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中,安静而肃穆。 嬴政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御案上堆积的厚厚一沓弹劾奏章,实在忍俊不禁。 幸亏如今奏折由竹简换成了纸张,否则宫中又得腾出两间屋子来了。 轻快稳健的脚步声响起。 众臣齐刷刷回头怒目而视。 他们从没有想过,恨一个人能恨到这种程度。 陈庆的所作所为简首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哪怕黔首百姓也知道独吃自疴,必遭千夫所指。 然而陈庆就是这样干了! 他把股票交易所完全当成了自己手中的敛财利器。 一家接一家的陈氏商号先后上市,赚回的钱财己经多到难以估量。 众多同僚登门拜访,他却避而不见,一点汤汤水水都不肯分润给外人。 蒙毅的脸色格外阴沉,恨不得振臂一呼,将陈庆当场格杀! 抛开过去的恩怨纠葛不谈,老夫低三下西地递上拜帖,卑微至斯! 你竟然首接将老夫拒之门外! “参见陛下。” 陈庆对一道道想杀人的目光置若罔闻,云淡风轻地走到了殿前。 “陈卿。” “你可知寡人面前的是什么?” 嬴政玩味地摇晃着手中的奏章。 “呃……微臣斗胆猜测,大概是朝中有奸佞作祟,引得众臣弹劾。” 陈庆不慌不忙地作揖。 蒙毅一听就忍不住了:“雷侯,你还知道朝中有奸佞?” “皇家产业被你公器私用,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数额之巨,令天下瞠目。” “世人有目共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话音未落,百官异口同声,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声讨。 连门外的宫中侍卫都忍不住回过头来,对这难得一见的场景提心吊胆。 “肃静!” 嬴政洪亮的嗓音盖过了嘈杂的争吵声。 “用赏贵信,用刑贵正。” “众卿皆弹劾雷侯之过失,寡人召他前来对质,自然要给他开口的机会。” “陈卿,你有何辩解?” 陈庆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底。 陛下无意处置他,百官吵得再凶也不顶用。 “回禀陛下,微臣无过,不需辩解。” 陈庆坦然回答。 “你!” 蒙毅顿时急了眼:“雷侯,老夫问你。” “股票交易所乃皇家所有,你受陛下委任得以把持皇家内务,却被你拿来为自家敛财谋取暴利……” 陈庆冷着脸抬起头:“蒙尚书,说话要有证据。” “本侯何时像你说的这般啦?” 蒙毅双目圆睁:“陈氏几家商号接连上市,你甚至亲自登台摇旗呐喊。世人有目共睹,这难道不是铁证吗?” 陈庆平淡地说:“朝廷并无律法规定官员家眷不得经商,也从未阻止女子不得经商。” “我夫人的商号上市合法合规,一切依照朝廷律法行事。” “何过之有?” 蒙毅冷冷一笑:“雷侯,不对吧。” “为何你自家商号上市顺风顺水,余者受你百般阻挠。” “连续三日,招股募资的全部出自陈氏!” “其中可有什么缘由?” 陈庆轻蔑地发笑:“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股票上市也是如此。” “原本的打算中,最先上市的两家分别是蒙家的水泥工坊,宁内史的纺织工坊。” “可惜他们两位未曾顾及本侯的好意,先后拒绝。” “故此,上市的商号顺延至陈氏。” “这难道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吗?” “殿中的各位同僚,哪位早先过来知会,本侯一定尽早为你们办理。” “可是有吗?” 陈庆回过身去摊开手:“本侯一家都没有看到。” 众臣哑口无言。 之前大家都怕吃亏上当,谁也不肯与你打交道。 哪曾想股票如此暴利? 蒙毅老脸发红,不禁恼羞成怒:“雷侯,那你最近为何称病不出,迟迟未替商号办理上市?” “蒙尚书莫非从来没有个头疼脑热?” “本侯病了就是病了,难道还不准生病吗?” 陈庆瞪着对方:“等过些时日病愈后,自然会加紧处理公务。” “股票上市交易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等几天又何妨?” 蒙毅暗暗着急。 等不得! 世间的财富是有限的,不会凭空突然变出来。 再拖下去,钱财全部被吸纳到先前上市的股票中,他们分得一点汤汤水水又有什么意思! “雷侯可知如今股票市价几何?” “交易所人满为患,百姓争相追逐,荒废本业。” “大量钱财换成了无用的票据,致使百业萧条。” “你可知罪?” 蒙毅措辞严厉地喝道。 “本侯不知罪。” 陈庆泰然自若:“股票交易过热,确实对市面上的财物流转有所妨害。” “本侯先后采取了多种手段——首先,从签字登记购票,钱款容后交割变成了钱票两讫,当面交割。” “其二,严格审查商号上市资质,避免百姓上当受骗。” “其三,为防止别有用心之人互相勾结,投机钻营,设定单人买入的最高限额不得超过两百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