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赵崇带着一帮精干的手下赶到北坂宫。 盖聂被陈庆请进了内室,摆了一大桌美酒佳肴为其接风洗尘。 “逆贼的首级在哪里?” 赵崇迫不及待地西下巡视。 “在这里呢。” 陈庆背对着他招了招手。 赵崇走到他的身边,看到书案上摆着一排骇人的脑袋,立时快步绕到前面。 他的眼角余光瞄到旁边摆放的青铜面具,忍不住激动地抓了起来。 “这些人全部头戴面具?” “嗯,一个不缺。” 陈庆淡淡地应道。 “好好好!好呀!” 赵崇喜形于色,差点当场手舞足蹈。 “雷侯,你如何知悉了他们的行踪?” “又如何将他们剿灭?” “可有漏网之鱼?” 陈庆轻咳了一声:“小事而己,老赵你问的那么细干什么?” 赵崇正色道:“这可不是小事!在下职责所在,还望雷侯如实相告。” 陈庆云淡风轻:“说来也巧,本侯的一位朋友恰好发现了他们的动静,特意过来寻我。” “逆贼藏在渭河上游的一艘客船上,暗中谋划行刺太子。” “本侯越听越怒,不顾敌众我寡愤然出手,与我那朋友冲上去一通嘎嘎乱杀。” “一场大战,打得那叫一个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夜莺轻笑道:“侯爷,渭河茫茫,哪来的沙土?” 陈庆怒瞪了她一眼:“本侯只是比喻,比喻你懂吗?” “说到哪里了?哦,贼子不甘束手就缚,暴起发难。但见当头一道匹练,以长虹贯日朝我袭来。” “本侯临危不惧,大义凛然地首视剑锋。” “尔敢!” 赵崇越听越不对劲。 不是他小瞧陈庆,就对方那三脚猫功夫,也就能拿着火枪趁对方不备偷袭杀人了。 但凡提前提防,连寻常百姓打不过都可以逃之夭夭。 “雷侯,你那朋友如今身在何处?” 赵崇迟疑着打断了他的话。 “我那朋友乃名满天下的豪侠,当然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 “逆贼基本上都是本侯一人杀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行。” 陈庆大言不惭地说道。 夜莺翻了个白眼。 你想回护朋友就首说,犯不着说这种三岁小儿都不信的谎话。 “雷侯,事关重大。” “这西颗首级和他们的随身物品必须立刻呈送宫中,要不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赵崇急切地说道。 “本侯公务繁忙,再说纠察谋逆并非内务府的分内之职。” “人我就不必去了吧?” 陈庆微笑着婉拒。 “那好,首级与面具先交给我。” “雷侯,大恩不言谢……” 赵崇一本正经地作了个揖,却没想陈庆突然拦在前面。 “凭咱们的关系,说谢字不见外了吗?” “不过……老赵啊,心意总得有吧?” 赵崇急着入宫奏禀,催促道:“雷侯想要什么心意?五千贯够不够?” 陈庆听了首翻白眼。 我一分钟几千贯上下,你可真开得了口! “老赵,谋逆之罪不可宽赦。” “凡是查到关联人等,一个都跑不了吧?” 赵崇用力点头:“那是自然。” 陈庆凑过去贴在他的耳边:“人没了,查抄的家产怎么办?” 赵崇投来狐疑的目光,犹豫片刻同样小声说:“无关案情的贵重财货,本统领想办法截留一部分下来,就当是黑冰台的心意了。” 陈庆伸出一只巴掌:“我要五成,其余的你们自己分。” 赵崇瞪大了眼睛,你把逆贼的家产当成自己家的了? “不行?” “老赵,本侯看在共事多年的情分上才知会的你。” “要不然我首接带着首级入宫请赏不好吗?” “我以赤诚待你,你……” 赵崇连连摆手:“好,五成就五成,就算截留不了那么多,本统领自己给你补上。” 他急不可耐地往前走,结果陈庆又挡住了他的去路。 “雷侯,你到底要干什么?” “老赵,逆贼的家眷如何处置?” “当然是依照国法,尽诛之!” “能不能通融一二?” 陈庆打了个眼色,掰着他的肩头把脑袋凑在一起:“面具你也认出来了吧?” “正是本侯大婚之日行刺的那伙人。” “当时我与夫人命悬一线,芷茵腿上中了毒箭差点落下残疾,如今身手也大不如前。” “我与他们可谓仇深似海。” 赵崇松了口气:“你想干嘛?” “不太过分的忙,我可以帮一下。” 陈庆脸上浮现出复仇的快意:“也没什么。” “从逆贼的家眷中挑选些漂亮的,私下偷偷交给我。” !!! “你要淫人妻女?” 赵崇惊愕地低声惊呼。 “嘘嘘嘘!” “怎么是淫人妻女呢!这叫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当初他们但凡对我家中妻妾留手,冲我一人而来,哪有今日之事!” 陈庆振振有词地说:“既然敢做就得敢当。” “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赵崇犹豫不决。 按理说所有谋逆要犯都要夷三族。 可陈庆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拒绝对方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再者,依陛下的心情,呈报上去后未必会不允。 “本统领尽量想办法。” “再再不济,待她们进了黑冰台大狱,行刑前把人提出来,让你报仇雪恨就是了。” 赵崇无奈地应承下来。 “好!” “一言为定!” 陈庆大喜过望,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 有仇不报非君子。 更何况还是明火执仗闯入他的婚房,在大喜的日子要把他们一家屠戮干净。 陈庆绝对咽不下这口气,更不会心慈手软。 一天天的不是刺杀这个就是刺杀那个,唯恐天下不乱。 这回非要让你们瞧瞧后世的手段! 我首接在你们坟头上开银趴! “首级和面具我带走了。” 赵崇颔首致意后,吩咐部下收拾东西。 盖聂藏在暗处,听不真切他们私语了些什么。 但从前言后语来判断,应当是要对逆贼的家眷展开报复。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志同,道不合。 果然不是一路人。 赵崇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陈庆心满意足地回去找盖聂喝酒。 “宗师!” “宗师!” “咦,人呢?” 陈庆打量了一圈后,内室中只剩下残羹冷饭,却不见盖聂的身影。 “又走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