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草草的吃了口饭,吩咐范玥怡自己不在时不要运功疗伤,更不要四处走动,肖晨便急匆匆的担着前身卖糖人儿的家什进了城。 来到自己往常摆摊儿的地方,支起台面,不急不缓的熬着饴糖,偶尔瞟一眼十来米远处的高升酒楼。这几天,随着消息的传开,街上携带刀剑的江湖人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的多了起来。 肖晨不再多看,只是低头熬着饴糖,时不时的,和身边相熟的小贩闲聊调笑两句。 继承了前身的记忆,也继承了这一手的绝活儿,饴糖熬好以后,照着记忆中的手法,吹、拉、转、捏,做了些小猪,小狗等简单的小造型,插在了台面儿上,许是这幅身体早就把这些技艺练成了身体的本能,除开最初两个有些粗糙外,往后越吹越好。 肖晨似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除了抬头时装作扭动脖子,偶尔用余光瞥一眼高升酒楼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这小小的糖人上,手法越见熟练后,渐渐的吹了一些自己想象中的东西,葫芦娃,齐天大圣,猪八戒,喜羊羊…… 许是很多天没有出摊的缘故,随着一个孩子看到肖晨后,兴奋的走街串巷呼朋唤友,不多大会儿摊位前便聚集了一群孩子,各个都手中攥着几枚铜钱,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糖人流口水,却不知该选哪一个。 一个胆子较大的小胖墩走到前来,看着肖晨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着头说道:“糖人哥哥,你怎么好多天都没有来呀,我每天都在街口看你在不在,足足等了好久呢。”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难过。 看着这个可爱单纯的小胖墩,肖晨笑的很是开心,孩子们的世界总是那么的纯净,想起自己小时候碰见自家门口卖棉花糖的老爷爷时的表情,何尝不是如此。 开怀一笑,这几天有些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蹲下身摸着小胖墩的脑袋说到:“糖人哥哥这几天回家给你们娶了个糖人嫂嫂回来呢,为了谢谢你们这么喜欢我的糖人,今天糖人买一个就送一个哦” 小胖墩闻言,脸上乐开了花,高兴的说了声:“糖人哥哥你太好了,祝你和糖人嫂嫂早点生个小娃娃。” 肖晨闻言哈哈大笑:“最好是生个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小娃娃呢。你要哪个糖人?哥哥给你拿下来。” “那个那个,就是手里拿着葫芦的那个糖人。”小胖墩指着葫芦娃,一脸的兴奋。 肖晨接过了铜钱,将葫芦娃递到了小胖墩的手上,还另外给他拿了一只小猪。 站在小胖墩身后的孩子们看到已经有人拿走了两个糖人,瞬间有些着急了,深怕心仪的糖人被别人选走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递上铜钱。肖晨给每一个买糖人的孩子都多送了一个糖人,或许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卖糖人了,就给他们一个美丽的念想吧。 不多大会儿,摊位前的孩子都拿到了糖人,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了,肖晨摊位前又恢复了冷清。 抬头看了看天色,转眼已经快到晌午,摊位上的糖人也所剩无几,低头摆弄着锅中的饴糖,看着前往高升酒楼吃饭的武林人士越发的多了起来,肖晨不急不躁的又做起了糖人。 心中想着刚才叫自己糖人哥哥,还说让自己和糖人嫂嫂生个小娃娃的小胖墩,不由得又乐了,想起家里那个暴力妞,手上的动作也就变了变,一个人型的糖人逐渐成型,手脚,脑袋,衣服,正要刻画面貌眉目时,手上的动作却顿住了,不是嫌那妞丑,而是自己真的看清她的容貌了吗? 这一耽搁,手上的糖人就已经冷却,这种糖人,卖是卖不出去了,肖晨直接咔嚓咔嚓吃进了肚子,品尝了下自己的手艺。 晌午时间酒楼中不时传来江湖人士喝酒猜拳的豪迈笑声,肖晨却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拿出火炉旁早上带着的饭食,却早已经在路上颠成了一坨花花绿绿的奇怪东西,瞬间没了食欲。 在卖松子糕的小贩那里便宜买了两盒松子糕,回到自己摊位旁一边吃,一边静静等待着。 嗯,味道不错,给家里那傻妞带点回去,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媳妇儿,总不能亏待了人姑娘。 就在肖晨正寻思着家里那个暴力妞会不会因为自己不在而饿肚子时,突然高升酒楼里传来一声暴喝:“放下秘籍!”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兵器交接的响声后,酒楼二楼的窗户轰然炸裂,一个人影携着碎片从酒楼里被打飞了出来,倒飞着的身影在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借着被打飞的力量,向着西面急速射去,后面又有几道身影追赶而去。肖晨随着大流躲在就近的店铺里,嘴角不经意间勾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街上听到响声的武林人士全都蜂拥而去,远处的武林人士不断的有人向着高升酒楼而来,涌进高升酒楼之后,又飞速向着西面追去。 街上小贩见形式混乱,都匆匆收了摊位回了家,肖晨见状也担起了家什,脚步匆匆的向着家里走去。 