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妇人家里的院子,只有孤零零的三间屋子,很是破败,但还算是整洁,石板上的青苔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正屋的厅里,摆放着一张画卷,更像是遗像。 第一眼,夏阳几人就震惊了,怎么跟陛下有五分神似? “这是?”叶离好奇。 “大人,这是老身已经故去多年的丈夫。”老妇人回道。 “原来如此!”叶离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看自己很亲切,感情是看到自己,想起了往事吧? 这确实巧了,缘分啊! “不瞒大人,老身故去的丈夫和您有几分相似,不过大人年轻英武,前途无量,而我家这老头赶您可差远了。” “看到你……老身……”她说着说着莫名的红了眼眶,伸出手,用衣服最干净的地方擦了擦遗像。 这个不起眼的动作,却是让叶离动容,汉人老祖宗的爱情观是后世无法想象的,一辈子就一个人,那怕天人永隔,也无法磨灭。 而后世,最多三年,大多改嫁,时代的进步,也导致了太多东西的流失。 “看来,大娘你年轻时候和大爷很相爱吧?”叶离笑着说道。 老妇人目光陷入一丝追忆,而后道:“大人,不瞒你说,我都快忘了那些年了,就是这老家伙老是出现在我的梦里,不是要吃酸菜汤,就是跟我发脾气。” “方才看到大人的第一眼,老身就楞了,就好像他回来了一般。” 说着,她脸上立刻又露出歉意,解释道:“大人,还请您不要见怪我刚才这么说……” 叶离摇头:“无事,我还没这么小气。” 老妇人点点头,在叶离的和煦下,她显得也没有那么紧张,又道:“对了,大人,您看我,都忘记正事了。” “玉儿,快去给大人打水,准备沐浴。” “衣服……” “大人,我这里太穷了,没什么好的衣服,只有老头子生前的衣服,您看……”她脸色露出一丝尴尬。 “无妨,就怕弄脏了大娘你的念想之物。”叶离笑道,直接脱下满是泥浆的外套,比平时至少重了两斤! 那田里可全是水和泥浆。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大人不嫌弃就好,玉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老妇人催促。 “哦哦,好。”钟如玉脸蛋一红,后知后觉,赶紧去准备。 虽然是清贫人家的孩子,但反而有那种说不出的纯洁感,好像看见个生人就要脸红的那种。 不多时,水准备好了,夏阳等人在外面候着,叶离则进入了其中一间不大的房间,开始了冲洗。 哗啦啦,水流不止。 满身的泥浆,混着汗水,不清洗那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很快,一桶水被他洗的污浊无比,好在是云州百姓什么都缺,但靠着云州河就是不缺水。 在来回几次的清洗后,叶离全身上下总算是干净清爽了。 这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 “大,大人,您洗好了吗?”声音怯怯的。 叶离楞了一下:“好了。” 外面的钟如玉犹豫了一下,捧着一身干净的衣服,最终缓缓推门而入,她低头看着地面,不敢直视,很是紧张。 叶离伸手接过,道:“你先出去吧。” “是!“钟如玉点头,而后逃跑一样的离开,但又架不住好奇,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叶离健硕的肌肉,分明的线条,水珠滑落,男儿气爆棚! 一瞬间,她的心砰砰砰的乱跳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这么好看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险些撞在门上。 等叶离穿好衣服再出来时,黄昏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暗沉的夜幕,远山近野不少地方升起了炊烟,风景绝了。 “合身,真合身。”常氏,也就是老妇人,她带着笑容,笑的都痴呆了,看着叶离仿佛就看着自己家人一样。 叶离笑道:“有劳大娘了。” “不,大人为云州百姓争取到了口粮和生存下去的机会,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和您做的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大人,天色已晚,老身刚才已经做好晚饭,您不知可否吃过再走?”她热情邀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走吗? 叶离想了想,也不矫情,直接答应道:“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顿时,她那孙女钟如玉高兴无比,立刻去准备碗筷,似乎她们这里很少有客人。 等叶离来到桌前,发现竟然还有一盆地瓜炒肉,他暗道,这怕是常氏家里唯一的肉了。 “大人,家里简陋,您不要嫌弃。”老妇人在围裙上搓了搓手,颇为不好意思,又充满了淳朴。 叶离莫名的感觉温馨,篱笆小院,日落而息,这样的生活似乎也很好,只不过他还有太多要紧的事要做。 笑道:“我嫌弃什么?” “这菜一看就很有胃口。”说着,他撸起袖子就吃,跟庄稼汉似的,丝毫没有半点嫌弃。 “好吃,不错!”他含糊不清的夸奖道。 常氏和钟如玉皆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就怕叶离这样的达官贵人吃不惯。 “大人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饭,我去给您盛。” “别,坐下来,一起吃!” “大人,这怎么使得?”常氏和钟如玉吓了一跳。 “这有什么?” “坐!” 在叶离的强行要求下,最后常氏和钟如玉也只能坐下,但她们基本没怎么动筷子,想把好的都给叶离吃,这种淳朴是叶离这一路走来很少见的。 这顿饭,他吃的极其开心。 甚至,吃完之后他也没有急着走,而是和大娘聊起了天,聊庄稼,聊琐事,聊光阴飞逝,聊她和大爷的一生,虽然年纪相差好几十,一个天子,一个是乡野老妇,但莫名的却聊的非常投缘。 甚至,叶离受益匪浅,常言道要多听老人言,这是有道理的! 一段缘分,就此结下。 离去之时,叶离偷偷留下了一块银锭子给她们,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少女相依为命,日子清苦,他也实在不忍,并且还说,离开云州之前一定还来探望她老人家。 …… 当天深夜,距离云州很远的一处平原官道,一个车队在此停靠休息,万籁俱来的宁静突然被打破。 “报!” “公子,太原家中飞鸽传书,听说是老爷的交代,请您过目。”一个下人毕恭毕敬的跪下。 马车内探出来一只手,很是白净,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粗活的人,连袖口甚至都编制着金丝,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