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汐看着天空中已呈龙卷形状的乌云,瞳孔颤抖的看向多托雷。 “多托雷!你……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左汐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牙缝之中强行挤出来的一样……他很少会愤怒成这样,即便是愤怒,他通常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直接的表现。 通常来说,喜怒不形于表,真生气了就想办法把人气的半死,然后再打个半死才是他的做法。 但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多托雷这个畜生,他这次是把整个须弥都给拉下了水,只为证明他要强于自己…… 他知道多托雷很畜生,但没想过他居然能畜生到这种程度! 天空的异象不是什么普通的天候气象,也不是寻常的死后天灾…… 那是【判罚之钉】即将降下的征兆! 多托雷这个畜生,他的一切布置,一切的实验,全都是为了引下这一颗代表着天罚的巨钉! 可恶啊!都怪他太大意了才会被多托雷钻了空子! …… 多托雷自己肯定没那个能力引下判罚之钉,所谓判罚之钉,自然是有人触碰了不能触碰的规则时才会降下,用以惩罚和镇压。 而且寻常亵渎还不够格,必须得是足够位格的破坏规则或者犯下不能被容忍的事情,才有可能引下这颗钉子。 这条件听上去容易,实际上想要做到简直难如登天。 这么说可能没什么感觉,打个比方就知道有多难了。 卡帕奇莉灭了一整个八酝岛的生灵、雷电将军一刀劈下了一整个峡谷、高塔孤王奴役旧蒙德、蒙德人推翻了孤王的统治、赫乌莉亚被自己的子民杀死、厄歌莉娅私自创造新枫丹人…… 上述的那些事情,任何一件单独拿出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任何一件在旁人眼中都是严重的出格行为,其中甚至不乏违背了天理意愿之事……然而,上述行为都没能让天上的岛屿降下判罚之钉。 显然,只是寻常人眼中十恶不赦万死难辞的事情,天理都不一定会在乎,更不一定会为之降下审判的天钉。 换句话说,多托雷就算是把整个须弥给屠干净了,也没办法做到引下天罚此等「壮举」。 但事实就是,他确实做到了……他利用了一些人,利用了一些事。 利用了一些左汐没能顾及到的小细节…… 之前说了,唯有足够的规则破坏或者足够的亵渎才有可能降下名为判罚的天钉。 足够的规则破坏……多托雷做不到也不敢尝试。足够的亵渎之举……多托雷都已经造神了还不达标,这一点他依旧做不到……但有人,或者说有一样东西能做到。 《日月前事》 记录了天理降临并君临提瓦特,记录了天理不为人知的历史的禁忌之书,被天理借奥罗巴斯之手永远的埋藏在了海渊之下的尘封历史。 奥罗巴斯曾因了书中的内容,被迫与天理交易最后赴死。这已经说明了书中的内容注定是禁忌,沾之必死。 但若是仅此而已,还不足以让天理降下天罚。毕竟如今的天理尚在沉睡,没有自主意识的祂自然也无暇顾及黑历史。 但另一种情况就不一样了,若只是一两人知晓也就罢了,但若是这种事情以一种非常规的方式在本该永远尘封永不问世的当下被记录进了世界树之中……你猜猜天理,会不会有相关的「规则」? 这不难理解,黑历史固然本就存在于世界树上,但几乎没有人能通过世界树查阅到这回事。 而本就拥有权限的天理,想要掩埋这一部分「现实」也并非难事。 但若是一个拥有足够权限的人,在连接了世界树的情况下了解了相关的知识,他所掌握的知识也会被世界树所同步……这一部分可就没有人来隐藏了。 这也就意味着天理的黑历史,以另一种方式重新问世。 至于那个拥有权限了解世界树的人是谁……当然就只能是已经晋升为神明的斯卡拉姆齐。 没错,多托雷给他注入的那什么神明罐装知识根本就不是什么混乱不堪的禁忌知识,而是《日月前事》的内容。 回过头来看另一个被注入了神明罐装知识的人——之前「阿赫玛尔之眼」的老大。 他当时陷入疯狂的时候曾说出了两个字「法……克……」。 当时左汐没当一回事,不觉得是什么有意义的内容,或者干脆就是在骂人。 但将如今联想起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无意义的音节,那代表的是两个名字——「法涅斯」,还有「阿布拉克」。 这正是《日月前事》之中的两个名字。 