股气质难掩,令人难以抗拒,欧阳公子与她两情相悦,也算是男才女貌,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想到此处,不禁黯然失神。 “只是我那嫂嫂却又是为何?”一想起程凝儿,紫竹自是免不了一番哀叹,相形自己,若是欧阳凌枫与自己能有他们之间那样感情的十万分之一,只怕都心满意足了。 罢了罢了,都是痴心妄想。于是,她便将赵一凡与程凝儿之间的事细细地说与慕容雪,两人自是免不了一番的唏嘘。 “只是可怜了我那嫂嫂,嫁进慕容家后没过上几天的好日子,我二哥就撒手归西,留得她一个应对那个畜生。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找到个真爱,却又如此遭遇,可怜可叹了她一生如飘零的繁花,开得娇艳动人,却红颜薄命,凋零逝水。”说着说着,不禁又是珠泪成串,感怀命运不公。 “你也别太伤心了,对她来说,这或许还是种解脱。”紫竹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她还没告诉她程凝儿是如何险入赵老爷的色爪的呢。在她看来,程凝儿这样的女人太过于惹目,过于招蜂引蝶,就不适宜活在人间,否则,就算逃过此劫,也必定不会有什么开心的结局。除了赵老爷,不是还有一个殿下正垂涎她的美色么? 两人如此这般地叙着旧,王府的书房里也是不安静。 “王爷让这二位姑娘住府上是意欲何为呀?”说话的正是酒楼里侍候在身边的一位护卫。 “你没看出来吗?刚才在街上,我就瞧那紫色衣裳的姑娘一直躲在巷角处看着热闹,似乎这一切都是她在筹划的,若是如此,此人与慕容上航必有渊源。至于另一位白衣姑娘,那是慕容上航的亲妹子,虽是不招他哥的待见,但我瞧这姑娘必定大有用处,暂且收着。”惠王爷的书法自小便熟习而成,自成一体,笔峰苍劲有力,此时正在宣纸上写完忍字,现如今李贤已废,他只能再忍忍,另做他算了。 “王爷这是在给慕容上航布棋?” “这局还没下完,棋子还能用得着,只不知还能走几步,先握着吧。”王爷收了笔,将它架在笔架上,又转身擦了擦手,“你再去查查慕容山庄出了什么事。” “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计划着将前三章做些修改,届时将与新章同更,免得大家会有一种伪更的感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