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最近为一事发愁。 他的谋士都力劝他拉拢襄阳王，说日后会成为他不得多得的助力。 李元不以为然，哪有他们说的那样严重。襄阳王在朝中也没很大的权力。 他们还说若襄阳王拒绝，请殿下不辞辛劳，多次拜访。直到打动他为止。 他哪里肯。 襄阳王那封信说了。 他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 他身为太子，怎么能做低声下气三顾茅庐之事。 一个襄阳王，就算不帮他，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手下在朝堂上的人也不少。 再说，襄阳王信中回答也无可厚非。 意思是他不帮自己，也不帮别人。 不作为自己的阻碍那就不妨事。 “殿下，今晚您可要去陪太子妃娘娘用膳？” 李元放下文书，“太子妃那边儿就说我忙着，你去把……青鸢给我叫来。” 他对颜露，像对黄金酥，尝过几次就不怎么吃了。 他如今有些想见青鸢。 青鸢是他最得意的贴身丫鬟。 自他娶了颜露，青鸢向他自请去小厨房做一个煮饭沏茶的婢女。 他不知为何明明伺候自己轻松得多，为何要去做这种粗活？ 女子的心思让人难猜。 “青鸢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唤奴婢来，可有什么要事？” 青鸢身着绿色的带有繁花图案的衣袍跪倒在地。 “抬起头来。”李元说。 跪在下方的女子缓缓抬头，一张小脸清丽可人。 尤其是双眼，眼角微微上挑，眼角下一颗泪痣。像湖水一样清澈。 “在小厨房如何？”他问。 “很好，多谢殿下关心。” 说是很好。也只说说而已。 她到小厨房可受了不少宫婢的白眼讥讽。说什么太子殿下再看重她又如何，不还是让她来了小厨房吗？ 从前多风光，去小厨房就有多潦倒。 她跟别人也没什么区别。 “服侍本宫就寝吧。”李元说。他刚才鬼使神差的把青鸢当成了……某个女人。 青鸢也是个懂事的，从不多问，也不会多说什么。 青鸢咬咬下唇，动作不变，“这……殿下，奴婢只是一小厨房丫头。怕是……” “服饰本宫就寝。”李元走至她面前，低下身，挑起她的下巴，还么说。 “为何不敢看本宫的眼？” “奴……奴婢……” 青鸢知道他在给自己机会，再不要他就生气了。 她应了一声。 李元松开她的下颌，青鸢的下巴被他掐红了。可她就像没感觉。 李元转身，眉峰轻挑。一如既往的倔呢。 看到他转身，青鸢知道他在等自己。 她的下颌……好疼。青鸢在眼眶里打转。 她都不敢伸手去碰。 李元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罐，放在她手上。 什么话都不说。 青鸢把药罐收好，同往常那样给李元解下腰带，脱下外袍，对她来说不是一回两回了。 从小就有人告诉她，她以后要伺候的是当朝太子。 她如愿以偿的成了太子殿下的人，太子对她也算好，还会赏点什么给她。 可她知道自己就是个奴婢。 她不该也不配有这样的好。 如今，太子更是娶了太子妃。 她就更没理由留下。这些事，都会有人去做的，还会做的比她更好。 —— 颜露在太子府住的一处玲珑院比在端侯府住的大上两倍。 她又把那张配方拿出来看。 五棱石子铺成的小径，小院有花坛，有花草，有鱼塘。 她怎么看都比颜姣那清月院好多了。 嫁给了一个乡野匹夫，这辈子只能当个县令了，县令算什么呀？ 芝麻小官在太子殿下面前可是连头都不敢抬的。 颜姣还是那么嘴硬，她针对母亲那两个侄子的事以为她说出来她会慌张。不想不会。 她再怎么以后见她不得照样向她行礼唤一声太子妃。 颜露想想觉得很是开心。 阿爹还想让颜姣去做那太子妃？ 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那么冷静太子妃不也乖乖让出来给自己了？她不是自己的对手。 —— 颜姣转而看着这一盘桂花糕。 这是看着配方做出来的。 做出来卖相是与妙味轩一样。 味道也还好。 她却觉得差了些？差了哪些。她也说不上来。 是她对这些东西还不够熟练么？ 她问香莲，香莲也说不知道。 她吃过妙味轩掌柜的身边的侍女做出来的鸡蛋糕。 有鸡蛋的香，还顺滑爽口。 小姐做出的桂花糕，入口也有香，却总是不够绵长。 可她们每一步都是按照配方上写的来。 是哪里不对呢。 “小姐，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我看不像。” “那人知我来历不浅，不可能拿假货，而且他身边的侍女做点心我也亲眼所见。没加什么别的。许是京城气候土地与柳城不大一样，才会这样。” 颜露说。相差几十里，一方水土。 她身觉配方没问题。 她要是跟着萧公子的侍女做一做就好。 可她千金之躯，怎能向侍女讨教。 在见到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来了，一问才知殿下忙着，她也只能说自己改日再请太子殿下一起用膳。 