而关于多托雷是如何获得的《日月前事》,这依旧有迹可循…… 左汐曾派荧和阿贝汐带领直属部队「机心」前去渊下宫搜寻《日月前事》。 为了不暴露,他甚至连目标的描述都没有告诉她们。最后她们还是以地毯式搜索,几乎把整个渊下宫搬空了才带回来了他要的东西。 而选阿贝汐和荧的理由也很简单,她们严格来说都不算是「提瓦特的人」。 荧来自星海之外,而阿贝汐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自然降生的人。 这样可以尽可能的防止她们因中途可能一不小心看到《日月前事》的内容而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左汐已经足够小心了,但是多托雷显然足够阴险。 也足够大胆。 他根本就不知道左汐要干什么,只知道和渊下宫有关……甚至他都不知道左汐真正的目的是渊下宫。 他只是足够信任左汐,相信他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他会那么在乎海祈岛,绝对不只是因为那里是反抗军的根据地……接下来的事就很好猜了,海祈岛值得被多看一眼的,也就只有渊下宫了。 所以他提前一步进入了渊下宫……荧和阿贝汐去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机关已经是开启的状态,那就是因为不久前博士才从那里通过。 多托雷一定是看到了日月前事,并因此而了解了其意义……左汐不知道他是怎么规避其中的风险的,但想来应该不算难。 死掉不就没有风险了吗? 了日月前事的那个切片在计划好了一切,把除了内容之外的一切信息都公布出去,让其他人知道这东西的用法和意义之后,去死不就好了? 一个切片而已,虽然非常珍贵,但以一个切片为代价了解到这些信息……这在多托雷看来绝对是物超所值。 所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多托雷就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把《日月前事》的内容当做「神之灵识」给斯卡拉姆齐,然后在他连接世界树的时候注入。 「判罚之钉」就此降下,审判亵渎天理之人。 左汐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多托雷做的一切,无法接受他疯狂的想法,无法接受自己没能提前预知到这一切。 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明明每件事都有迹可循,明明多托雷并非做到了没留下一丁点破绽……但他却没能抓住。 明明注意到了,但是却没能抓住其中的关联,进而导致了今天这种情况。 左汐无法接受。 …… 心中自责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焚尽,左汐现在真的很想把眼前这个杂种碎尸万段。 若是真的让它成功降下,起码半个须弥的地脉都会被钉死,大半个须弥的生命都将因此而化为虚无。 这是几乎不可逆的损伤,须弥从此以后几乎就成了历史的一粒尘埃……从此,提瓦特即便还是七国,须弥也不会是其中之一了。 层岩巨渊地底失落的国度,还有龙脊雪山上的覆雪之都都是活生生的例子……被判罚之钉打击过的国家,最终都会突兀的被历史所吞没。 多托雷这个狗杂种,居然如此的不管不顾……哪怕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须弥的人,他就不担心这个过程引来天理的注视吗? 女皇大人的计划,他就不担心会受到影响吗? “我当然知道,我也一点都不担心。” 面对左汐几近气急败坏的样子,多托雷的心中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这种并非理所当然得来的成就感的滋味了。 他当然不是不在乎女皇大人的计划,也不是不担心天理会因此而醒来。但他依旧这么做了,因为他有一个近乎魔怔的理由…… “因为……我相信你啊,莫塔尔。” 相信……就是这么离谱的理由。他坚信左汐可以解决,在此基础上,他想看看左汐会如何应对这种令人绝望的一幕。 “就让我看看吧,看看你会如何解决这种就连我看来也是死局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