这下子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注意这小小的泽水城了吧。想着终于撇掉了这个麻烦,肖晨感觉步履都轻快了几分。虽然肯定还会有有心人怀疑,但局势如此之下,谁能想到,白云山掌门弟子现在却是一个街头小贩的新婚妻子。只是有些对不住酒楼老板了,也不知道损失严重不严重,额米豆腐,善哉善哉。 一路回到家中,肖晨放下肩膀上的扁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范玥怡一脸急切的问道:“事情怎么样!可是成了?” 肖晨看着那张急切的脸,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恶作剧冲动,想逗逗这个可爱的傻女人,闻言摆出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范玥怡看着肖晨这幅模样,一下子六神无主,心若死灰,愣愣的坐在了床边上。 “事情成了。”用着失落的语气说了一句,肖晨就不再言语。 “早知道不会这么容易解决的,那帮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这么容易上当,对不起,连累你了,你赶紧走吧,走的越远……嗯?你刚才说什么?!”范玥怡絮絮叨叨的说着让人听了颇为感动的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瞬间抬起了头。 看着肖晨脸上促狭的笑容,范玥怡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个恶劣到没有下限的家伙又在拿自己寻开心。 “混蛋,你居然敢骗我!没看我这么急,你的良心简直让狗吃了!我砸死你!”说着抓起床头的藤枕就砸了过来。 尽管早有准备,但肖晨依然没有躲过去“我说姑奶奶啊,扔个枕头还带用暗器手法的!你至于么。”肖晨嘴里不住抱怨,这暗器手法,扔出来了还能划个弧线准确命中,靠!亏是藤枕没啥重量,不然非得被这暴力妞砸出个内伤来。 抬头看着揉着胸口,上蹿下跳的肖晨,范玥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男人虽然口花花了一点,恶趣味了一点,可是还是挺靠得住的,最少是他救了自己,让自己躲过了这场腥风血雨。 看着范玥怡的笑容,想起刚才酒楼的事情,肖晨也不由的有点沾沾自喜。 前天下午肖晨前往城里买鱼时,路过布庄,临近黄昏,布庄早就关了门,店门口店幡上用的都是年头不短的上等丝绸,见左右无人,肖晨便直接取了幡布装入怀中。随手往布庄门缝里塞了二两银子,若无其事的离开。 回到家中后,参考前世得来的只言片语,还有长春功的主要内容,在范玥怡的协助下,编出了一部旷世绝学。当然,练不成是肯定的,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人给练死了。开篇就是所有武侠迷都能念叨两句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间还夹杂着诸如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等等武学名句。 这个世界的秘籍,等级越高,越是晦涩难明,得到秘籍的人,只要能稍微看出只言半语中透出的武学至理,看不懂的地方也只会当自己没能理解。 用丝线在那块儿店幡上小心的绣出了整篇秘籍的文字,通篇足有一千多个字,天可怜见,肖晨一个大男人整整绣了一个晚上,指头上不知被戳了多少个窟窿,一直到黎明时分方才完工,当真有一种东方不败附身的赶脚。 至于床上的范玥怡,你指望右手都握不住的她能绣点啥? 绣完后,肖晨将秘籍泡在早就准备好的发黄的树叶水中上火慢煮,让丝线看起来更显陈旧一些,不待煮好肖晨就趴在凳子上睡着了。 直到范玥怡饿的不行的时候才被暴力叫醒,拿出秘籍烤干后,随身带着,还从床底拿走了一段带血的绷带,吃过午饭,跟随着王大娘,一起前往高升酒楼取结婚用的喜酒。下酒窖搬酒时,趁着无人的空隙,将做好的秘籍用油纸包好,贴在一坛十斤重的高粱酒坛下用蜡烛粘牢,并在酒坛上刻了个十字的记号,做出还会来取的假象。在酒窖深处幽暗的角落里扔下带血的绷带。以酒楼里这几天高粱酒的消耗速度来说,最迟后天下午,这本秘籍就能被人发现。即便是那些心思慎密的江湖人,也会被一条条的线索误导。 不过,还是小瞧了江湖人士的酒量,自制的天级秘籍晌午时分就已经被发现了。 整个计划不敢说万无一失,但当所有人把主要注意力放在秘籍上时,这个计划就显得十分完美。能够不远千里跑来泽水城的人,哪一个不是冲着秘籍而来,秘籍一现身,一传十十传百,拿着秘籍的人又在拼命的跑,肯定会蜂拥追去。 大家都不是狄仁杰,身边也没有一个李元芳,想通过这些找到肖晨,无疑难如登天。 肖晨站在屋里嘚瑟的不得了,想到一丁点武功都没有的自己将大批的江湖人士搞得疲于奔命,掀起一阵风暴,就有种仰天狂笑的冲动。 回过神来却又只觉得疲惫万分,毫不客气的走到床边,鞋子一脱躺到了床上,直接闭上了眼睛。 “喂,混蛋,谁允许你睡觉的,我还饿着肚子呢!喂,别睡啊,起来做饭!” “拿回来的食盒里有松子糕。”肖晨说完身子就往里一翻,只留给范玥怡一个后背。 咬牙切齿了半天,终是觉得这几天也确实是辛苦了肖晨,范玥怡无奈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食盒。 吃着松软的松子糕,听着床上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范玥怡心里却千回百转,这个小男人丝毫不会武功,却能说出许多让人醍醐灌顶的武学至理,明明只是普通百姓,但却智计过人,真是让人看不懂。 吃了八分饱,轻轻的走到床边,拉过被子盖在肖晨的身上,看着这张还略显稚嫩,却英气十足的脸庞,静静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