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姣找了几位经验老道的教书先生,回到府上,不想江秦在换官服。 她同之前一样推门进去,不想见到他正脱下外衫。 这次颜姣果断转头。 她是不会再看了。省得又看到什么被他打趣。 都是萧盖……自己若不是替他找先生,不会这时回来也不会见着这一幕了。 不是她多想,是偷窥他沐浴的让她脑中时不时浮现。 不是,才不是偷窥。她是明目张胆的。也不是,她不想看,是个意外,意外。 “姣姣回来了?”江秦套上蓝色锦袍。见她背对着自己顿觉好笑,“快过来。” “做……做什么?”颜姣没动。她这次可不是像上次撞见他沐浴那样。 “姣姣不过来我便过去了。”江秦觉得颜姣这很是可爱。他要逗逗她。 “别……别过来,我过来还不成吗?”颜姣不知他又想做什么,走了过去。 江秦在她面前低了低身子,说:“帮我系腰带。” 颜姣不太情愿,可自己要是不做还不知他会如何,她鼓足勇气睁眼,一瞥看到他里面还穿着内衫。 还好……她还以为他里面没什么都没穿呢。 “姣姣的眼神有些失落,是不是想看为夫不穿内衫的样?”江秦问。 颜姣抬头白了他一眼,系好腰带,没好气的伸出小手做拳轻轻捶打,“大色胚。” 离江秦远了几分。 她的手小,力气也不大,一打像是给自己挠痒痒似的。 更似夫妻之间的亲热举动。 江秦眼睛微眯,眸子深处越发幽深,“可是姣姣分明就是这样想的。” “哼。”颜姣轻哼。这厮怎么这么会说了? 以前不都是毒舌的吗? 做了几个官怎的就变得会说了? 做官还可以让毒舌变得会说这种引人遐想的话吗? 江秦知道小妮子脸皮薄,点到为止,问:“姣姣去街上了?” “去看铺子。”颜姣说。帮萧盖找先生也是在看铺子里面的。 “有什么需要为夫帮忙的吗?”江秦问,她开铺子的事她不说自己都没察觉,他可真是做得不够。 他的姣姣一个女子开个店铺是很辛苦的吧。 “没有,你好好做好该做的事。”铺子的事,她有好几个帮手呢,忙得过来。 —— 柳峰想到孙锐孙传两兄弟,有一事他一直不解。 江秦不也是到端侯府的上门女婿么?为何他对这两兄弟没像端侯爷那样关照。 还想法子吊着他们。 倒有意思。 看来侯府之事也不像见到的那样嘛。 正要去找江秦聊聊。不想见他与孙锐孙传说话。 他们会说什么呢? 他没立刻进去,在外面听。 江秦早就见柳峰在外,他故作不知问底下二人:“本官上次让二位去背的为官一百条不知二位可背完了?” 孙锐有些生气,额头青筋现出。 “江大人,我们俩再说一次,我们是由端侯爷托人请到顺天府,我们背后的人就是端侯爷,你身为端侯爷的女婿,不关照我等就算了,还给我们布置那么多任务,是何道理?小心我等告诉侯爷。” 他没什么耐心,不如把话说开。一百条,背到他头昏脑胀,把他发狠把书扔了。 他们就是靠关系进府,为何还要背这种东西? 孙传低着头不语。他怕江秦。 那戒尺没打他巴掌,那日他的气势是真把他吓住了。 他觉得对江大人硬来是完全不行的。 孙锐没想到孙传今日胆子这么小,也不理他,继续说。 “不知大人这么做是何原因?我二人何曾得罪过大人?”孙锐言之凿凿。 “大人不觉自己的做法太过分了?” 孙锐生气的神态像只竖起羽毛的大公鸡。 “这才是二位的真实想法,想去告我一状?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江秦挑眉,这样的威胁,他不是第一次听。 “江大人,你……”孙锐以为放狠话,江秦会考虑考虑,没想到适得其反,把这位大人给惹恼了,这可怎么办? 孙锐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饱含怒气的声,“二位就是这般和推官大人说话?我顺天府何时养出你们这样的人了!” 孙传看到柳峰从门后进来,心中打鼓,柳大人这话是他方才说的都听见了吗? 以前柳峰从没对他们发过脾气。 “柳……柳大人,我……我是说着玩的,为官一百条我们背了大半了,请柳大人息怒,不要跟我们一般计较。”孙锐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江秦冲柳峰行礼,柳峰摆手。 他站在二人身前,没有放过他们。 “说着玩?孙锐,你以为这里是孩童玩乐之处?威胁恐吓朝廷命官,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柳峰平日不管他们,发起火也这样。当官的都是有两副面孔。 “是,是我等胡说,请大人宽恕。”孙锐后悔死了他今日说的这话。不得不认。 还被柳大人听见了。 江秦心中有些好笑,对柳大人就这样,不就说跟侯府有关之人好欺负吗? “下不为例,这月月银就别要了。