香莲对颜姣说：“小姐这么说，奴婢觉着这点心也比外面卖的好，小姐可以试着做给殿下一试。” “你说的是。”颜露想着，这个虽不如妙味轩的好，也并不差，她自己也觉得比外面卖的强了许多。 为何不找个时候像太子殿下送去？ —— 第二日，青鸢用药后想要再回小厨房，却被告知太子殿下把她召回身边伺候。 小厨房那管事的厨子前后那态度不同让她愣了。 “青鸢姑娘，您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可要为我们美言几句。以前对您说的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青鸢只有回去伺候。 她不明白太子殿下没什么要这样做。 她拿出怀中的药罐。不再想这个问题。 他是太子，她是婢女，她怎么能够忤逆他？ 她没有选择的，一开始就没有。 —— 颜露做好了一碟红豆酥给李元送去。 门口的侍卫见是她自然没有多加阻拦。 颜露也不知李元在做什么。 她走到门口却见太子殿下在写着什么，旁边一个婢女在磨墨。 是再平常不过的场面，颜露却觉得有些分外刺眼。 “殿下……”青鸢叫了一声。 “露露来了。”李元见到她，无比熟稔的说。 颜露行礼，“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露露今日找本太子，是为了……” “臣妾想着殿下一心为百姓分忧，前几日试着做了些点心，今日为殿下送来。” “多谢露露，搁那儿吧。”李元笑着。 颜露放下碟子，看了青鸢几眼。 太子殿下身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丫头了？ 她怎么一点也不清楚？是新入府的？ 颜露心里疑问，却什么也没有问。 “殿下，磨墨这种事，不如交给臣妾？” 李元看了一眼磨墨磨了半天的青鸢：“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露露呢？让婢女去做就好。” “臣妾不觉麻烦。” 颜姣总觉得李元对他在做的那些事好像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知道。 是不信她吗？ 李元只说：“这丫头性格毛燥，本宫想着需让她来做点事。” “殿下既忙，臣妾告退。”颜露告诉自己。太子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自己就要不知道。 青鸢低头磨墨也感觉到了太子妃娘娘打量自己的目光。 她还是不能避免。 她……不毛燥好吗？ “怎么不磨墨了？”李元拿了一块红豆酥尝了尝，味道尚可。 也就尚可。 比不上上次在妙味轩买的点心。 是她自己做的吗？ “殿下……”青鸢无故觉得殿下有几分孩子气。 又觉不可能。殿下是谁。未来的天子。 “不要说话，磨墨。”李元说完，拿了一块红豆酥塞到青鸢嘴里。 青鸢一张小嘴塞进了大块红豆酥，她把那大块咬碎。 太子妃娘娘送来的点心味道好吃。 是怎么做的？ —— 颜露回来后一直在想那个丫头是谁。 太子殿下的身边有几个婢女伺候这她是知道的。也不觉有什么奇怪。 只是今日这丫头总是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还有些不安。 颜露让香莲去打听，香莲在府上一问就知道了。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这个婢女名叫青鸢，以前伺候过太子殿下，不知是何缘故她伺候没多久就去了小厨房做了个端茶烧饭的婢女。如今又回到殿下身边。” “去小厨房……定是太子殿下恼了她，又回来，说不定是自己求着回来。” 去了小厨房就去，还回来做什么，还和太子殿下走的这么近，连磨墨这种事都要她来…… 颜露哪里会想到是李元让青鸢回来的。 李元过了段日子差人送了样东西给颜露。 颜露手心出了些汗，心都快跳出来了，太子殿下会送什么东西给自己呢？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海棠簪。 那海棠簪簪身是朵粉艳夺目的海棠。里面几根花蕊，很是飘雅。 颜露怡然，要不是知道这是簪子，像真海棠绽放。 “太子殿下说，娘娘莫要嫌弃。这海棠簪是以金丝，宝石。请能工巧匠设计的。” “替我多谢太子殿下。”颜露笑了笑，很快对着镜子把簪子插进髻中。 又很快放进盒子中。 “小姐……你怎么……”香莲问，怎么不戴呢？这可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啊。 “等下次再戴。”颜露心头欢乐。 见到青鸢与李元共处一室心里的憋闷都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