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散去,阳光撒入这片原本暗无天日的地方。点点绿色的光芒从紫黑色的树根之中渗出,本是一片死气的腐烂枯枝也随着光芒的浮现而重新注入生机。 茵茵绿草自树根的表面长出,一颗颗象征着新生的嫩芽在这片绿色的景象中抽出。紫色的树叶和粉色的花瓣亦是紧紧相随。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原本还是一片陈腐的地下世界转变成了生机盎然之地,象征着死亡与腐败的「污秽」也在这盎然的世界中消失、散落。 花散里念完那首离别之诗便再不言语,静静的等候着自己作为「狐斋宫」记忆的一生之中最后的时光。 而派蒙和荧也是沉默不语,在一旁静静的见证名为「花散里」的巫女的终幕。 一分钟过去了,花散里没有消失。荧和派蒙依旧低头不语。 五分钟过去了,花散里还在原地。派蒙开始忍不住抬头偷瞄。 十分钟过去了,歪着脑袋满头问号的花散里依旧站在那里。而荧也忍不住加入了派蒙探头探脑的队伍之中。 二十分钟过去了,三人终于发现了不对,重新凑在一起分析现状。 “荧,会不会是你理解错了?花散里其实根本就不会消失?” 派蒙首先质疑荧的猜测,虽然她之前也有同样的猜测,但只要她抢先出手,尴尬的人就不会是她。 “不,你们的猜测其实并没有出错。按照正常的步骤,我这个时候应该确实是该消散才对……难道是某个地方没祓除干净吗?” 回应派蒙质疑的不是荧,而是一头雾水的花散里。按道理,所有的污秽被清除干净之后,这个时候自己也应该被一并清除了才对。 第一时间她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有某个地方的「污秽」没清理干净,进而导致自己没法跟着一起被清理掉。 可如今神樱树根已经恢复正常,这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清干净的样子啊? 而且自己一开始确实是有在消散的感觉的……实际上现在也有那种随时可能消散的感觉,但她就是这样奇迹般的维持了下来。 所以,果然是因为他吗? 脑子里闪过某个曾肆意蹂躏过她的那道身影,面具下的花散里不禁无声苦笑。果然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不完全是因为兴趣吗……也是啊,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言放弃呢。 “花散里,花散里,你还好吗?怎么不说话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荧见花散里说完之后便陷入沉思,不禁开始有些担心。毕竟她不清楚污秽散去是不是都像那些化形为怪物的污秽一样直接消散。 万一花散里用的是类似附身的方法呢?那对方这个样子就很可能是属于「狐斋宫」的意识已经消散了的表现。 “我没事,其实我大概有些猜测了。这事多半与那位左汐先生有关……你们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呢。” 花散里小心的说出自己的猜测,本以为眼前的这两人会吓一跳,最起码也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可没想到,在她说出这个猜测之后,对方二人不仅直接就默认了,而且还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就好像这件事与左汐有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 “确实一点也不意外。说实话,在花散里你小姐你之前跟我们聊到左汐的时候我就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件事可能会在某些时候脱离掌控了。” 荧点了点头,很是干脆的承认了下来。 左汐要求她在稻妻多逛逛,而他之前又和花散里有所接触,还做了一些很奇怪的举动……与其相信他不留下点什么东西,荧宁可相信派蒙能成为西风骑士团团长。 “这,这样吗?” 花散里对对方的反应和回答很意外,看来那位左汐先生似乎比她预想中的更活跃……果然,这种人绝对不能和狐斋宫大人凑到一起。 “唔……总之,虽然完全没有直接证据,但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就是左汐做的了。” 最终,派蒙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虽然没证据,但先把锅扣上再说。而且根据经验,她们从来没有冤枉过左汐。 “可是,我身为污秽,若不被清除,这「神樱大祓」便不能算完成……” 花散里低下头,因为戴着面具,所以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从她犹豫的动作和之前坚定告别来看,她在想什么事但是一目了然。 “不行,花散里,你不能让我做这种事……亲手杀掉委托人,杀掉自己的朋友。这种事不在委托范围内,我有权利拒绝。” 因为很好猜,所以荧在花散里开口之前就把她的话给堵死了。 她估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自尽,想请求荧像对待其他「污秽」那样,将她也给祓除。这种事荧怎么可能会同意? “可,可是……” 被猜中心思的花散里?身形和气势顿时就萎靡了下去,不再像之前那般调皮。出于使命,她必须完成神樱大祓,但让旅行者亲手手刃自己也确实太过残酷。 遇到这种事情,狐斋宫大人会怎么做呢? “你,你先别急。以我们对那家伙的了解,他肯定是知道你的情况的,所以再仔细想想,想象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提示之类的?” 派蒙捏着自己的下巴做了一个思考的姿势,依照往日的经验,那个家伙一旦出手就不会只有这么一手。后续肯定还有布置,只是她们还没发现而已。 “你这么一说,他好像确实抢了我的面具摆弄了一番,唔……” 想到这里,花散里总觉得如果自己有脸的话,这个时候一定有些泛红。 因为当时对方不仅摆弄了她的面具,还对着她面具下方,原本应该是「脸」的位置肆意玩弄了一番…… “咳咳,我本不愿揭下面具……罢了,请二位做好心理准备吧。” 深呼吸一口气,花散里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摘下了她的面具。 希望不要吓到她们吧……毕竟,面具下方不是她们期待的漂亮脸蛋,而是代表着「污秽」的黑泥。 “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嗯?哇!”