下去。再让本官发现,决不轻饶!”柳峰大声说。 孙锐孙传哪里还敢说什么,还剩了这点力气,急忙出去。 “多谢大人。”江秦向柳峰行礼道谢。 “这两人,无需忍让。”柳峰说。 江秦也是这样认为,“大人说得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才可怕。” 柳峰没问江秦为什么会对孙锐孙传这个态度,为官一百条,让他们背。想都觉得不可能。 江秦又说:“我知大人对我与孙锐孙传的态度好奇。大人要知,孙锐孙传是谁的亲属让端侯爷亲自推荐。” 柳峰蓦地笑了,是这个原因。 “我今日来是想问你,法理人情谁为重?” 江秦没立刻回答:“想必大人又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案子吧?二者不好脱离,若说法理,那也未免太不通情理。说人情,也有罔顾法律之嫌。必要时可两者结合。” —— 孙锐孙传想要银两再去醉红楼的计划说了好些日子,都没成。 江秦那儿他们是不敢再逼问了。 看柳大人的反应他们再问还会受到更严厉的惩戒。 他们还是再写了封信给在京城的姑母。 颜姣对江秦说:“他们还会寄信,这次,就让他们把信送到京城,到时孙千金十有八九会让颜露过来。” 猫捉老鼠前都会把老鼠戏耍一番,看着猎物求饶才有意思。 “以姣姣的心计,若想算计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 江秦不太相信以前单纯可爱的姑娘,会想的如此之深。 是侯府改变了她,不知道她回侯府那段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江秦不觉心惊,只觉心疼。 “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什么时候算计过别人啊,都是那些人先来惹我的。” 上一世,她从未有过害人的想法,最后她的下场呢? 一杯穿肠毒酒。若不是江秦,她只怕是被丢到乱葬岗被野兽分食,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端侯爷也成了帮凶。 不是为了害人而害人吧,是本能的保护,不想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她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可她没得选。 颜姣眼里一片血红,像是回到那个时候,五脏六腑刀割般的疼。 “姣姣,姣姣。”江秦叫着她的名儿。 她眼里的茫然与悲伤让他的心有些细细的疼。 江秦把她抱在怀中,不断亲吻她的额头。 不管是什么原因,姣姣都是他的姣姣。 颜姣又陷入到家破人亡,不得善终的情境中,却听见有人叫她,是谁,是谁在叫她? 是江秦。 颜姣眼里有了些光亮。是啊,他还在,他们不会在跟上辈子一样。 “乖,姣姣,我在这,不怕。”江秦轻拍她的脊背。轻声哄她。 —— 颜露回到京城先回了趟侯府,孙千金待她还未坐下就问关于他们去柳城的事儿。 上次送去不少银两,也不知有没有用到地方,她让露露好好问一问。 颜露对孙千金的急切心内不悦,自己可是太子正妻,怎么能这么着急。 她喝了杯茶才慢慢开口。 “母亲,我与太子殿下去柳城,问了知府柳大人,柳大人说二人因不守顺天府规矩在思过。女儿想要细问,柳大人却有事离开。” 颜露不会说自己忘了,这样难免引起母亲不喜,只是是太子殿下的原因。想来母亲也不会怪罪的。 “这样。”孙千金脸上有些无奈,就知道这两个孩子不安分。竟被闭门思过,一点也不为尚书府争口气。 颜露安慰她:“母亲不要多想,是阿爹亲自送去的,就是那样说说。母亲你放心,等女儿有空时再去柳城,一定去拜见两位表哥。” 回到太子府,颜露让婢女取下头上发冠,她贪图和太子殿下单独相处的机会,就算有御林军在侧,两个人也是一起的。 两位表兄在顺天府这么多年,毫无长进,就算是阿爹举荐,人有几分才能,早就升官。如今…… 也不知她怎会有这样的表兄。 想到太子……微微叹气。 她嫁进府上才知,太子殿下虽只娶了她一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却有好几个。还是通房丫鬟。 她不喜欢,但太子殿下对那几个丫鬟也不坏,她要有身为太子妃的大度。不计较。 以前母亲说过,姑娘家出嫁后作为妻子,一定要大度识大体,这样的才会受到丈夫连绵不断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